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至剛不但和解縉是好友,而且都是洪武二十一年的同年進士。大筆趣 m.dabiqu.com李至剛是會鑽營的人,這些年無論在地方還是在中樞,年節賀禮往來書信根本就不曾斷過。
「你和解學士是好友?」夏原吉想想,「那有何用?」
「笨!」
李至剛心中暗罵,嘴上笑道,「回頭我去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這不就一目了然了嗎?若真是如此,侯庸他們做的了初一,咱們就能做十五。」
「不行不行!」豈料,夏原吉卻搖頭道,「哎,今日之禍也是我思慮不周所致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皇上登基之後,最忌諱的就是文官爭鬥,我等身為大臣,豈能因為私怨爹不罷休?」
「維喆你還真是謙謙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啊!」李至剛笑道,「我就不懂了,你怕什麼。論資歷,你比誰低?若不是你在朝中孤掌難鳴,這尚書一職能落在任尚書的頭上?」
說著,繼續壓低聲音,「人善被人欺呀,這次他們暗中作梗,說不定下次又要對你.....他們在南書房,離著皇上近呢!」
「休要胡說,都是大明重臣,豈能如市井潑婦一般不堪!」夏原吉站起身,背著手朝外走,「此事不要再提!」說著,嘆息一聲,「我現在要想想,怎麼給皇上寫請罪摺子!」
說罷,搖頭離去。
「呵!」見他出門,李至剛臉上露出幾分冷笑。
「眼高手低優柔寡斷之輩!」他心中腹誹一句,滿是不屑。
然後,他看著夏原吉的身影消失不見,整理下衣冠袍服,背著手邁步出門,朝著禮部衙門中堂方向走去。
中堂正衙,是禮部尚書任亨泰的公事房。
站在門外,對值守的主事和藹的笑笑,「勞煩跟部堂大人通稟一聲,本官求見!」
「您稍候!」那主事不敢怠慢,邁步進去又快速出來,行禮笑道,「侍郎大人請!」
「有勞了!」李至剛矜持的點點頭。
~~
「以行找我何事?」任亨泰在椅子上起身相應。
「年兄!」李至剛恭敬的行禮,同時又滿是熱情。
他和解縉都是洪武二十一年的進士,而洪武二十一年的狀元郎,正是任亨泰。
所以這一聲年兄,名正言順。
「坐坐!」任亨泰為人儒雅,帶著幾分打趣笑道,「自我奉旨接任戶部以來,你可從沒來過我這啊!」
李至剛苦笑道,「愚弟早有拜訪之心,可以來衙門裡人多眼雜,怕有人捕風捉影。二來嗎.....」說著,再苦笑一聲,「維喆那人....罷了罷了,不說也罷!」
任亨泰奇道,「和夏侍郎有干係?」
「年兄就一點都不知道?」李至剛詫異的開口,隨後嘆息,「也是,你乃是端方君子,這些蠅營狗苟之事自然是聽都不屑聽的!」
說著,又是長嘆,「不過,就算年兄你不想聽,愚弟也有責任告知於你!」
任亨泰的面容,漸漸鄭重起來。
「你接任之前,禮部上下都在傳聞是維喆為尚書!」李至剛苦笑道,「他那人....哎,倒也不是什麼壞人,就是太要麵皮了!聖旨還沒下,他也真以為自己十拿九穩了,結果年兄你調任過來,他臉上就掛不住!」
「嗯,人之常情!」任亨泰也為官多年,自然明白這裡面的道道。換做他可能也是如此,眼巴巴的等著升官呢,結果上面忽然派來了別人,黃粱大夢一般,心裡能不難受嗎。
也正是他明白這些,所以上任以來,一直還在暗中觀察,沒有擺什麼尚書的架子。
「我和維喆私交不錯,若是這個時候來拜訪年兄你,怕是他心裡要連我都怪了!」李至剛笑道,「定是以為,我見風使舵要跟你如何如何,冷落了他!」
「嗨,怎麼跟小孩子似的!」任亨泰笑道,「還拉幫結派!」
李至剛忽然壓低聲音,「今日的事你可知道了?」
「能不知道嗎?」任亨泰知道他說的什麼事,也低聲道,「你們還在乾清宮裡,我就已經知道了!」說著,皺眉道,「夏侍郎還真是糊塗了,皇上正值春秋鼎盛,說什麼修皇陵作甚?」
