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唐吉其實也很疑惑,他是不是真的還有除了憤怒之外的其他人類感情,還是他只是強迫自己必須擁有那些類似的感情?
他看了一眼真田廣之曾經所在的位置,心頭沒有任何情緒閃過。
嚴格來說,真田其實也算他的朋友,雖然他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雙方處於對立面,但因為他們都有著和自己所處位置不相符的行事方式,所以才比較談得來。
至於後來他們之間還算和睦的相處,則是一個有智慧的街頭人物在大人物面前盡情展示自己的街頭智慧,真田廣之了解唐吉,他知道該怎麼和唐吉相處。
一個普通意義上的人渣,沒可能在虎爪幫那樣的組織里爬上高位的。
但不管怎麼樣,一個『老朋友』死了,他理應為他默哀。
唐吉朝真田廣之消失的方向微微低頭,沉默了幾秒鐘算作默哀,但他更感興趣的是什麼人會主動來找他的麻煩?
也許是身份暴怒的自負,也許是受前代暴怒的影響,唐吉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值得關注的目標了...暴食已經被瓦解的到處都是,現在暴食就像蟑螂一樣,仿佛成了新物種,而嫉妒已經被裝進了罐子,米科爾森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將他永恆的放逐,維持在這種不生不死的狀態下。
至於貪婪,他也不是沒揍過,沃爾夫岡最開始可沒現在這麼乖。
哦,對了,還有安妮,唐吉確實沒揍過安妮,雖然她還對這個挺期待的,換句話說,除了一直沒有蹤影的懶惰之外,七原罪就只剩下米科爾森他還沒揍過了...
唐吉的思緒就這麼飄散出去,然後憑著直覺再次進入相位遷躍狀態,躲開了又一次『襲擊』。
只不過這一次他看清楚了,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以極快的速度從他所在位置沖刷而過,真的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沖刷。
蘇爾特同樣能移動的很快,但他是在自己周圍形成一種很貼身,但類似時間泡的東西進入進入超時間流,所以即使蘇爾特以一百倍正常速度的方式移動,也不會對周圍處於普通時間流的環境造成什麼影響。
他不會因為在路上跑一圈就毀滅整座城市,即使他想,也必須通過自己動手的方式來做,而不是靠動能轉換的方式來完成。
但這個刺客,可以。
他好像一輛超音速火車在城市中穿過,手裡好像還拿著一把斬艦刀?
對方太快了,唐吉沒來得及看清楚,但他確定對方確實拿著一把尺寸誇張的冷兵器,唐吉之前只在巴黎使用過類似的玩意,那是歐聯體給重型外骨骼配備的冷兵器。
唐吉已經看穿了對方的移動方式,大致摸清了對方能力的破綻,只要再來一次,遊戲就結束了...
但等了許久之後,那個刺客就這麼沒了動靜,只在地上留下了兩條長達一公里的x型溝壑,仿佛是在提醒唐吉自己的存在。
「有點意思。」唐吉等了三分鐘後,確定那個刺客已經離開了,轉身也打算離開。
既然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打算找個僻靜點的地方等待,防止造成更多規模的破壞。
雖然這些難民從天啟日中倖存的幾率不大,但唐吉不想讓自己成為米科爾森那樣,將天下蒼生當成棋子和數字的混蛋。
他還有唐安然,即使拋棄了所有東西,唐吉也不能容忍自己不再是一個好父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幾率,唐安然能恢復健康,唐吉也不會放棄。
他是人,他是個父親,然後,他才是暴怒,是七原罪,是毀滅世界的兇手。
「唐君,請等一等!」真田廣之的聲音從遠處一輛飛馳而來的越野車上傳來,讓唐吉有些愕然。
他必須承認,今天給他驚喜的東西太多了,他剛才好像還為這位『老朋友』默哀過那麼一瞬間,結果現在對方又完整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一點點來自超人類的小把戲,替身術。」真田廣之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在廢墟里扒拉了兩下,從裡面找到了一個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木偶人:「能抵擋一次致命傷害,把本體隨機傳送到五公里內隨機位置,可惜那個超人類每年只能用一次這種能力,我花了五張避難所門票的代價,換來了對方的第一次。」
「你確定是第一次?」唐吉上下打量了一下真田廣之,饒是他這樣見多識廣的人,也不得不對超熱人類的多樣性感到驚訝。
也許未來真的會有一個能治癒唐安然的超人類出現人,然後解決所有問題?
