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豐城。
如果說在四大妖神降臨之前,整個寧豐城裡都是人心惶惶,不知道多少人在那幾天裡紛紛逃離的話。
那麼在四大妖神降臨之後,這南璃就再也沒有任何一處地方,能夠比得上寧豐城更令人安心。
扶風城也遠遠不及。
就算是在大元,恐怕也只有京都,能相較一二。
這世界上, 還有比一尊天仙坐鎮的地方更安全的嗎?
四大妖神都隕落城外!
而且還是被輕描淡寫一般的就滅殺掉了,像是捏死了幾隻螻蟻,那統御南璃的恐怖妖神,在一尊天仙面前就是如此的脆弱。
相比起許多人劫後餘生的喜悅,陸家所有留在寧豐城的族人,這會兒幾乎都是宛如過年一般,相隔幾條街仿佛都能感覺到那振奮的情緒。
一尊天仙!
在他們陸家落腳的是一尊天仙啊。
雖說陸家只是給陳沐提供了幾份地圖, 給陳沐指了幾次路,根本不算是做了什麼,但哪怕陳沐只是在陸家落腳,這都是一份莫大的殊榮。
更別說陸家說不定還有機會依附於陳沐,一旦能夠依附於一位在世天仙,那麼至少也是一個百年的長盛不衰。
甚至。
一尊天仙,只需要一句話,就足以影響一個家族的興衰了。
不光是在南璃,就算是在大元也是一樣,一位二品術師,屹立於整個大元的頂點,即使是大元天子都要拜為『天師』,以師禮待之。
可以說能夠一言而定朝堂走向,一言而定天下興衰,就算是舊皇與新帝之間的交替,甚至都需要過問陳沐的意見。
這就是南璃的二品天仙,大元的二品天師。
而這個時候。
陳沐卻已經回到了之前的閉關室。
這閉關室仍然空無一物,僅有一個蒲團, 只是陳沐卻沒有坐在蒲團上, 而是整個人漂浮在半空之中。
他的雙手一上一下, 在身前交合,雙掌的中央,是一柄血色的玉尺,正是從妖神亡蠡那裡奪來的血玉尺。
只是這柄血玉尺直至現在,都還在不斷的嗡鳴掙扎,極具靈性,要從陳沐的掌中掙脫,想要破空而去。
但這顯然是徒勞。
在之前的大戰中,陳沐都能將它輕易控制,更不用說此時已經完全騰出了手,所有的心力都能壓制上去。
只是這份靈性,令陳沐嘖嘖稱奇,而其上銘刻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道痕,近乎於完美無瑕,更是令陳沐越看越覺得震撼。
這種近乎於完美的法器,是不可能憑空誕生的。
也絕對不可能是哪個二品術師,一拍腦袋就突然煉出來的。
那密密麻麻的道痕, 每一個組合都是如此的細緻而無暇,它就像是冰山顯露出的那一角, 隱藏在水下的部分不知道有多麼龐大。
「這絕不是一兩代術師能推演出來的。」
陳沐心中呢喃。
他用的詞是『一兩代』, 而不是一兩位。
這一兩代的意思,指的是以他這樣的二品術師帶頭,再加上成百上千個術師,窮盡一生去推演,去開拓,如此反覆數代,都不太可能製作出如此複雜卻又精細到極致的法器。
陳沐不由得想起那個史書記載的『半瘋』的一品術師。
又想到了那戛然而止的千年歷史。
還有這前進無路,只能依靠奇怪覺醒的術師一脈。
「術師一脈,或許真的有修煉體系?」
就像武道的體系,是無數武者前赴後繼,最終開拓出來的。
這血玉尺上的道痕,也代表了一個已經近乎大成的體系,它應該屬於術師一脈,但現如今的術師卻又不可能弄得出這樣的東西。
陳沐又想到了,世間殘留的那些所謂遺蹟。
忽的。
他又想到了自己很久以前,在京都滅殺的那些邪教徒,那些到了五品甚至四品的存在,卻甘願放棄武道的信仰,而去信奉什麼真人。
這個層次的武者已經不太可能會被蠱惑,除非是真的見識到了什麼,徹底破滅了他們對於武道的信仰,才會讓他們變成那樣。
「天生教,極樂教……」
「看來是該找個機會,和你們好好的聊一聊了。」
陳沐心中低喃一聲。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的話,那麼天生教和極樂教這兩個邪教,必然是了解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的,多半就涉及到這血玉尺背後隱藏的一切。
這兩個邪教也很強盛,在大元多年的圍剿下始終剿滅不盡,甚至從來都沒人見到過這兩教的教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層次的人物。
不過。
如今的陳沐已經登臨二品,真正的來到了世間之巔。
無論天生教和極樂教隱藏的有多深,勢力有多強大,他都再也不懼了,因為再大,也大不過一位二品天師。
否則統治這世間的就不是大元,不是八大宗門,而是天生極樂了。
陳沐又想到了幽冥。
從他最初入幽冥時,能感受到幽冥的浩瀚與恐怖,而今他已經是二品術師,君臨天下,卻仍然窺探不到幽冥的一絲邊角。
幽冥中的黑霧仍然是那麼的詭異而莫測,那枯黃的墳土依舊好似輕輕一捧,就能令整個人世都化為鬼域。
那流淌在墳土上的乾涸黑血,更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存在流淌的。
至今為止。
他仍然還需要系統的庇護,才能在幽冥神遊。
否則的話,即使只是細細的一縷黑霧,就有可能令他的神魂產生畸變,一下子化為那種遊蕩在墳土上的恐怖怪物。
幽冥的詭異和恐怖,遠遠超過了這世間,陳沐覺得即使是那些絕地,恐怕都無法和幽冥相比,若是幽冥降臨世間,那必然是最恐怖的絕地!
