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記麵館。
陳大旺捧著大海碗唏哩呼嚕,狼吞虎咽地吃著香噴噴的燒肉麵。
活脫脫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
「大旺叔,你慢點吃,不夠還可以添面的。」
坐在對面的張遠看著都心生惻隱,估計這位漢子已經很久沒有吃飽過了。
陳大旺足足吃了三大碗面,總算才放下了筷子。
他摸了下嘴巴,不好意思地說道:「遠,遠哥兒,讓你見笑了。」
對於村漢來說,請自己吃頓飽飯的張遠已經屬於恩人了,所以言語客氣了不少。
張遠讓夥計撤下空碗,然後提起茶壺給對方倒了杯茶水,問道:「你說的那個章雄,究竟是怎麼回事?」
「唉~」
陳大旺長嘆一聲,眼睛再次紅了:「當初我真是被豬油糊了心啊!」
那時候陳家宣布招募開山修路的勞力,他在得到消息之後第一個跑過去報名,喜滋滋地以為撈到了一個好差事。
萬萬沒想到竟惹來了殺身之禍!
當時陳家聘請的章雄負責看護城隍神像,結果在詭異出現的時候,這位武師第一個跑路,丟下群龍無首的幾百號人。
陳大旺先是聽見有人大喊「大家快跑」,然後又看到章雄偷偷溜走。
於是他心神大亂之下,當即丟下手裡的工具逃命。
現在回想起來,陳大旺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出千峰山的。
可能是命不該絕吧。
然而那些跟陳大旺一同參加修路的親友,最後一個都沒能跑出來!
陳家村也沒了!
那天陳大旺一路跌跌撞撞跑到縣城,向縣衙報訊求救。
結果被扣了個「妖言惑眾」的罪名,投入監牢關押了大半個月時間。
雖然後來被釋放了,可他的家沒有了,親人也沒了!
悲傷無奈之下,陳大旺只能在城外打零工賣苦力,勉強生存了下來。
在遇到張遠之前,他已經兩天沒有找到活計。
也兩天沒吃飯。
說著說著,這個漢子忍不住抽泣起來。
「陳大旺,你別難過了。」
張遠嘆息道:「這樣吧,晚上你先在客棧住下,明天早上我找人給你安排一個能長期乾的活計,好好活下去吧!」
陳大旺一家人都還不錯,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也是真慘。
張遠既然遇到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幫一下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陳大旺感激涕零:「謝謝,謝謝!」
於是張遠安排他住在附近的一家客棧。
第二天一早,張遠又帶著陳大旺來到城外碼頭。
他將對方的事情跟陳志澤簡單地說了一遍,後者很爽快地為其安排了一個苦力活。
別看碼頭的苦力活又髒又累,可是很多人想干都混不進去。
像陳大旺這樣的,如果不是遇到了張遠,他提著豬頭都找不到廟門!
安頓好這位同村的漢子,張遠搖船下河前往河灣區。
今天他的運氣不錯,居然撞上了魚群,一網下去就撈到了十幾條大大小小的鯉魚!
看著拖上船滿網活蹦亂跳的魚兒,張遠覺得真是好人有好報。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將所有的鯉魚全部獻祭。
換成源質投入神巢本體!
因為目前神巢只差9%的進化度,就能從1級晉升到2級。
一旦升級成功,神巢不僅能增加一個巢房,而且對寄體還有加成作用。
關係重大!
張遠再接再厲繼續撒網。
寧可耽誤今天修煉的時間,也不錯過今天的運氣!
這樣直到巳時,他才依依不捨地將烏篷船停靠在了岸邊,去鯨堡裡面習武。
剛剛踏入練功室,張遠就見到裡面站著一名陌生中年人。
以及晁豹!
那中年男子四十來歲模樣,身材高大相貌普通。
沒等張遠開口詢問,對方微笑道:「你是張遠吧?我是外堂香主晁宏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晁宏傑!
晁豹的叔叔?
張遠沒想到這叔侄兩人今天居然找上門來!
興師問罪嗎?
張遠的警惕之心大起。
但他的表面不動聲色,行禮道:「弟子張遠,見過晁香主!」
無論對方是什麼目的。
張遠都不想失了禮數給人抓到把柄。
「無須多禮。」
晁宏傑擺了擺手,說道:「今天我是帶晁豹來向你道歉的,他昨天的行為很不妥當,實在有損於我怒鯨幫的團結和睦,希望你能原諒。」
這位外堂香主轉過臉,對著一旁的晁豹厲聲說道:「道歉!」
晁豹全然沒有了昨天的囂張跋扈。
在晁宏傑的喝斥下,一張黑丑的臉漲成了紫紅色。
他極不情願地向張遠低頭行禮道:「張師弟,對不起了。」
張遠目光一閃,笑笑道:「不敢當,些許言語衝突不值一提,都過去了。」
不管晁豹本人有沒有道歉的誠意,既然他的叔叔晁宏傑都出面談和,那作為戰堂預備弟子的張遠必然要給個台階下。
否則就是不死不休的恩怨了!
張遠雖然不怕,可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江湖不只有打打殺殺,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嗯。」
晁宏傑讚嘆道:「不愧為董教習看重的新弟子,果然非常人可比!」
這位香主忽然話鋒一轉:「張遠,其實晁豹昨天的魯莽也是事出有因」
按照晁宏傑的說法,晁豹之所以要霸占河灣區,目的在於捕捉一種罕見的魚類。
白龍鰍!
白龍鰍形似泥鰍,但體型比普通泥鰍要大不少。
而且披鱗頂角通體瑩白,模樣非常特別!
「晁豹的母親生了重病,需要白龍鰍之血作為藥引才能醫治。」
晁宏傑解釋道:「但是白龍鰍實在少見,多年前有人曾在河灣里捕上過一條。」
「晁豹事母至孝,情急之下才做出這般錯事來。」
「張遠…」
這位外堂香主看著張遠,語氣很是溫和:「如果你捕到白龍鰍,我們晁家願意三倍的價錢收購,先前實在是多有得罪。」
說著,他鄭重其事地抱拳向張遠行了一禮。
「不敢!」
張遠連忙回禮,斬釘截鐵地說道:「晁香主,只要我捕到白龍鰍,那一定送給你們,錢不錢的根本不重要!」
「好!」
晁宏傑露出感動之色,然後給了晁豹後腦重重一巴掌:「你看看人家!」
他搖搖頭,對著張遠嘆息道:「今天叨擾了,有機會再請你宴飲暢談,告辭。」
張遠客客氣氣地將叔侄兩人送出了練功室。
回過頭來,他不由冷笑了一聲。
不就是演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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