「是的,我確定,那個覺醒者是一個虎爪幫幫中的女人,我能確定這是她第一次使用這種能力。」真田廣之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然後確定的說道。
唐吉只是問問,他很確定自己幹掉的每一個目標都沒機會變成木偶,如果哪個目標死後突然連屍體都不見了,他肯定會注意到的。
「唐君,這是...怎麼回事?」平白無故損失一張底牌的真田廣之無疑有些火大,卻又找不到發泄的餘地,只能詢問一下仇人是什麼人了。
「另一個很有意思的超人類,別想了,你們不是對手。」唐吉搖了搖頭,轉身打算離開。
「唐君!請您一定要幫幫我!」真田廣之顧不上對唐吉的畏懼了,上前一步抓住唐吉的手腕:「我知道你們手裡肯定還有能量核心,請看在我們的友誼,還有那些能住進避難所的平民身上,可憐可憐我麼你!」
唐吉嘆了口氣,對真田廣之說道:「沒用的,真田,你們使用的核心容器應該和軍用科技的不配套,即使你們從現在開始改造,也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真田廣之被這個詞嚇到了,他向後退了一步:「我們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完成改造,實際上我們已經開始動工了,只需要二十四天!二十四天!」
唐吉只是搖了搖頭,沒有二十四天,只有七天了。
真田廣之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衰敗了,連髮根都瞬間白了一半:「你一定是在開玩笑,連二十四天都沒有...怎麼可能這麼快!怎麼能這麼快!應該有更多時間對不對!」
真田廣之崩潰了,這個曾經和唐吉站在同一個平台的男人就這麼崩潰了。
唐吉看得出來,他不是因為自己的避難所來不及得到拯救而崩潰,而是因為天啟日馬上就要降臨的消息而崩潰。
「唐君!人們...人類還沒有準備好!還沒準備好!」真田廣之紅著眼睛攔在唐吉面前,好像獅子一樣咆孝:「你們不能就這麼決定了,還有很多人沒準備好!」
唐吉只是看著他,他說的沒錯,還有很多人沒準備好...確實如此,但在天啟日面前,永遠也不會有準備好那一天,即使是諾亞,也在天啟日來臨前而感到驚慌,即使是他親自打造了方舟,即使他把大象都裝了進去,也還是覺得沒有準備好。
「這不是他們要毀滅世界!而是你們!」真田廣之滄哴一聲抽出了自己的霓虹劍指向唐吉的臉,質問道:「是你們要毀滅這個世界!」
唐吉無言,只是輕輕將刀鋒推開,他很久沒被人用刀或者槍指著了。
但真田廣之已經陷入了瘋狂,他一刀砍向唐吉的臉,唐吉沒有躲,他也不想躲,他理應承受這一刀。
啪!
