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藍玉一馬鞭,直接抽在傅讓的肩膀上。筆神閣 bishenge.com
「過幾日見了你親老子,老子定然要問問他,怎麼教的你?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婦人之人的玩意兒?」
「還他娘的不祥?這世上的祥,靠的就是爺們手裡的刀槍!」
「你心軟?你想過沒想過,要是你,你們這些生瓜蛋子落在他們手裡,會是啥下場!」
「你想過沒有,幾千人一天要吃多少糧食?要多少人看著他們?咱們現在打仗呢,不是他娘的賑濟災民!你的婦人之人,到之後只能害了你自己,還有你身邊這些兄弟們!」
藍玉大聲咆哮,吐沫星子噴了傅讓一臉。
「就你?還讓皇太孫當個寶貝似的推薦給老子,讓老子好好帶你,爛泥扶不上牆,你他娘的還趕不上李景隆呢?」藍玉繼續大罵,「就你這樣,將來指望你帶兵,那可是他娘的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
藍玉之所以大罵,是因為他心中已經怒不可遏。
傅讓是朱允熥刻意培養的第三代將才,正如當年朱標提拔栽培他藍玉一樣。可傅讓,卻和他藍玉截然不同,竟然心軟到這個地步。
「大帥消消氣!」頂死牛輕蔑的看了傅讓等人一眼,「他們這些公子哥下不去手也是有的,這些粗活還是兄弟們來吧!不過是幾千顆腦袋,動動手的事兒!」
「不行!」藍玉語氣斬釘截鐵,「就他們去!」說著,一指傅讓等人,眼神在他們臉上逐個掃過,「軍功不是那麼好拿的,既然你們選擇了當兵,這些就是你們的命!現在,給老子把臉抹乾淨,殺人去!」
傅讓等人羞愧難當,大聲道,「是!」
說完,數百來軍中歷練的羽林衛還有武學子弟跟著傅讓王德,朝另一邊走去。
「大帥,他們行嗎?」頂死牛問道。
藍玉冷笑,「要是殺人都殺不明白,他們也沒有必要在老子身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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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兒山上,被踐踏的北元營地正中央,全是烏央烏央的腦袋。
俘虜們都盤腿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每個人的手腕上都綁著繩索,一個綁著一個,一動就是一串。
他們有的人,低著頭神色悲切眼神中蕩漾著恐懼。
有的人,則是一臉的漠然,好似什麼都不在乎。
還有人,則是直勾勾的看著用軍弩對著他們的明軍,眼神中都是仇恨。
「這一串是二百個!」一肩膀上挨了一刀的明軍校尉,晃悠著手裡的繩索對傅讓等人,諧謔的小聲說道,「幾位,想怎麼砍?」
傅讓看看那些俘虜,沉思許久。
他從小讀兵書,練習弓馬武藝,為的就是將來為國打仗。可他接下來的舉動,卻是在他的人生中,從沒有人教過他的。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往常,你們都怎麼給干?」傅讓低聲開口。
明軍校尉瞅瞅他,眼神中有股說不清道明的意味,「大人,您可問錯人了,這等事標下也是第一次見呀!」
王德臉色不悅,怒道,「你這廝,拿來的膽子跟咱們陰陽怪氣?你不知道,你他娘的幫繩子綁的倒是利索!」
「標下以前是殺豬的!」小校給他個白眼,把王德氣得不行。
「兄弟,誠心求問你!」傅讓拱拱手,「你也知道我是誰,指點一下,回頭自然不會虧待你!」
小校一笑,「看您說的,您是國公的公子,標下怎麼敢執教您呢!」說著,湊近些,小聲道,「二百人一串兒,一次牽出去幾串,弄山腳下殺了不就結了?在這殺也不是不行,不過弄得血肉迷糊的,等會還要收拾不是?再說了,這幾千人真要發狠起來,也費手腳!」
「多謝!」傅讓拱手,對身邊人說道,「讓兄弟們把傢伙準備好,牽幾串下去!」
幾個羽林衛的年輕將領,竟然有些緊張,無聲的點頭,死死的握著刀把子。
「您要麼弄,哪怕是頭豬都知道您要宰了他!」小校無語搖頭,沖那些俘虜大喊,「算你們命好,讓你們給咱麼幹活去!」說著,竟然只會起那些羽林衛來,「這幾串,牽那邊去收拾戰場。這邊的,牽過去收攏戰馬,那邊的,牽過去給咱們搭帳篷...........」
小校連續喊了幾遍,傅讓發現,那些俘虜們竟然出奇的聽話,乖乖的跟著牽繩的人。
忽然,讓有些明白了。
溺死的人會抓住稻草,人在絕望的時候,只要有一絲希望就不會真的絕望。
~~
幾對俘虜被牽到了山腳下,王德帶人在身後緩緩跟著。
俘虜們茫然的在空地上站好,不是叫他們來幹活嗎?可此處卻是個空地?他們疑惑的回頭,卻陡然變色。
明軍手中的軍弩,在冰雪的映襯下,格外閃耀。
「放!」王德一聲令下,咻咻咻無數軍弩在瞬間穿透了這些俘虜的身體。
啊!啊!
