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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禾禾拉著行李箱走在校園裡,樹蔭下,影子像被窩一樣蓋在她身上,安全、穩固。
終於不用呆在家裡聽老媽嘮叨,聽老爸委委屈屈地哭訴。
還是在學校里好,只要能逃過老王的無情鐵手,藏好手機,那小日子過得別提多逍遙了。
田禾禾揣著手機,憧憬著上自習時玩手機的快樂時光,笑著眯起眼,迎向被樹枝篩得零碎迷濛的陽光,靈魂都被濡濕似的,咚——
撞上一個人。
田禾禾坐在地上,頭暈眼花,好像撞的是堵牆。
「同學,你沒事吧?」那人問。
「不是,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嗎?」田禾禾很生氣,她自認不是走路不長眼的人,從小到大,走路從來沒撞過電線杆,這個人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突然閃現到她面前!早用早cd嗎?閃現不用錢嗎?
「對,我看你確實像沒事的樣子。」那人說。
田禾禾本打算抱怨一句就算了,可聽那人的口氣,竟是滿滿的譏諷。
對?沒事?
把我這個小仙女都快撞到樹上去了,還說沒事?
「不是,有你這麼道歉的嗎?你哪個班的?班主任誰?你——」田禾禾跳起來,指著那人鼻子,呆了一下。
沒什麼,太帥了。
帥到陽光照在他臉上,都起了個弧度,散開一層朦朧的光。
不過還好,剛去諮詢,見過章老師,跟章老師那種成熟男人兼具知性氣質的帥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個等級。
田禾禾眨眨眼,很快恢復了平靜。
那人說:「同學,我哪個班的這不重要,班主任是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田禾禾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又爆炸了。
在家裡被老爸老媽輪翻轟炸,積攢下的鬱悶條一下子清空,化成大招轟出去:萬國驚天掌!
田禾禾揪住那人衣領,揪不動,自己還晃了一下,往後退了一小步,卡拉一聲脆響,好像踩斷了一根樹枝。
靠得近了,那人好像更帥了一點,不過這些都是皮囊外相,田禾禾跟她同桌孟曼那個花痴不一樣,帥就帥,你帥關我屁事!
重要的是你撞了人之後這態度要不得啊!
「不是,你哪個班的不重要,班主任是誰也不重要,你是不是想逃?撞了人道個歉,說聲對不起,sorry,mybad,areyouok?就這麼難嗎?」
「啊,同學,你的英語口音挺好聽的。怎麼練的?」
田禾禾大招放完,本想等cd的,結果對方一個嘲諷,硬生生刺激她開狂暴,平a狂點輸出。
「不是,就我一個人覺得你在轉移話題嗎?說!你不說道歉,又故意堵住我,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仰慕我的美貌和智慧,就像夏天想吃又甜又冰的冰淇淋一樣,所以才想出這麼老套的偶遇方案?」
「同學,你說的很對,我雖然沒暗戀過你,今天也是第一次碰見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已經有點仰慕你的——智慧。」
「不是。大家都是年輕人,說話別拐彎抹角的,你仰慕我的智慧是幾個意思?別以為漏掉美貌我沒聽到!那,不是我槓你,你說沒暗戀我,可是你的眼神很不對勁啊。」
那人說:「同學,能讓我把之前的話講完嗎?」
「不行。道歉!」
「同學,對不起。」
「沒誠意,算了,再說下去,好像我咄咄逼人一樣。走吧。」
「好的。謝謝同學,我想跟你說,你的手機被你踩碎了。」
那人指著田禾禾腳下說。
田禾禾低頭看,腳底下是有一個手機,就像開膛破肚,流了一地腸子的生物,零件散在外面。
田禾禾仔細地看,又抬頭看看那人。
那人說:「其實剛開始手機沒碎,只是掉在地上,我想提醒你撿起來,可是你沒給我機會說話。」
「不是!你沒機會說話,就不能直接撿起來給我嘛!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才用這麼老套的套路,對不對?」
「啊,這位同學,有一點你說的對極了,我心裡是有點想引起你的注意,因為你跟其他女生不同……」
田禾禾已經聽不下去了。那人長得是很帥,但好像嘴特別碎,叨叨個不停。
她蹲下來,抖著手,集齊了手機的零件,像兜起一麻袋的鼻涕蟲屍體,準備冷凍一下,做成果凍。
陪伴了她一年零三個月的大屏四攝全焦段智慧型手機。
這一年來,她用它看了多少劇,槓了多少網友,收穫了多少歡樂,抱著它,縮在被窩裡,躲過多少次巡夜老師的查房,多少次老王的命運窺探,結下了多麼深的友誼!
