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徒弟的抱怨,占卜師嘆息一聲。
道:「我們這一脈,從上古年代傳承至今,歷經數次天地大劫也不曾斷絕。」
「靠的,便是出世避禍啊……」
「若是入局天下,淪為了棋子、沾染太多因果,以我等的道行修為,縱然能一時起勢,卻也免不了身死道消的最終下場。」
年邁的占卜師,苦心教導弟子。
占卜師一脈雖有神鬼莫測的傳承道統,卻只精於衍算之道,神通道行則差強人意。
這一脈能傳承至今,自有一套特殊的保命之法。
占卜師正欲將那古老年間傳承下來的保命之術傳授弟子,畢竟也差不多到時候了……
可就在此時,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驚到了瀑布前的師徒。
「嘖嘖嘖……占卜師,你這模樣也太悽慘了吧?」
「我要是你,絕對忍不了這口氣。」
師徒兩人悚然一驚,同時回頭。
只見一名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瀑布前,此時正坐在那株幾乎伏地的松樹上,樂呵呵的望著瀑布前的師徒兩人。
年輕的徒弟立刻起身,怒道:「快從那上面下來!」
那株松樹,與他師父的氣運休戚相關,他怎能容忍眼前女子的惡劣行為。
雖然女子並不重,可那松樹本就伏地而生,如今更是被女子壓得快要斷了一般。
這一幕,直看得徒弟目疵欲裂。
占卜師卻苦澀搖頭,對女人的出現無比平靜。
「原來是天魔……不知天魔此次上門,又有何事賜教?老朽如今的狀況,怕是幫不了天魔什麼了。」
占卜師的話,讓徒弟的怒火一滯,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天魔……六欲天魔?
這就是師父口中說的六欲天魔?
徒弟驚懼交加的望著眼前的女子,卻怎麼也看不出那傳聞中六欲天魔的兇狠可怕。
只看到一位風華絕代、明艷動人的絕世佳人。
卻見那六欲天魔微微一笑,道:「占卜師不用緊張,我不是來逼迫你衍算天機的。」
「我這次來,只是想同你聊聊不久前、妖魔道主們來找你的事。」
「看你的模樣,應該為它們衍算了很重要的天機……對吧?」
「可以同我說說,你都衍算到了什麼嗎?」
蘇妍語氣輕柔,神態親切,絲毫沒有咄咄逼人的感覺。
占卜師嘆息一聲,道:「倒也衍算不出太多的東西,那位空寧尊上,命輪不顯、靈台蒙塵,卻又牽扯諸多因果,理不清、望不透。」
「縱然老夫拼盡了一身道行,卻也只看出了些許蛛絲馬跡。」
「曾經殘殺無數生靈的吞靈魔罐,的確在他身上。」
「但這,已經是老夫能望到的極限了。」
「除此之外,老夫什麼都看不清。」
「天魔若是來確認吞靈魔罐之事的話……那老夫只能說,那魔罐,的確被空寧尊上執掌。」
占卜師直接竹筒倒豆子的全說了。
完全不需要什麼刑訊逼供。
雖然徒弟是第一次見到六欲天魔,但占卜師卻與眼前的女子見過數次面,知曉其可怕厲害。
不會做負隅頑抗這種失智之事。
六欲天魔誕生自天地本源,恰好克制占卜師一脈的神通。
面對六欲天魔,占卜師根本無從反抗。
就連靈台蒙塵、命輪不顯的異域之人,占卜師都能算出許多東西。
可這六欲天魔,他卻什麼都算不出來,宛如一片漆黑。
實乃天地間最可怕的異數。
而聽了占卜師的回答後,蘇妍歪了歪頭:「命輪不顯……靈台蒙塵……也就是說,我這位夫君,當真是仙界中人咯?」
「只是這麼重要的事,你之前為何不告訴我呢?」
蘇妍似笑非笑的道:「占卜師,你不誠實啊!」
蘇妍語氣輕鬆,但占卜師卻微微變了臉色,連忙解釋道:「天魔誤會了,這些之前都未曾測算出來。」
「之前的時候,我無法衍算太多,尊夫身上牽扯的因果實在太多,根本無法衍算。」
「這次實在是被逼迫得太緊了,不得不拼命。」
「且僅僅只是卜算了尊夫相關的這一鱗半爪,就讓老夫壽元耗盡、遭受了天譴。如今已是時日無多了……」
占卜師面容苦澀。
他雖已瀕死,卻要為弟子鋪路。
而且因為這一次的強行推衍,耗盡了壽元,導致他走得太早。
弟子尚且年輕,許多重要的東西還未來得及傳授。
這六欲天魔又找上門來,遇到這幾十萬年難出一次的異數……占卜師的傳承,可不能斷在這裡手裡啊!
面對十三位妖魔道主時都不曾屈膝的占卜師,如今卻卑微的解釋、祈求六欲天魔的諒解。
蘇妍笑嘻嘻的望著年邁的占卜師,道:「占卜師不必擔心,我不會害你的,也不會害你弟子。」
「只是看你這模樣,都快不行了,你這個年輕的徒弟,在你走後真能扛起大梁嗎?」
蘇妍上下打量著年輕的徒弟,很是好奇。
那懷疑的眼神,看得年輕的徒弟一陣臉紅。
占卜師苦澀搖頭,道:「紅塵混亂、世道險惡,如今的天數,連老夫都望不清、參不透了。」
「以後的事,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還望天魔念在老夫多次相幫的情面上,來日莫要為難我這個可憐的弟子。」
蘇妍點了點頭,道:「沒問題,只要你徒弟不找我或者我夫君的麻煩,我向來是好說話的。」
說完,蘇妍轉身離開。
占卜師略微遲疑:「天魔這就走了嗎?」
竟然這麼快就走了?這六欲天魔今天這麼好說話?
卻見蘇妍樂呵呵的道:「來你這裡,只是確認吞靈魔罐的事而已,沒別的意思。你們師徒繼續。」
占卜師有些不信:「那天魔不打算幫尊夫算一算未來?如今他所面臨的,可是舉世罕見的禍亂啊……」
陽光下,離去的蘇妍步履輕快,心情愉快。
甚至輕輕的哼起了歌謠。
「反正你也算不出來,問了白問。」
「而且他倒霉好啊……他不倒霉,我哪來的機會呢?」
「哼哼哼……這次全天下妖魔追殺,看你還怎麼倔強!」
蘇妍很是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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