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門徒?
丁越,一個名字普通,長相普通,在唐人街埋頭苦幹了十年,夢想自己有一天能在夜之城買到獨立公寓的打工人。
他的主要工作是幫幾家餐館送原材料,得益於夜之城早上空曠的交通環境,丁越的工作總能在上午十點前完成。
為了早日實現夢想,丁越會從這個時候開始,將自己那輛貸款買來的電動小貨車停在路邊,騎上電動摩托給那幾家餐館充當外賣員。
多年的合作讓丁越能約過外賣平台,直接和餐館合作,不至於再被扒一層皮,而且也不用受好評差評的困擾。
反正那幾家唐人街的餐館做的都是回頭客的生意,基本不用考慮開拓市場,為外賣市場調整口味的因素。
在結束了白天的辛苦勞作後,隨著夜幕的降臨,丁越會再次化身成為黑車司機,用自己的電動小貨車跑出租,或是幫人送貨。
長時間的超額工作,再加上沒有什麼不良嗜好,讓丁越的存款遠超其他打工人,他喜歡將自己的存款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存在大銀行,只購買最保值的理財產品,一部分存在本地幫派的地下銀行里,吃高額的利息。
最後一份,則會以現金的方式藏在出租屋裡,以備不時之需。
丁越很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態,照眼下這種速度,頂多再有兩年時間,他就能在靠中心區那邊的區域買到一間八十平米左右的公寓了。
然而,夜之城從來不承認普通人的夢想,這裡是極惡之城,每天發生的都是弱肉強食,大魚吃小魚的故事。
即使有唐吉在上面俯視眾生,也改變不了夜之城的本質。
唐人街這片區域是夜之城中很特殊的一部分,它似乎在建城之初就已經存在,和隔壁的小霓虹城有著風格迥異,但絕大部分聯邦人永遠也分不清的東方風格。
儘管從地域劃分上這裡屬於虎爪幫的勢力範圍,但這裡的居民極端排斥虎爪幫,幾個規模不大的本地幫派寧可拼著幫派里青壯年死傷一半也不肯妥協,當然如果要藉此美化這些幫派在唐人街區的名聲的話,本地居民八成會在地上唾一口,然後豎起中指。
在唐吉考上警校前,他的一大收入就是拿錢充當本地幫派的槍手,算是最低端那種僱傭兵。
而丁越現在遇到的問題,就是他存錢的那個本地幫派在之前的地下鬥爭中失敗了,被另一個幫派整體吞下。
除了幫派頭目被人沉了德爾科羅納多灣之外,地下銀行還是那個地下銀行,前台臉上紋著蠍子紋身的保安還是那個保安,就是他的存款,人家不認了
「小丁,聽我的,別鬧事,和義幫已經被打垮了,現在是和盛幫說了算,你的賬,不存在了。」穿著小馬甲,帶著圓眼鏡,年齡約莫六十歲的黑賬會計端著透明的保溫杯,吹了吹上面的茶葉末,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地下錢莊的風險你應該懂。」
會計言盡於此,連看都不再看丁越一眼,只是朝門口的蠍臉男擺了擺手,示意丁越不鬧事,就別動粗。
這種幫派之間的疊代更替他見過不知道多少次,唐人街的地下錢莊就這麼幾家,全都是優質資產,只要新掌權的幫派不傻,很少有人會動他這樣的『專業人才』。
往往是直接把錢莊裡錢全部提空,然後銷賬一切從頭開始。
像丁越這種損失慘重的普通人,年年有,會計已經習慣了,左右他們開出的利息里就包含了承擔這種風險的責任。
患得患失的丁越就這麼迷茫的走回了自己的公寓,租來的公寓.接連幾輛橫衝直撞的消防車從他身邊呼嘯而過,刺耳的警鈴聲好像直接打在他的心頭。
再莫名急迫感的趨勢下,丁越加快了腳步,走過了路口轉彎,看見了那棟正在熊熊燃燒的小公寓樓。
咚!