「……」
陳沐搖了搖頭,收斂了思緒。
現在去思考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
二品術師之上,
還有一品。
有系統的存在,他並不擔心自己的腳步會停止,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就能一步一步的登天而上,走到一個難言的高度。
即使不去深究這世間的那些隱秘,等他登上了天的盡頭,然後再往上跨越的時候,一切隱秘也必然都會浮現在他的眼前。
一念及此。
陳沐心中便恢復了平靜和從容。
即使這世間還有凌駕於一品之上的東西又如何,等那些東西現世的時候,他多半也同樣超越了一品,凌駕於蒼生萬物之上了。
陳沐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掌中的血玉尺上。
這血玉尺超過了他所見過的任何一種法器,無論是從其銘刻的道痕,還是材質,又或者是鍛造程度上,都是如此。
亡蠡這個人言級大妖,根本就發揮不出這柄法器的全部威能,最多也就發揮出了一兩分,甚至還要更少。
以陳沐的觀察,倘若這血玉尺能發揮出三分威能,恐怕都能與他抗衡,要是能發揮出一半,就算是如今的他,都得退避三舍!
「這東西就不是給這個層次的人駕馭的。」
「就算是我,恐怕也很勉強。」
陳沐心中判斷。
血玉尺的掙扎已經開始慢慢減弱了,逐漸的被他控制住了,接下來就是使用魂力,一點點的磨掉亡蠡在上面銘刻的烙印,並取而代之。
只是陳沐能感覺到,就算是以他如今的力量,再把這法器完全煉化,或許也發揮不出全部威能,最多也就發揮出一半。
不過。
他還有一大筆魂點沒用。
斬殺四大妖神之後,他就一次性收穫了足足237點魂點。
而且這還不是全部,接下來他再走上一趟,將四大勢力都踏過一遍,把所有的妖族全部打回絕地里縮著,多半還能再收穫一些。
這些魂點就算不夠他突破到術師一品,也夠他將二品的層次往上推進一大截,到時候魂力還能增強許多。
應該也就差不多能完全駕馭這件法器了。
「五大妖神還缺了一個。」
陳沐又想到南璃四大妖族勢力的五尊妖神,這次只來了四個,還有一個沒來,那最後一個好像是落陽湖裡的,名叫訾海。
但略作思考之後,陳沐就又將其先放到了腦後,一方面現在去找也未必能找到,或許已經躲起來了,另一方面,血玉尺還沒能完全鎮壓煉化,還在牽扯他的一部分心力。
將這法器煉化之後不僅僅能騰出心力,也能令他的實力產生巨大的增幅。
「要是以心劍駕馭,再發揮出全部威能……」
陳沐低喃一聲。
這一擊,恐怕真能橫斷山嶽!
要知道三品宗師的一擊,最多也就覆蓋方圓百丈,二品的大宗師,一擊也最多覆蓋數百丈,在那些數千丈乃至萬丈山嶽面前,根本不算什麼。
但這樣的山嶽,他卻有可能一劍將其斬斷,這樣的威能,倒也的的確確稱得上是『偉力』了,畢竟移山填海在志怪傳說里都是神話。
「不知道武聖和妖王,最多能做到何種程度。」
陳沐一時間有些遺憾。
因為如今這世間並沒有武聖,也沒有妖王。
如今妖亂大地,南璃或許是有可能誕生妖王的,可被他連殺四尊人言級大妖,很快還要再清掃一遍南璃大地,多半是沒有機會誕生出一隻妖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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