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付費關係嗎?」章本碩問。筆硯閣 www.biyange.net
阿秋呆了一下,就那樣斜在空中,想起九九死後,她找章老師諮詢,章老師跟她說了一串什麼付費、互惠、天助自助者、篩選出容易救治的人的話。
她當時真以為章老師提醒她交費,現在想想,章老師主動跑過來,給她諮詢,又問那麼多蹦極的事,還是為了幫助她。
她付了錢,章老師就提供專業技能和情感支撐,雙方關係平等互惠。
原來章老師一直沒有放棄她,即便知道她的內心這麼惡毒,知道她所有的計劃和想法,知道她放任九九過馬路,被車碾死,知道她整理繩子,等待六六主動上鉤,甚至知道那次火災自己一動不動地看著六六,他還是堅持給自己諮詢。
他知道這是一種病,對不對?知道不全是自己的錯,也有童年時刻薄、善妒的媽媽的影響,對不對?知道她自己已經很努力了,用「什麼都不做」去約束瘋狂的想法,不去傷害別人,對不對?
阿秋的淚水流下來,掉下去,像是把她的心洗了一遍,渾身清爽。
她想回頭擁抱章老師,好好大哭一場,跟他說自己有多委屈,有多痛苦,多麼需要一個人幫她。
她也累了,不想再這樣活下去。
這次蹦極完,不管她的計劃成功不成功,她都打算換份工作,離開六六,離開這座城市。
可能她又會嫉妒上另一個人,可現在的她想不了那麼多。
阿秋想回去,站好,慢慢跟章本碩聊。
章本碩的手抓住她的衣服,卻不往回來,就那樣吊著。
「這次諮詢我不收你錢。我只跟你說一個問題。你到現在還覺得是嫉妒的問題嗎?」章本碩說。
阿秋一愣,不是嫉妒的問題,你跟我說那麼久的故事是幹嗎?
「你不是找王老師諮詢過嗎?王老師怎麼跟你說的?再重複一遍。」
阿秋斜在空中,覺得無比彆扭,章老師,你要好好說,先把我拉回去不成嗎?
不過章本碩的手就那樣固定著,阿秋只能對著空氣說:「他說嫉妒很正常,要我利用這個機會,反思自己,提升自己,把嫉妒當成動力。」
「那你照做了嗎?」
「我做了啊,做了之後」阿秋頓一下,突然很想回頭看章老師的眼,這樣對話,像是跟一個幽靈說話。
「專注自己一段時間後,發現還是嫉妒別人方便一點,對吧?準確地說,是想。對吧?」
「想,什麼時候都可以想,想什麼都行,一個念頭,想熟練了,一秒種可以過完一生,讓人死,讓人活,為所欲為,不費半點力氣,想完以後覺得好爽,不管你是想報復,想朋友倒霉,還是想自己成功。想就行了。」
「你真認為自己身上所有的問題都是嫉妒造成的?你反思過,試圖成長、擺脫這種思維模式,你怪六六,怪媽媽,到最後也知道怪自己,怪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於嫉妒,可你就沒想過你真正該怪的是什麼嗎?是懶。」
「嫉妒只是個藉口,看到比你優秀的人,要麼變得像她們一樣優秀,要麼把她們拉下來,和自己一樣混吃等死,你哪樣都沒做,只在腦子裡轉一轉,嫉妒,哈,嫉妒就好。不,嫉妒只是個替罪羊,懶的替罪羊。」
「你懶,剛開始是只敢想,不敢做。到後面,是習慣想,懶得做。懶得提升自己,想一下就行,去諮詢了,老師給了明確的建議,懶,不去做。要害人了,懶,不去做,慢慢等著條件成熟,自以為天衣無縫,實際上漏洞百出。」
「你覺得是我看透了你嗎?你覺得自己把對六六的惡意隱藏得足夠深,深到自己也發覺不了,別人也看不到嗎?小冉看透了,她說出來,大斤、楊枚看到了,不說,六六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而我,是靠所謂的心理諮詢專家的技術看出來的嗎?不,是你告訴我的,你一個字一個字說給我聽,就怕我聽不懂一樣。」
「你說那場火是個意外,說小冉提議去臥室,說大斤開窗戶,說楊枚在桌子上點蠟燭,你什麼都沒做。你怎麼知道那場火是個意外的?」
「當時我闖進去,你明明摟著六六,面對面地昏睡,你又為什麼要說大斤開窗戶,楊枚點蠟燭?只有一個解釋,你親眼看到窗戶開了,風吹進來,把紙吹到蠟燭上,點著了,掉地毯上,掉進垃圾筒。」
「我在說你想六六死的時候,你一直在整理繩子,那條長10米的表演蹦極繩,明明只要輕輕拉過來就好,手指卻用上力,攥得又紅又白,像是要給人套脖子上絞死她一樣。我第一次問你,你說是給六六的繩子,等你要跳的時候,又說這根是長10米的表演繩子,這麼不正常的舉動,除了你自己,誰會漏過去?」
「章老師,我錯了!我錯了!」阿秋大叫,她本以為章老師那把刀已經將自己剖盡,卻沒想到挖出心來,還在心上一刀,噴出黑血來。
絕望處,她又生希望,章老師,他一定有辦法的吧!
「章老師,你還不知道一件事,其實我媽媽她以前」
章本碩手緊了一下,拉回一點,阿秋還斜在空中,只是離章本碩近了些,她聽到章本碩打斷她的話,說:「都是成年人了,童年時父母有過錯,長大了就該想著自己療傷,學會成長,成熟點,別怪父母了。我不是來聽你說童年創傷的,跟我沒關係。」
「看來你有點誤會,我跟你提付費關係的意思是,這次諮詢我不收你錢。為什麼?因為天助自助者,有些人自己不救自己,等著別人替她做決定。你不是我的目標客戶,我也救不了你,對不起。」
章本碩的聲音轉冷,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恐懼如閃電觸痹了阿秋,一個念頭閃過:章老師說了這麼多,卻說救不了自己,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剛才在設備間裡呆那麼久是幹什麼?」章本碩說。
阿秋扭過身子,看向章本碩,汗毛倒立,驚恐的血腥味充斥整個胸腔,難道他
「你不是一直想別人死嗎?所以」章本碩鬆手,阿秋尖叫著掉下去。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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