我真的是個有錢人 第九章 生日

    張工抽菸的手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低著頭，悶聲悶氣道：「老闆平時都在店裡，很少出來。」

    說完，張工將煙屁股丟在地上，大手朝工人方向揮了揮：「幹活幹活，今兒要把事情幹完。」

    何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抽完煙後，才往唐老家走去。

    唐老正提著一個塑膠袋，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見到何遠過來，連忙招呼道：「小遠，你過來啦。」

    「來一會兒了，你不在家。」何遠進了屋子，看了眼塑膠袋，道，「買啥好東西了。」

    「我回來的時候才想起來，忘了買水果，又去買了一趟。」

    「水果，這是榴槤吧？」何遠透過塑膠袋的縫隙，看了看，除了日常的蘋果，葡萄，還有一盒黃色的果肉。

    「對對對，就是那個什麼榴槤，朵朵最喜歡吃這個，這個什麼榴槤的。哎，我這人老了呀，總是記不住。」唐老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

    「那還挺貴的，好幾十一斤呢。」何遠笑道。

    榴槤和車厘子，哪怕是在北京，也算得上是價格比較高的水果了。放在老家，簡直是奢侈品。一斤榴槤，抵得上唐老一個星期的伙食費用。

    唐老招呼何遠坐下，自己去了廚房，開始折騰。

    何遠進去看了一下，唐老家的廚房和自己那裡差不多，面積還行，能同時站好幾個人。但屋子太矮了，裡面光線不好，灰濛濛的一片，特別陰暗。

    唐老身體不太好，顫顫巍巍的，做菜的時候手抖的厲害。何遠上去幫了下忙，洗菜，摘菜，還幫著炒了幾個。

    做好飯菜後，何遠將菜端到桌子上，兩人坐在門口，一邊抽著煙，一邊嘮著嗑。

    唐老嘴裡吧唧吧唧抽著旱菸，眼睛卻一直往小道上掃。

    「朵朵什麼時候過來。」何遠道。

    「她說今天過來，應該快了吧。」唐老猶豫了一下，道。

    何遠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

    放下手機，唐老似乎等的有些心焦，時不時走到小道上，往村頭的方向看一眼。

    何遠道：「快了吧，可能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

    等到差不多兩點，唐老顫顫巍巍，站起來道：「小遠，咱兩先吃，先吃。」

    「要不，您打個電話吧，可能遇上什麼急事兒了。」何遠道。

    唐老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道：「孩子她媽覺得，她年紀還小，用手機不好，沒給她買手機。算了算了，我們先吃吧。」

