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盤看向門口,後背涼嗖嗖的。筆神閣 m.bishenge。com
好像那裡站著一個虛影,只有楊鶴卿才看的到。
不過他記起來了。
以前楊鶴卿確實跟他同桌一起上課,一起下課。
他嘆口氣,問楊鶴卿:「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楊鶴卿看著他,也學著嘆口氣:「算了,我自己回去吧。」
楊鶴卿自己走了。
楊定盤悄悄跟出去。
他要知道楊鶴卿住哪。全班的學生就只有楊鶴卿沒有寫家人的聯繫方式。
楊鶴卿出去後,慢慢走,去了公園,看一群小孩子在草地上踢球,逗狗,看遠方,聽亭子裡的老人拉二胡,然後坐著發呆。
楊定盤沒想到楊鶴卿的課後生活這麼豐富,這麼晚了不回家,家裡人也不著急嗎?
楊定盤一直等到天黑,孩子們都回家了,只剩下飯後來快步繞圈健身的人。
他等不住,準備直接去問楊鶴卿為什麼不回家,楊鶴卿突然站起來往公園外走。
楊定盤趕緊躲起來,跟上去。
天黑了,看不遠,他可以跟近些。
楊鶴卿過了馬路,進了小區,乘電梯上了樓,停在門口,敲門。
楊定盤走樓梯上去,聽敲門聲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走上去,問楊鶴卿:「你又回來幹什麼?」
楊鶴卿說:「7點半了。她可能回來了。」
楊定盤盯著楊鶴卿看了半天,還是拿鑰匙開了門,讓楊鶴卿進去。
楊鶴卿進了門,就跟自己家似的,坐沙發上,開了電視,一邊看電視,一邊等。
楊定盤正愁楊鶴卿會不會直接睡這了,假裝在廚房裡收拾,把洗好的碗擦了又擦,終於還是忍不住,走到楊鶴卿身邊,說:「你還是」
楊鶴卿又抱著小熊毯子睡著了。
這傢伙,說睡就睡。
楊定盤看了他一會兒,還是沒叫醒他,自己坐在一邊,把電視音量調小,繼續看開心超人。
……
第一章心理。
楊定盤站在白板前畫圈圈。
章本碩問他:「所以,楊鶴卿這幾天都在你家睡?」
「不是一直在,睡一天走一天。」
「他住你家,你什麼感覺?」
「真香。啊,不是,好像也沒什麼感覺。」楊定盤說。
「那你煩惱什麼?」章本碩看楊定盤畫圈圈,好想上去畫叉叉。
「沒煩惱。就是他的問題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昨天給我盛飯的時候,還多盛了一碗飯放到我對面。我問你幹嗎?他一拍腦袋,又去拿了雙筷子放桌上。」
楊定盤慶幸楊鶴卿沒把筷子插飯里。
章本碩看楊定盤身上的本章說,很輕鬆就找到了楊鶴卿的本章說。
鶴唳華卿:不想學奧數的第一天。
鶴唳華卿:不想學奧數的第二天,腦子不夠用了。
鶴唳華卿:當初就不該報這個班,小河和我一起上課我都堅持不下來。
……
章本碩問:「鶴卿的同桌叫什麼名字?」
楊定盤說:「叫小河。」
「說說他和小河的事吧。」章本碩說。
楊定盤想了很久,才說出來,好像記憶早已模糊。
當初報名,是小河拉著楊鶴卿一起過來的。
楊定盤正為招生發愁,一來來兩個,他很開心,笑眯眯地問他倆:「為什麼來學奧數啊?」
楊鶴卿抿著嘴不說話,一臉的不情願,小河扯了下楊鶴卿的手,楊鶴卿還是不說。小河說:「為了人類心智的榮耀!」
「很好,很好。」楊定盤笑得合不攏嘴。
來這裡報班的學生可很少有這樣的志氣和理想。
楊定盤很看好小河。
後來開始上課,小河的表現也是最好的。總是積極回答問題,認真做作業,楊鶴卿有什麼不懂的,也都會問她。
因為相信小河不會在上課時間跟楊鶴卿閒聊,楊定盤也就從來不管,現在想起來,楊鶴卿就是那個時候養成跟同桌小河說話的習慣。
「然後呢?」章本碩問。
「然後然後小河死了。」
楊定盤想到那天的情景。
楊鶴卿一個人來上課,眼睛哭得很腫。
楊定盤安慰他:「昨天布置的作業很難是吧?沒關係,上課認真聽,不要開小差,以你的智商總能聽懂的。」
楊鶴卿一聽到「智商」兩個字,哭得更凶了。
楊定盤沒辦法勸下去,只能讓他繼續哭。
智商普通的人學奧數,總會碰上挫折,一時情緒崩潰,很正常,哭了,發泄過後,繼續學就是了。
等楊鶴卿哭夠了,楊定盤問他:「小河呢?怎麼還沒過來?」
他倆一直是一起上課,一起下課,形影不離的。
而且小河是模範生,從來不遲到,難道生病了?
楊鶴卿說小河死了。
楊定盤呆了下,第一反應是楊鶴卿在開玩笑。
楊定盤問他怎麼死的。
楊鶴卿說是心梗死的,送醫院沒搶救過來。
楊定盤又呆了好久,等楊鶴卿跟他說,開玩笑的啦。這種謊話你都信。
可是楊鶴卿沒說。
他收拾好心情,強撐著給同學們上課。
不管怎樣,上課是第一位的。上課最重要。
那堂課講的是雞兔同籠問題,對於初中生而言,這種問題很簡單,設y就行了。可對小學生來說,還是要用他們能理解的形象語言來解釋。
「大家看好了,雞是兩隻腳,對吧?兔子四隻腳,接下來,我們讓兔子抬起兩隻腳,不,不是騎在雞上,對,也不是撒尿,就是單純地抬起兩隻腳,前腳,後腳,同側腳都無所謂,兩隻!兩隻腳!」
楊定盤差點發火,還好最後忍下來了。
上完課,楊鶴卿還趴在桌子上,楊定盤過去敲他桌子,說下課了。
楊鶴卿抬起頭,說聲哦,又走到沙發邊躺下。
楊定盤問他怎麼了?
楊鶴卿說讓他在這裡睡一晚,他很累。
楊定盤看他心情不好,就讓他睡了。
接下來幾天,小河一直沒有過來上課。
楊定盤也接受了現實。
那麼好的學生說沒就沒了。
真是的。
他花了很久才從情緒中走出來,用更大的熱情去上課。
可楊鶴卿明顯沒有走出來。
自從小河走了之後,可能是沒人督促,也可能是沒人給他抄答案了,楊鶴卿的成績越來越差,上課的心思也越來越散。
楊定盤甚至懷疑他上課壓根就沒聽過課,只是想坐在以前小河的位置邊上,回憶小河而已。
楊定盤說完,憂心忡忡,又在白板上畫了一個大圓,敲了幾下,才說:
「章老師,所以我煩惱的問題是,雞兔同籠問題用兔子抬起兩隻腳來解釋,學生們理解不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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