空地馬上變成了血泊,沒死透的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不住的在血泊中蠕動著。
「我地個乖乖!」
跟著一同下來的明軍小校一捂腦門,「一刀下去了解的事,愣是殺成了墳塋地一般!這幫公子哥,專幹這些他娘的捨近求遠的事兒!」
隨即搖搖頭,一擺手。
他身後幾十個明軍,抽出刀子走進血泊中。
倒轉刀尖,噗嗤噗嗤的順著對方的心窩扎進去,幾個來回之後,周圍再也沒有聲息。
「這玩意比軍弩厲害!」小校對王德說道,「也不用廢二遍事!」
王德看看一邊的傅讓,後者卻看著那些死去的俘虜,隨即再次返回山上,又牽了幾串下來。
還未走到山腳,那些俘虜們見到了地上的屍體,開始驚呼起來。
但不等他們驚呼出聲,傅讓已經抽刀,沖一人的後心扎了進去。他身邊,那些羽林衛的年輕人,猙獰著下手。
屍體鋪面地,風吹過,蓋上了一層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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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風雪停了,寒風吹過雲層走遠,大地上滿是刺眼的慘白雪色。
朱棣軍中那杆燕王的大旗,依舊高高飄揚。只是他們軍陣,已經殘破不堪。
「這幾日來,一共打退韃子十二次,又死了六千多兒郎!」軍帳中,張玉在朱棣身邊小聲稟報。
朱棣則是緊咬牙關,默不作聲。
「嗯!」他痛苦的呻吟一下,因為丘福小心的從他的手臂中,用夾子加出了半個箭頭。
黑紅的血噴涌而出,浸滿了朱棣整條手臂。
似乎箭頭拔出來之後,便沒那麼痛苦,朱棣長長出了一口氣。
「瞧瞧,破甲錐呀!」朱棣看著半個箭頭,「韃子的軍中,有神射手呀!」
神射手萬里挑一,專門配備精心打造的破甲錐,在戰場上狙殺對方的高級將領。
「往右偏那麼一點,這一箭就射我心口上了!」朱棣繼續笑道。
說著,眉頭又頓時皺了起來。
「千歲忍著點!」丘福先是用乾淨的棉布把血污擦去,然後用烈酒淋在傷口上。
「嘶!」朱棣倒吸冷氣,拳頭中,指甲差點都陷進肉里,「日他娘的!日他娘的!我日他娘的!」
「這一箭還真是兇險!」丘福繼續說道,「幸虧上面沒沾毒,也幸虧如今是冬天!」
若是沾了毒,流出來的血就不是紅的,神仙也救不了。
若是夏天,天氣炎熱,這傷口幾天就爛了。
「我命不該死!」朱棣倒是無所謂,爽朗的笑笑。
這時,軍帳的帘子被掀開,一個軍醫模樣的人進來。
走到朱棣身邊,放下隨手的盒子,打開之后里面竟然一套似乎專門打造出來的剪子,刀具,針線等物。
(明代中醫是可以進行外科手術的,所用的外科工具和現代差不多,考古出土過實物。這裡筆者,就不給大家考證了!)
「王爺的傷,還是我來縫合吧!」軍醫開口說道。
他一開口,朱棣就笑了起來,「你這和尚,這裡又沒外人,何必藏頭藏尾的?」
「那也得藏啊!」道衍在針上串好線,笑道,「總不能大咧咧的出來!」說著,手上用力,開始縫合起來。
「嗯!」朱棣疼的五官糾結在一起,滿頭大汗。
然後,咬著牙說道,「你幫本王辦件事!」
「您吩咐就是!」
「一會換上袈裟,幫本王戰死的兒郎們,做場法事!」朱棣緩緩開口,「他們跟著本王就這麼戰死了,如今一沒棺材,二不能入土,你幫著超度一番,也算本王一片心意,啊!!!」
朱棣疼痛的叫聲中,道衍緩緩點頭。
就這時,外面忽然衝進門來一個人。
道衍的手一抖,直接縫歪了,朱棣又是慘叫一聲。
「爹!」朱高煦從外面歡喜的衝進來,大喊道,「援軍來了?」
騰,朱棣站起身。
「哎,線!」
不顧道衍的驚呼,朱棣繼續問道,「在哪?多少人?」
「帽兒山,藍玉帶人攻下了,剛派了探子過來!」
「他?」朱棣的狂喜慢慢退去,但卻鄭重的點頭,「哦,他來了!他到底,還是出山了!」
就這時,有一個人旋風一樣的衝進來。
「爹大喜!」是老三朱高燧。
「你慌什麼?」朱棣喝道。
「爹!」朱高燧揚著手裡的文書,「潁國公傅友德來了,如今距離咱們只有三百里,秦王晉王的兵馬,還有五叔的河南衛,也近在咫尺了!」
「嗨!」朱棣一笑,看看自己的傷口,咬牙道,「韃子如何傷我,百倍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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