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一頭汗,看老丈人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都快和腳下大峽谷自白紀開始沉積的地質土層顏色一樣。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一場婚禮成不成功,重點不在年輕人體驗,而是長輩們的口碑,他知道哪個才是重點。
司儀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一甩手臂,又把話筒對準場地左側一水的長輩老頭老太。
一個大爺站起來,大喊:「親一個!親一個!」這是基地的保安大爺,昨天晚上被那幫兔崽子從被窩裡拉出來,玩了一晚上的老鷹啄屁股,他現在的心也年輕著呢,滾燙著,想起小時候村里和小夥伴們趴床下鬧洞房的事。
司儀本想順勢起鬨,眼角瞥到老丈人已經快要從白紀沉積到第三代、新生代,人類成為地球霸主,可控核聚變還需50年成功了,立馬收回話筒,進行下一流程:「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婚禮總算結束,老陳除了腿軟外,一切都好,就是不敢看老丈人的臉。
菠蘿不是說搞定老爸了嗎?怎麼臉臭的像是把女兒嫁給仇人似的?
不管了,不管了,騙到老婆我最大,以後天高任我飛,海闊任我游,山陡任我跳,哈哈哈……
哈、哈。
老陳笑不下去了。菠蘿去一邊扔花,老丈人走過來,盯著自己走直線,他想裝看不見,混人堆里都做不到。
怎麼辦?怎麼辦!
老陳找兄弟們,水煮魚、豆皮假借大嫂眼神公報私仇,平時就看香鍋帶妹帶得飛起,不給他二人機會,這時拳打腳踢好不痛快,還在打香鍋,都快打成血旺香鍋。
再找教練,教練正和一個女孩搶花,被絕情一腳踢飛。
實在不行了,找保安室大爺,大爺正沒臉皮地和一老太太聊得熱火朝天,說自己小時候光著屁股鬧洞房,把新婚夫妻鬧到離婚的事。
天哪!天要亡我老陳,非戰之罪!
老陳看著老丈人那一頭茂密的黑髮,龍行虎步而來,想起很多事,很多書。
事是菠蘿跟他說過的事,你知道嗎?你以後要對我好一點,我爸年輕的時候可是空降兵,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傘兵。
哈哈,以後我對你不好,你爸會撐把油紙傘從樓頂跳到我家陽台嗎?
老陳當時不當回事,還作怪地撅起嘴強吻菠蘿,要她召喚一下老丈人,展示下空降兵技巧。
現在想來,他是作死啊!
無論如何都要尊敬老丈人的職業。
書是他看過的書。《最強特種兵王混花都之嫁女兒嫁給一個王八蛋》、《我的特種兵老丈人想殺我》、《美男老陳的貼身岳父》……
老丈人到了,站在老陳面前,臉硬得像茅坑裡的石頭,對不起,換個比喻,臉硬得像林間小鹿低頭喝溪水時屙出的糞蛋子。
兩人面對面站著。
山風凜冽。老丈人回頭注視太陽,又轉頭看老陳,眼睛像是剛充完太陽能,電力十足。
老陳這才注意到老丈人今天是穿了一身青衣,卓然而立,負手面北,一衫青衣似是裁天而成,稍一恍惚,就融入大峽谷後那一天青蒼背景。
老陳靜靜地看著老丈人,心頭忽起一種感覺,還有一本書他忘了,《我老婆她爸剛修仙歸來》。
老丈人不說話,又靠近一步,摟上老陳的肩,老陳縮了縮,怯怯地笑,硬是從剛毅正直的臉上擠出點討好來,順眉順眼,親親熱熱地叫:「爸,啥事?」
老丈人眉毛一挑,像揚起一把墨刀,差點劃斷自己額上黑髮,手緊了緊,老陳的胸腔瘦了一圈。
「小陳啊」
「嗯。您說。」老陳用力點頭,肩頭隔著衣服感受老丈人手上的繭子,一個繭子一條人命,一定是這樣。
「你說你都跟我女兒結婚了」
「是,是。」老陳心頭一跳,隔著肉錘在肋骨上,又痛又酸,明白老丈人要說啥了,這是要彩禮來了。
該要,該要。婚禮太倉促,都是菠蘿出的錢,婚禮、化妝、司儀紅包、無人機、攝像、甚至婚後的雙人蹦極。
老丈人心裡不平衡是可以理解的,爸,您說吧,彩禮給多少,開個口,十萬、二十萬、還是三四十萬,少了我全款,多了我分期,超過五十萬,我和菠蘿私奔,等有孩子了,再回來看您。
「你全名叫啥來著?」老丈人問。
「啥?」
「全名,小陳,小陳,你名字叫啥?總不能一直叫你小陳吧?」
「不,爸,您叫我小陳就行了。」
「這怎麼行?名字就是拿來叫的,又不是外人,連名字都不說?快說,我要叫你名字。」
「爸,真的,我喜歡別人叫我小陳。」
「你真不說?」老丈人的兩條眉都立起來,兩把墨刀懸著,頭上的黑髮似是一天的烏雲壓來。
老陳舔舔乾燥的唇,深吸一口氣,說:「您真要我說?」
「說。」老丈人的手壓下來,老陳又矮了一截。
「我姓老,老子的老,名陳,耳東陳的陳。您叫我老陳就行了。」
老丈人呆了會兒,說:「老老子?不,老老陳?」
「誒。」
……
老陳拉著絕情,找到菠蘿。
「你沒跟你爸說我名字的事?」老陳很憤怒,他辛辛苦苦看完《老丈人與海》,書里說漁夫下海八十多天沒打到一條魚,上岸後想回家睡個覺,卻被老丈人痛打。你也想談戀愛一百八十天後,因為老公被老丈人痛打而離婚嗎?