「年兄!」李至剛再壓低聲音,「愚弟來見你,就是為了這事!」說著,聲音幾乎細不可聞,猶猶豫豫道,「本來,這話不該愚弟說。可我若是不說,不但害了你,也讓維喆越陷越深!」
任亨泰的臉色鄭重起來,「但說無妨!」
「你做了尚書之位,維喆徒勞一場,他以為是聖心不夠。所以才想著上摺子......謀求皇上的歡心!」
「他打的這主意?呵,倒也是個辦法!」任亨泰笑道。
「可是沒想到丟了這麼大臉,還是南書房眾人.....」
在李至剛的描述中,任亨泰的臉色從鄭重變成滿是怒火。
「他剛才跟愚弟抱怨,許是你跟南書房幾位打了招呼,所以才把這事故意鬧大,引得皇上龍顏大怒!」www.cascoo.net
砰!任亨泰看著儒雅,其實性格火爆。
他和傳統的漢家士大夫有著根本的不同,他的母親是大元的公主,妻子也是蒙元皇族後裔,當初他之所以能成為狀元,除了才學之外,身份也是重要原因。
「混賬!」任亨泰怒道,「他以為他是誰?還值得我私下串聯對他不利?」
「年兄息怒,你是君子可架不住....哎,也不怪別人真想,誰讓你擋了人家的上進之路呢。再說了,自從鄭尚書辭官,凌老學士回鄉,這朝中看似風平浪靜,但下面的人都要出頭,各懷心思啊!」
說著,李至剛上前兩步,行禮道,「年兄,愚弟和你說這些,可不是讓你生氣的。維喆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咱們禮部,再也經不起內耗了!」
任亨泰沉默良久,嘆息道,「難得你是個顧大局的人!」說著,苦笑道,「若夏侍郎有你一半的通透,也不至於今天這樣!」隨即,又嘆息道,「他若是真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但恐怕,到最後害的是他自己!」
「這話我跟他說,但他能不能聽進去,哎!」李至剛也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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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禮部正堂出來,李至剛朝著遠處,左手邊夏原吉那房門緊閉的門看了看,臉上再次浮現出冷笑。
「本以為你升尚書我也能動一動,現在既然你動不了,那也不能耽誤我呀!呵呵,左侍郎!」
左侍郎右侍郎雖一字之差品級不過半格高下,但手中的權利和前途卻是天差地別。
一旦六部尚書有缺,首先考慮的就是各部的左侍郎,也就是說只有夏原吉這個左侍郎升了,他李至剛這個右侍郎才能升。
不然,他就永遠只能在禮部管著一些雜事。
既然夏原吉升不上去,那就想個辦法,把他擠下來!
「任亨泰升了尚書,解縉進了南書房,有這兩層關係,也合該我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李至剛心中想著,邁步出了禮部,朝著宮城的方向走去。
現在,是時候見見解縉了。
~~
「皇上,燕世子求見!」
朱允熥聽了王八恥的稟報點點頭,稍候片刻朱高熾跟個球似的,從外邊進來。
「臣.....」
「行了行了,坐吧!」朱允熥笑道,「見朕何事?」
朱高熾從袖子中抽出一封信,雙手舉著,「臣父來信,請皇上恩准,讓他進京覲見!」
「哦?」朱允熥眼睛眯起來,「好端端的,為何要進京啊?」說著,笑道,「來給你五叔求情!」
朱高熾雙手舉信過了頭頂,「臣不知,但想來應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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