一聲巨響在丁越身側七八米的位置響起,一具從高處墜落的屍體在他面前砸的稀巴爛,但從衣著上,丁越肯定那是自己的房東,那棟公寓樓的擁有者。
丁越茫然的看著發生的一切,周圍人在議論著,據說是租客中有人覺醒,成了超人類,基於對房東的厭惡,去闖蕩江湖前,一把火把樓給點了。
一起燒掉的還有丁越那三分之一的現金,他就這麼坐在房東的屍體旁邊,小聲說道:「憑什麼啊?」
憑什麼他覺醒了,想發泄不滿,就把別人的房子和存款付之一炬?誰給他的這個權利?
一直到姍姍來遲的執法者將房東的屍體從地上拖走,消防車順手用高壓水槍清理了地面的血跡,帶著血腥味的冷水濺了丁越一臉,他才打了個冷顫,渾渾噩噩的攔了一輛車。
「去普金斯銀行。」丁越看著駕駛員手上的老繭,車後的小車斗,意識到對方和自己算是同行,趁著工作之餘跑黑車的打工人。
也許是同行的氣質太過濃郁,兩個人在車上久久無言,司機隨手打開了車載電台,電台里播放著無聊的經紀新聞,其中一則消息引起了丁越的注意.
「猶豫持續性的市場動盪,普金斯銀行今日正式宣告破產,其麾下所有資產都將進入審核階段,上百萬儲戶的個人信息將被視為普金斯銀行最有價值的資產」
司機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後的乘客,如果沒記錯的話,對方的目的地就是普金斯銀行,他擔心對方吐在自己車上。
丁越只是沉默以對,車很快開到了普金斯銀行大廈門口,銀行安保已經將銀行正門封鎖,一架架直升機頻繁在樓頂降落起飛,顯得非常忙碌。
看見丁越的臉色,司機提都沒提錢的事,一腳油門開走了。
丁越無視了大門外的警戒線,徑直朝里走,立刻就被全副武裝的銀行安保攔了下來。
「先生!請後退!普金斯銀行正在進行破產清算,禁止入內!」膀大腰圓的安保一把將丁越推出了警戒線範圍,還威脅性的將手放在腰間的槍柄上。
「我要取回我的錢。」丁越再次走進警戒線範圍內,這一次保安沒有客氣,直接一槍托放倒了丁越。兩個強壯的保安將丁越架起,直接扔出銀行大門:「這是最後的警告,下一次我們將採取致命武力!」
「我要取回我的錢!」丁越在大門外撕心裂肺的吶喊,但得不到任何回應。
唐吉開著車,像曾經那樣,在一條條街道巡視,好像自己又回到了當巡邏執法者的日子。
只是這一次愛德華沒在車上,但他能感知到愛德華的位置,如果唐吉願意甚至能模糊感知到愛德華此時的動向,但他不想.因為實在是不堪描述。
儘管愛德華已經儘可能置身事外,不成為唐吉的累贅,但實際上老爺子依然經受了不止一次襲擊,如果不是老爺子本身是個謹慎的人,而且經驗豐富,遇到危險一心跑路,恐怕現在也就沒機會玩這麼開放了。
不過現在唐吉有把握讓夜之城成為真正的無玩家淨土了,僅有的幾個『歸化』玩家都在fbas局的監控內,事無巨細向上匯報。
而其他有進入夜之城範圍的玩家,則基本都帶著針對唐吉的惡意,可以被他提前感知到,對現在的唐吉而言,普通玩家被發現就等同於擊殺。
將自己在lv3階段增加的能力告知吳千映進行分析後,唐吉終於有了空閒時間在街頭轉一轉,尋找有緣人。
【猩紅門徒】這個能力很特殊,根據其描述的字樣,並沒有明確規定門徒和唐吉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繫。
走在他的道路上,所指向的範圍很廣,和玩家們勢不兩立頑強戰鬥這種行為,無疑算是走在他的道路上,但他麾下的小隊成員並沒有因此而符合【猩紅門徒】的條件。
顯然,唐吉所踐行的道路有著更複雜內核,他但這內核連他本人都還沒搞明白.
