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你別說話,跟著我就行了。」
林木開車來到老城公園附近的一個小區。
這個小區名叫「春華苑」,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算是挺老的一個小區。
停好車,林木對莫君叮囑一句,她點頭答應。
林木下了車,快步走到副駕駛,幫莫君打開車門。
不過,
莫君卻遲遲沒有下車。
林木奇怪地朝車裡看去,只見莫君右腳已伸出車門,但卻停在空中不動,整個人一半在車外,一半在車裡。
「怎麼了?」
林木問道。
「我、我......」
莫君聲音微顫,臉上現出猶豫和......恐懼。
林木懂了,之前在車裡,即便看到外面的那些從未見過的震撼情景,但至少還隔著車窗,心理上有一層保護膜的感覺。
但現在要走下車,那層膜便被捅破了,莫煙要毫無阻隔地近距離面對這個世界,她的心裡,其實未必做好了準備。
林木伸出手,對她微笑道:「不用怕,我陪著你呢。」
莫君看看他的手,還是沒有動作。
林木指指自己的手腕,「你抓著我的袖子吧,下了車適應一會兒就好了,放心吧,雖然我們這裡的pm2.5有點高,但空氣里還是沒有毒的。」
莫君見他的神態輕鬆,笑容溫和,猶豫了一下,終於緩緩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拈住他的袖子。
然後慢慢下了車。
小心地環目四顧,周圍是幾丈或十餘丈高的「樓房」,眼前是來來往往的人群,
有的提著裝了果菜肉食的籃子,有的一邊走一邊低頭看著手機,有的相互依偎,有的相談甚歡,而更多的則是冷漠地擦肩而過。
同時,名為「汽車」的鐵獸們發出的轟鳴聲和鳴笛聲,人們的交談聲和腳步聲,周圍的樓房裡傳出的炒菜聲、彈奏聲、吵鬧聲......
匯成了一道道比御雷真訣還繁複的咒語,衝進了莫君的耳膜。
這一瞬間,她終於真真切切地站在了俗世之中。
「沒事吧?」
林木在旁邊問道。
「沒、沒事。」
莫君朝周圍看看,似乎鬆了口氣。
「這裡,比方才剛入城時要好些。」
林木也朝周圍看看,這是老城公園後門的一條老街,四周建築和各種設施都很老舊了,遠遠比不上剛才經過的xc區。
林木不太能理解,莫君為什麼會覺得這裡更好。
這時林木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中介打來的。
「林先生,您好,我在春華苑門口,您到了嗎?要不要我出來接您?」
林木回答:「不用了,這一塊我挺熟的,你稍等,我們馬上過來。」
林木掛了電話,帶莫君輕車熟路地穿過一條小巷,來到了春華苑小區的門口。
說起來,林木其實從小就在這一片長大。
他的爺爺奶奶在老城公園的後門開了間店,林木和妹妹打小就喜歡去爺爺奶奶的店裡玩。
在他小時候,春華苑還算是貢城挺不錯的小區,不過世事變遷,到了現在,這裡已經處在被時代拋棄的邊緣。
不過爺爺奶奶開的那家店依然還在,以前林家也住在老城公園附近,那時候這一帶是整個貢城最繁華的地方。
爺爺奶奶靠著這間小店,養活了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長大並各自結婚以後,都搬到了環境更好的南城新區,三兄妹湊錢給父母在新區也買了套房子,老兩口去年就搬到了南城。
這原本是好事,但兩位老人家卻捨不得位於老城公園的這間小店,每天都要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來到小店,繼續開門做生意。
晚上六七點又坐一個多小時的公交回到南城,林木的父母都很擔心總是這樣來回折騰,兩位老人家的身體會吃不消,想讓他們把小店盤出去。
但老人家很固執,不聽勸,始終不願關店。
林木的父母最近一直在為這件事煩惱。
而這,正是林木要在這裡給莫君租房子的原因。
他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很不錯的計劃,既能解決這間小店的問題,又能讓他手把手地教導莫君融入這個世界......
兩人來到春華苑小區,一位女中介已經等在門口。
三人走進小區,女中介滔滔不絕地向林木介紹這個小區的優點,莫君則緊緊地跟在林木的身後,
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沒再拈著他的袖子,而是拉著他的襯衣下擺。
小區里一共也就六棟老房子,全是六層樓高,沒有電梯,中介大概是怕這對「小情侶」看不上,一路上一直口沫四濺地勸說。
「林先生,您別看這小區老舊了點,但周圍交通便利,旁邊就是老城公園,門口是貢城理工大學,
白天出門是老城中心區,晚上回家又很幽靜,您和您的女朋友住在這裡做什麼都很方便!」
「女朋友?」莫君疑惑地看向林木,低聲問道:「女朋友和男朋友的意思一樣嗎?」
她記得林木教過她,男朋友就是比自己年長的同門師兄。
「意思大致差不多,不過女朋友可以不是同門,只要是比男生年紀大的女人就行了。」
林木小聲回答。
中介見莫君神情有異,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不好意思地問道:「林先生,這位小姐是您的女朋友吧?」
林木還沒回答,旁邊的莫君已經點了點頭。
中介鬆了口氣,沒有鬧笑話,連忙帶兩人進了一棟樓,上到六樓,拿鑰匙打開其中一套房子的大門。
這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租金自然要貴一些。
中介原本還擔心林木嫌房子太大,租金貴,但沒想到林木卻非常滿意,連聲說好,當場就拍了板,說今晚就要住進來。
全程莫君都沒發表意見,主要她也不太懂,只是隱約覺得這個房子她一個人住似乎太大了點,不過林木剛才叮囑她不要多話,她便一直閉口不言。
「莫小姐,你男朋友真是太有眼光了,這房子好多人都想租的呢!」
簽好了合同,林木繳了半年的租金,這時他的電話響了,他示意莫君等一下,自己出去接電話。
中介很順利地做成了一單生意,心情不錯,便很高興地向莫君送上了恭維。
「他不是我男朋友。」莫君回答:「我是他女朋友。」
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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