劍應聲而斷,而唐吉毫髮無損,真田廣之的虎口滿是鮮血,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唐吉,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那其他人怎麼辦?你的家人朋友,也會面對這樣的慘劇麼?你算什麼英雄!」
唐吉無言,他不是聖人,連好人都算不...不,現在可能連人都快算不上了。
「我從來都不是英雄,我只是個復仇者,你忘了麼?仇恨讓人盲目,不計後果。」唐吉搖了搖頭,心底翻過無數畫面,有人笑,有人哭,有老人,女人還有孩子。
他仿佛看見了卡卡爾夫坦然赴死時,抬頭看著天空眼睛裡的滿足和遺憾,滿足給的是這個世界,而遺憾給的則是他的家人。
他又仿佛看見安吉麗娜皺著眉頭看著他,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每次她不同意自己的選擇時,都會擺出這幅表情,唐吉總能立刻意識到自己錯了。
但這次不一樣...唐吉直視著記憶中那雙眼睛,同樣搖了搖頭,固執的說道:「可你已經不在了,沒人能阻止我了不是麼?」
安吉麗娜的眉頭皺起的更深了,更堅定的搖了搖頭,但唐吉只是笑著看著她,笑容中滿是苦澀:「仇恨讓我還能看見你,感覺到你...我只剩下這個了。」
安吉麗娜依然在搖頭,唐吉也依然在微笑。
而在現實世界,唐吉的眼神只迷離了一瞬間,然後就坦然的看著真田廣之:「我從沒變過。」
「還有,真田,別想什麼能源核心,你們那個避難所的位置不行,外殼撐不住第一輪衝擊的。」唐吉最後對真田廣之說了一句:「告訴你的人,找別的避難所吧。」
隨後他就走了,只留下真田廣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一尊泥塑。
...
恆河,嘆息之牆防禦帶。
「k3077呼叫塔台,我機位於你西南方向」一架全球霸王增強型運輸機從遠處飛來,飛行員正在和塔台聯絡:「離地高度一千英尺,申請降落。」
「收到,k3077,允許降落。」塔台很快回復。
「聽說今晚空軍有一半運輸機都在往南邊飛,有什麼消息麼?」剛完成一次陸軍裝備運輸任務的飛行員想從消息靈通的塔台成員那打聽點內部消息。
但馬上他就被正在監聽的指揮中心警告:「不要討論和降落程序無關的內容,這是唯一一次警告,k3077。」
「好吧,好吧,我知道,反正到時候被留在這的肯定不是我。「飛行員有些不滿的反諷了一句,然後完成了降落程序。
他這一次往前線運送了一大堆單兵武器裝備,據說陸軍在前線已經開始動員所有能動的平民上牆了,天知道這場災難還要持續多久,那些感染者瘋的越來越厲害了。
而他回程時,則拉了兩個巨大的集裝箱,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幾個全副武裝的大兵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簡直太難受了。
「已經完成降落,開始轉運一號箱!」降落後一個滿編隊的戰術小隊接收了集裝箱,用拖板車將一號箱運離開,而後另一支小隊則轉運走了二號箱。
一直到兩個集裝箱消失在不同的方向,飛行員也沒看出來裡面是什麼,但可以肯定這次運貨任務不同尋常。
不過這年頭怪事太多了,飛行員現在只想知道什麼時候輪到自己運送人員和物資去南方,他發誓只要自己一下飛機,誰也別想讓他再回北部前線。
聽說那邊避難所已經開建了,所有見過德里核爆區域的飛行員都知道世紀末日是什麼樣的。
「這裡是rapp小隊,我們正在前往海爾那山區基地,路上沒有發現無人機監視,正在根據你們提供衛星軌跡避讓路線前進,預計六小時後抵達。」一號集裝箱的押送小隊在路上和上級匯報,並很快迎來了回復。
「一切正常,你們依然處於隱蔽狀態,注意每隔兩個小時通過換氣孔對集裝箱內進行鎮靜氣體輪換...我們要的是活體感染者,為了抓這些活口,前線死了兩千多人,別出意外。」
「rapp小隊收到,一切為了恆河。」
「為了恆河。」
「隊長,集裝箱裡裝的真的是感染者麼?我們要把它們帶到哪去?」一個士兵有些疑惑的問道,他自己就是從疫區里逃出來的,他知道這些感染者有多可怕,而且聯軍那邊也明確表示沒有進行感染者活體研究的必要,這種病毒是基於暴食細胞變異而來,無法根治。
「別問那麼多,你只需要記得,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恆河就行了。」隊長呵斥了一句,車內頓時安靜了下去,但即使是他自己也心存疑惑,他們真的要把這些感染扔到自己的盟友那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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