同時在從屬關係上,則註明了唐吉自願分享力量,不求回報,不求感激,【猩紅門徒】不是他的奴隸,也不是他手下的士兵,而是同行者。
唐吉其實很期待,他當然希望同行者越多越好。
海伍德區差不多是唐吉最熟悉的區了,安吉麗娜他們的第一個家就在這個區。
外形不張揚色雷斯368配備了不透明的防彈玻璃,可以有效阻止好奇的夜城人辨認出唐吉的臉。
幾個瓦倫迪諾幫的街頭戰士神色匆匆的路過,唐吉恰好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嚴肅,因為昨晚,他燒掉了瓦倫迪諾幫七八個超人類。
唐吉甚至不用想都能猜到這些人現在對自己抱有怎樣的看法,剛才一路上那些塗鴉小子現在不畫死亡聖神,都開始改畫唐吉的半身像了。
他不喜歡搞個人崇拜那一套,但昨晚發生的事過於驚世駭俗,很多人難以理解,只能用這種方式作出回應。
在海伍德區轉了幾圈,毫無收穫,唐吉開車駛入了唐人街範圍。
這就是他曾經長大的地方,一切都好像還是昨天的樣子,沒有絲毫變化。
無憂無論的孩童們在馬路兩側的高台上互相追逐打鬧,人數時不時隨著廚房裡傳來的呼喊而減少。
被燒焦的大樓里,倖免於難的住戶們正在尋找一切還有價值的東西,哪怕是一盞檯燈,一把手槍。
丁越坐在自己燒了大半的床鋪上,整個房間一塌糊塗,其中一個起火點很不幸就在他隔壁,他平時用來藏錢的小暗格在靠牆邊的地板下。
脆弱的現金在火勢蔓延開之前就被引燃了,之後隨著大量消防用水本噴入公寓樓內部,僅有的殘骸也被水浸泡,丁越撬開焦黑的地板時裡面只有一鍋粥。
檯燈和手槍,就是他僅有的完好無損的東西,就在昨天他還距離自己的夢想只有不到兩年,如果行情好,這個時間完全可以在壓一壓。
只是一個晚上,他的生活就飛流直下了,所有錢都離他而去,半邊臉都因為那一記槍托而腫脹不堪,幾顆牙齒都鬆動了。
丁越現在面對的問題是,自己晚上是找個地方露宿街頭,還是在這間燒的差不錯,連窗子都沒有的公寓裡再住一晚。
他口袋裡只有不到一百聯邦幣的領錢,那是昨天送外賣賺的小費。
在經過最開始的打擊後,丁越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錢沒了,他可以再賺,他有手有腳,還有一輛貸款沒還完的小貨車,這些東西足夠他在這座城市生存下去.
「找到了!」一聲呼喊打斷了丁越的自怨自艾,幾個男人的腳步聲砸在焦化的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丁越的心頭一緊,將自己僅有的財產扔在地上追了出去。
租戶們在這棟註定搶救不回來的公寓樓里除了心疼的收拾為數不多的災後財產外,也在幫忙尋找趙阿婆家六歲的小孫女。
大火發生在白天,絕大部分租戶都在外工作,只有寥寥幾戶老人留在公寓內,但他們也大多在火勢蔓延開之前逃了出來,除了那個小女孩。
丁越跟著人流沿著樓梯不斷向上,因為火勢是從上開始逐漸向下蔓延的,所以越往上,地板和樓梯就被損毀的就越嚴重,但沒人因此而停下腳步。
所有人都知道那具找到了意味著什麼,越往上氣氛也越凝重,丁越看見四個面色沉重的男人用黑色的塑膠袋包裹著什麼東西往下走,人群自然而然的讓開了一條路,讓他們通過,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不僅如此,在這四個男人之後,還有另外四個男人,用同樣的方式抬著另一袋屍體,而站在後面等著下樓的人幾乎看不見盡頭,最終一共四具孩童的屍體在丁越面前被抬了下去。
都是附近的孩子,他們因為貪玩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處於危險中,沒來得及跑出著火的大樓。
在這片區域,這些住在同一棟樓里的租戶一直互相照顧,在幫派林立的環境中自保,他們之間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
今天已經經歷了很多東西的丁越,感覺自己心裡好像有一根弦斷了,他默默的跟在送葬隊伍後面,拐回了自己的房間,一腳踩碎了那盞他平時很喜歡的檯燈,撿起了手槍,用白襯衫擦乾淨上面的灰塵,轉身走下樓梯,已經沒有上來時的迷茫。
他知道那個覺醒了的租戶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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