然而,現在全完了。
她取出sim卡,就像從親友屍體上召回殘魂一樣,再抬頭,那人不見了。
可惡!只要還在這個學校里,你休想逃過我的手掌心!
回到宿舍,剛開門,一個人就撲過來,「呵呵!好久不見!想我了沒?」
孟曼整個人跳到田禾禾懷裡,雙腳離地,田禾禾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坐在地上,帶著孟曼那份重量,直壓尾椎。
尾椎很疼,就像痔瘡直接長在腸子上一樣。
田禾禾這回是真哭了,一哭就停不下來。
孟曼很是疑惑,還扭了扭,田禾禾哭得更厲害了。
孟曼說:「放假前你還抱得住我呀,難道我——沒瘦?」
「不是!瘦你個豬啊!臉都圓成餅了,還瘦!叫你少看美顏鏡頭,多照照鏡子!你就是不聽!」
田禾禾剛回校,就連坐了兩次,傷了元氣,唉聲嘆氣在宿舍里趴了一天,也聽了一天孟曼說那個新轉校生的消息。
家境有多好,人有多帥,成績有多好,總之,各種完美,周魚樂比他都差了一大截。
聽說已經有同學在學校里碰見他,一個個花痴地合不攏腿,不,是嘴,眼淚從嘴角流下來,止都止不住。
田禾禾聽得不耐煩,翻出耳機塞耳朵里,等了一會兒,這才想起自己手機碎了,歌也聽不了,英語也學不了,當然英語不學,沒那麼悲傷,只是一想起傷心事,就忍不住捶牆,捶得咚咚響。
老王和一群老師過來巡查,名義上歡迎同學們回校,實則查訪各大充電口,沒收手機。
田禾禾倒放得開了,反正手機沒有,爛命一條,讓你查!看你能查出花來!
一個女老師翻了下宿舍,沒查出什麼東西,往外走,老王站在門口,笑呵呵地叮囑田禾禾今年開學第一堂課要上台講解阿城的《遍地風流》。
田禾禾尾椎疼了,牙也疼起來,哼哼唧唧說好。
老王又說跟她媽媽通過電話了,老王以身家性命擔保,保證她在校期間認真學習,絕不和同學談戀愛。
田禾禾這回頭又疼了。
老王說:「我相信你。以你的資質,收收心,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一定能進年級前十的!」
田禾禾只想讓老王快點走,握緊拳頭,咬牙表明立場:「是的!老師,我一定收心!」
老王笑眯眯走了。
第二天早讀。
田禾禾熬夜看了《遍地風流》,早上起來,腦子一片空白,上台講什麼都不知道。
正在惶恐中不安,不安中煩躁時,老王笑眯眯地領著一個男生進來,說:「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鄧名揚。大家歡迎。」
女生們鼓掌,男生們起鬨。
「好帥!」
「我嘴角又流口水了!」
「不行!不能花痴!」
「可我們現在就是花朵一樣的年紀啊!」
「哇啊啊啊!好帥!」
「趙子嘉,你是男生,你這樣叫,會不會有點不要臉?」
……
嘈雜聲中,老王叫鄧名揚做個自我介紹。
鄧名揚微笑著,從講台上走下來,在全班人的注視下,徑直走到田禾禾身前,拿出一個嶄新的蘋果手機,放在田禾禾桌上,說:「對不起,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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