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進了病房裡,李曼的點滴掛了將近四個小時,中間需要他自己切管,也需要叫護士來換藥,一共四瓶,柳誠忙裡忙外,終於把人忙完了,隨便靠在旁邊的椅子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李曼高燒已經退了,感冒的症狀大幅度減輕,雖然輸了點葡萄糖,但她還是有點餓。她閃爍著大眼睛看著柳誠靠在椅子上睡的樣子,露出了一抹微笑。
「醒了?」柳誠本來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聽到了有動靜,還是感覺到了,猛地驚醒,有些恍惚的問道:「要吃點什麼嗎?」
李曼非常認真的說道:「沒有,謝謝你,雖然感冒有點睡模糊了,但是我還是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不願意睜開眼。」
她並不是沒有醒,只是沒有力氣睜眼,知道柳誠是對她好,也都交給了李曼。
「早飯的話,我想吃濟南的菜包。」李曼抿著嘴唇,笑眯眯的說道,她真的有點饞家裡的菜包。
柳誠活動著兩個胳膊,就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去看看有沒有賣的。」
「你別走。」李曼忽然從被窩裡伸出了手,拉住了柳誠的衣角,糯糯的說道,但是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情急之下說道:「待會兒醫生來查房,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柳誠撓了撓頭說道:「醫生八點過來啊,這才七點多,夠吃飯的時間了。」
「好…吧。」李曼重重的吐了口氣說道:「幫我買個牙刷、牙膏,我要洗臉刷牙的。」
「嗯。」柳誠點了點頭,抻著身子,左右晃著身子,忙了一天,整個人都皺巴巴的。
柳誠並沒有找到濟南的菜包,那東西在濟南都很少有人賣了,又貴又難吃,柳誠在醫院門口買了豆腐腦和小籠包,溜溜達達的回到了病房裡。
李曼是個成年人,在症狀大幅度緩解,尤其是高燒退了之後,其實不需要柳誠照顧。
「咱們溜號合適嗎?」柳誠看著換好了自己衣服的李曼,面色古怪的說道:「萬一醫生來檢查,我們不在,豈不是…」
「你不知道,輸液就是早上和晚上七點,沒人會管咱們去哪兒的!」李曼拉著柳誠的衣服,終於走出了住院部的大門。
「你會開車嗎?」柳誠晃著身子說道:「要是會的話,我的破捷達這幾天借給你開。」
「你不陪我來醫院了嗎?」李曼的身體為之一頓,撅著嘴看著柳誠,一臉的不開心。
柳誠理所當然的說道:「我也要上班的啊,離了我,老聶自己一個人玩不轉的。」
「我暈針啊。」李曼呆呆的說道:「我一直都是能吃藥,不打針不輸液,一旦暈針了,怎麼辦?」
柳誠歪著腦袋說道:「拜託,你在醫院啊,你這是接受了高級教育的智商嗎?」
「哼…我不會開車。」李曼踢著腳底的石子,頗為不開心的說道。
柳誠如同一個大直男一樣說道:「那就真住院唄,到了開飯點,醫院食堂可以吃,病號飯也可以吃啊。」
他不懂李曼的心思嗎?他太懂了,就像是那些被他忽悠到床上的小姑娘一樣,此時的李曼的心理防線,早就被突破的千瘡百孔,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占領。
趁虛而入不是君子作風的問題,暫且不談,柳誠並不打算和李曼發生超越友誼的關係,李曼是個好姑娘,但他自己有自知之明。
人貴有自知之明,這句話絕對是一個極為精湛的理解,聶遠聶總經理,不知道從哪裡接到了個大活兒,卻整不了,十萬火急的向柳誠求救。
沒那麼金剛鑽,為啥要攬這個瓷器活兒呢?
柳誠晃晃悠悠到公司的時候,走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門一鎖,電話線一掐,先靠在椅子上補了個覺,不疾不徐。
人來了,但是又沒有完全來。
聶遠攬了個什麼活兒呢?一個政企部門的反監聽工作。
這件事看起來有點魔幻,但是2014年的網絡安全,是綠色的比藏青色的技術好,穿西服的比穿綠色的技術好,這是長期以來市場經濟造成的結果,網際網路企業的薪資普遍高於平均水平,造成了大量人才湧入。
2013年斯諾登與cia上演了魚死網破,今晚就走的大戲,驚掉了全世界人們的下巴,對於網絡安全終於重視起來的管理層和決策層們,開始補課。
而聶遠接的活兒,是一個名叫regin病毒。
regin病毒,是一個從2008年起,就被網軍們用於監視政府、企業和個人,其影響範圍之廣,讓所有人都震顫不已,在黑客大國俄羅斯,將近一半的政企部門的電腦被植入了regin病毒。
這種病毒,能做什麼呢?
可以竊取用戶的賬戶密碼和數據、截獲用戶鼠標點擊功能、捕捉截圖、監控網絡流量、從資料庫中分析電子郵件、對電話和通信路由設備進行監控等等。
在航空、能源、醫院和研究等等領域,都有regin病毒的身影。
它的設計極為精巧,有著多項的隱身功能,即便是賽門鐵克對它也是毫無辦法,換種說法,那就是賽門鐵克可能是它的設計者之一。
它非常複雜的設計,就讓它擁有了靈活多變的功能設計,使用者甚至可以定製功能。
如此複雜和精巧的設計,那必然需要開發者投入極大的精力,從而保證它不會被發現。
這一類的工具,都被稱之為網際網路上的f22,悄無聲息,隱秘的注視著整個龐大的網際網路。
聶遠自己心裡沒點數,有的活兒能接,有的活兒不能接,但是聶遠卻把這活兒接了下來。
解決得好,當然好處多多,但是解決不好,那損失就大了,不僅僅是商業利益,還有一部分的政治價值。
聶遠好不容易看到柳誠來上班了,結果柳誠卻躲在辦公室里睡大覺,氣的他牙痒痒,卻是毫無辦法。
柳誠一直睡到了中午,才晃晃悠悠的睜開了眼,打開了經理室的門,走出了辦公大廈,去吃了個飯,又回到了辦公室,一直睡到了下午上班的時間點,才站直了身子,來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聶總,昨天在醫院掛了一夜的點滴,生病了,多體諒。」柳誠將手機上的支付簡訊給聶遠看了一下。
「真生病了?」聶遠看著支付簡訊,眨著眼,他還以為柳誠故意吊著他,結果卻是真的生病嗎?
「那我晚上去輸液的時候,給聶總開張診斷證明好了,省的聶總誤會。」柳誠拿過了手機,打了個哈欠說道:「火急火燎的叫我來,有啥兒事?」
明知故問,揣著明白裝糊塗,是柳誠職場中學會的一樣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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