「沒說啊。」菠蘿理直氣壯。
「為什麼不說?」老陳見菠蘿這副樣子就生氣。
「我爸本來就看你不順眼了,還提名字的事,你是想讓他打斷我的腿,不讓我出來找你嗎?」
「那也要提啊!剛才我和你爸談話的氣氛不知有多好,都怪你!」老陳扼腕嘆息,要不是名字,自己差點就能和空降兵老丈人稱兄道弟了。
老陳說完就後悔了。因為菠蘿沒說話,她也沒哭,就是眼圈紅了,眼淚開始打轉。
危險!
所有戰鬥單位注意,一級警報,這不是演習,大腦再重複一遍,一級警報。所有單位注意,檢查體能狀況,觀察老丈人位置,計劃好逃跑路線。
這女人不按程序走,直接放大招!還是剛結完婚,穿著婚紗哭!
別說菠蘿家裡親戚會收拾他,單老丈人一隻手就能滅了他!
「絕情!你評評理!」老陳、菠蘿同時轉身,一人一隻手拉住絕情。
絕情,想死。
要不是你倆今天結婚,真想一腳一個踹得遠遠的。
半小時後,絕情調解好老陳和菠蘿。
兩人走到玻璃走廊對面,站在蹦極台外,握手對立,相視而笑。
「你真不怕?」菠蘿笑得甜蜜蜜。
「怕,怕得要死,但為了你,雙人蹦極算什麼。」老陳大義凜然,一副為了愛情甘願犧牲一切的樣子。
絕情困得直打哈欠,她一夜沒睡,又陪菠蘿化妝、挑衣服、參加婚禮,還要抽空想章老師的問題,早就累了。
這兩人,吵完架再和好,感情特別好,膩歪得要死。趕緊跳,跳完,她要回去打遊戲。
也許玩完地下世界,她就能想出特別想說的一句話來。
老陳湊到菠蘿耳邊說悄悄話:「不過蹦到下面,我要吻你,吻個夠,看,你這小眼神,是不是很期待啊?」
菠蘿紅了臉,笑嘻嘻躲老陳噴她耳朵上的熱氣,「好啊,有種你就吻吧。」
呦!老陳渾身一顫,菠蘿因為祖上愚公移了兩座大山,難走性感風,向來是人形暴龍御姐風,偶爾撒嬌一下做小女人狀,難得嬌羞一回,居然還向他挑釁?
女人!你不知道男人畜生起有多可怕!
要不是蹦極時,全身血液向頭頂集中,我能做出更過份的事!
「走吧,走吧。跳完我們去吃飯。」菠蘿拉著老陳的手,推開蹦極台的門。
「爸!」菠蘿叫了聲,老陳呆了一下,對上老丈人那糞蛋子臉。
「爸。」老陳也跟著叫了一聲。
老丈人動動嘴唇,只點點頭,沒說話。
老陳本還有些猶豫,現在反而迫不及待要開始了,和老丈人在一個房間裡多呆一秒鐘都受不了。
「開始吧。」老陳決然道。
「好。你好,這裡兩位蹦極,預約好了。」菠蘿沖工作人員招手。
工作人員拿著表格過來,問:「預約的客戶是吧?老陳和李岳?」
老陳舉手,我就是。
老丈人舉手,我也是。
老陳轉頭,看老丈人,呵呵,爸,你也蹦極啊?
呆了一會兒,老陳一把揪住菠蘿,拖到一邊,絕情嚇一跳,差點以為老陳發瘋,又要跟菠蘿吵架。
老陳咬菠蘿耳朵,往耳洞裡噴口水:「不是說雙人蹦極嗎?」
「對啊!你和我爸雙人蹦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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