    唐老說著，走到餐桌前，給何遠倒酒。

    何遠見狀，只能坐過去。

    菜有些涼了。

    唐老準備將菜拿去熱一下，何遠連忙道，不用不用，這裡還有很多涼菜，將就著吃。

    唐老還在遲疑，何遠已經站起來，將一些菜盛了出來，放在桌上。剩下的熱菜都放進鍋里，放不下的，就用罩子罩好。

    唐老看起來心情有些不好，一口一口喝著悶酒。

    何遠在一邊找著話題，講了些北京的事，工作的事。

    飯吃完，老人收拾了一下，有些困了，跟何遠打了聲招呼，回房間睡午覺。

    何遠睡不著，呆著也沒事兒干，索性去外面溜達一圈，消消食。

    他最近在做一些恢復性訓練，感覺自己又瘦了。

    路過村頭的時候，何遠看見河岸兩邊的土，都被挖了起來，一根根巨大的水泥管道堆放在岸邊。

    整個河道擴寬了兩杯，原本渾濁的河水，看起來十分清澈。再往遠一點，岸邊已經被推平，鋪上了草坪，綠植，旁邊停著幾輛車，幾乎人家正在岸邊釣魚，打麻將。

    何遠上學那會兒，就聽說這邊在拆遷，這快十年了，終於拆到他們村頭。往前面五百米左右的村子，已經拆完了，修好了廠房，連公交車站都遷了過來。

    以前何遠回老家，要在幹道上下車，然後走二十來分鐘才能到家。早上還好，要是到了晚上，一路上黑燈瞎火的，兩旁都是鼓起的墳堆，特別滲人。

    現在好了，只要走幾步路就是公交站，方便多了。

    何遠吹著河風，站在岸邊，看著草坪上的人家優哉游哉，突然想到，自己要是在這附近建一個民宿，或者農家樂，生意會不會很好？

    老宅子在城東，城東原本是郊區，這裡有個火車站，魚龍混雜，客流量很大。不過也許正因為人太多了，所以政府一直沒有開發，連公交車都很少過來。

    後來政策方向改了，政府要評優秀旅遊城市。

    原本這一帶本來準備拆遷做廠房，現在全部停工，開始做綠化，準備做成城市的後花園。

    這裡本來就朝著成都，隨著這幾年轎車普及，自駕游來縣城的人越來越多，城東的客流量也急劇上升。

    要是在這裡開個農家樂，或者民宿，接待一下遊客，似乎也是個不錯的生意。

    有了這個心思，何遠開始觀察了一下。

    河堤旁的草坪修的很寬大，附近也很寬闊，但是一眼望去，連一家小賣部都沒有。

    這裡的居民都已經搬走了，雖然附近也有人煙，但不是廠房就是村子，也沒有吃飯的地方。

    倒是過了橋，有個新建的商業中心，不過走路的話，要半個來小時。

    何遠家距離這裡倒是不遠，走路的話，也就幾分鐘，五百米的距離。

    何遠上學那會兒認識一個胖子，家裡是做廚師的。一到夏天，他就推著他的燒烤攤，去河邊賣燒烤，一天下來能賺小几千塊錢。

    想著想著，何遠的頭習慣性的開始疼起來。

    何遠一巴掌扇自己臉上，職業病又犯了，看到什麼東西第一個想的都是商業模式，商業利益，商業可行性，自己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丟了這玩意兒。

    這是病，得治。

    在村子裡晃蕩了一會兒，何遠往回走。

    路過唐老家的時候，看到裡面有人，何遠走了進去。

    「唐老，你起來了。」

    「你是誰？」一個小姑娘端著飯碗，從裡面出來。

    小姑娘一米六左右，穿著寬大的校服，頭髮紮成了馬尾，看起來有點清秀。

    何遠看了看房子，是唐老的屋子。

    「你是……朵朵？」何遠問道。

    小姑娘眼神有些警惕，看著何遠，沒有說話。

    「你爺爺還沒醒吧，那我過一會兒再來。」何遠也沒多說，轉身離開。

    何遠又去外面走了會兒，再回來的時候，唐老已經醒了。

    隔著門口就聽見他的聲音：「你這孩子，回來怎麼不叫醒我。飯菜都涼了，熱一熱再吃。」

    「已經吃完了。」小姑娘回道。

    「涼的吃了不好，要生病了怎麼辦。過來過來，吃點糖，還有水果。」

    何遠走進去的時候，唐老正從桌上掏出一把糖，塞到小姑娘懷裡。看到何遠，唐老連忙招呼道：「小遠，你來啦。朵朵，快過來，見過你何叔叔。」

    唐老拉了一把小姑娘。

    「這就是朵朵吧，幾年不見，都長這麼漂亮了。」何遠笑了笑，從一旁的椅子上拿起玩偶，「挑了一個小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朵朵看了看何遠，又看了看唐老，沒有吭聲。

    唐老連忙推辭：「我讓你過來吃飯的，你怎麼還買東西了。收回去，快收回去。」

    「我也好久沒見過她了，送個生日禮物，應該的。」何遠道。

    唐老猶豫了一會兒，對朵朵道：「你叔叔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朵朵接過禮物，低著頭站在一旁。

    「還不感謝你叔叔？」唐老道。

    「謝謝叔叔。」朵朵說。

    「這孩子。你何叔叔就住我們隔壁，小時候你還去他家玩過呢。」唐老說道。

    「這都多少年了，忘了很正常。」何遠連忙打著圓場。

    「哦對了，有個事兒差點忘了。」唐老一拍腦袋，進了屋，不一會兒拿著一個手提袋走了出來。

    「我請你何叔叔幫忙，買了個手機，你看看喜不喜歡。」唐老說著，把手提袋遞給朵朵。

    「手機？」朵朵接過手機袋。

    打開看了一眼，又重新合上。

    「怎麼樣，喜歡嗎？」唐老期待的問道。

    「還行吧。」朵朵說話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唐老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嘴巴張了張，沒說話。

    「我還有事兒，馬上就得回去。」朵朵道。

    「怎麼剛來就要走啊，蛋糕還沒切呢，我專門跑旁邊鎮上給你買的，你小時候最喜歡吃了。」唐老連忙道。

    「我很忙的，還有好多事。」唐朵朵道，說著，唐朵朵背起自己的包，轉身就要出門。

    「等等，你東西還沒拿呢。」唐老大聲道。

    「太大了，就放這裡吧。」唐朵朵說著，人已經出了門。

    唐老追到門口，看著朵朵一路快走，很快消失不見。

    唐老回到屋子，看到何遠還在客廳里，乾瘦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這孩子，野慣了，一點禮貌都沒有。」

    「沒事，放假嘛，可能和同學約好了要出去玩吧。」何遠安慰道。

    唐老回到桌前，看著一桌子菜，嘆了口氣：「做了這麼多菜，又要吃好幾天了。」

    桌上有魚，有鴨，還有農家醃製的香腸臘肉，滿滿十幾個菜。唐老胃口不好，這麼一大桌子菜，估摸著吃不完。

    老人家，捨不得扔菜，唐老家也沒冰箱，估計要不了幾天，飯菜都要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