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啊……」三周以後,徐陽逸搓著發青的下巴,驚訝地看著面前負手而立的秦夜,再看了看已經寂寞許久的狼牙棒,有些難以理解。
「你已經接受了整整六周的傳承,後三周明顯智力上升……這違反了人類成長規律……」皺著濃眉,他深深看著秦夜:「難道是有壓力才有動力?本王以前給的壓力不夠大?」
「……您妄自菲薄了……」秦夜眉頭一跳,立刻諂笑道。
徐陽逸沒有回答,皺著眉頭想了想:「昨天教授給了你閻王『度法』的職能,你和府君的職能一起複述一下?」
「沒問題。」秦夜回憶了一下,踱步道:「所謂府君,如天庭神降,天庭有人管日月星辰,有人管四季更替,地府也是一樣。而府君的職能……在於『罪與罰』。」
「人犯的罪,相應得到什麼懲罰,都由府君執行,每一位府君都掌管一種『罰』。而這種罰,會落實在罪人下一世身上。」
「比如,罪人會遭受溺亡,火燒,上吊等等……每一位府君掌握的罰都不相同,可以簡易稱為『溺亡君』『業火君』『苦痛君』等等……而閻王,掌握的是更類似於法則之類的東西,那就是『度』。」
「所謂度量,度量『罰』的輕重,比如火燒是否致死,遭受何種登記的痛苦。一言蔽之,就是府君掌握怎麼懲罰罪人,而閻王掌握懲罰罪人的度量,而且,閻王有權駁回府君定罪。最後,閻王還掌握至關重要的生老病死日期,時間……」
他看了一眼徐陽逸的表情,小心道:「我想過,如果說天界的職能,在於天地運轉,日升月落,四季交替。人界的職能,在於補充天界和地界的力量。而地界的職能,就是時鐘。精確到每分每秒,讓整個世界的運行有法可依。不知道我說的可對?」
徐陽逸深深看著秦夜,許久才點頭道:「你想的大體沒錯,具體的……以後你會有接觸的時候。」
說完,他感慨地嘆了一聲:「我沒想到你能想這麼深……你很優秀。」
「都是老師教的好。」秦夜滿臉諂媚,比本家秦儈還秦儈。
徐陽逸只感覺渾身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揉了揉眉心擺了擺手:「你最近為什麼忽然開竅了?」
……還不是為了捕獲你的芳心?秦夜心中腹誹,搓著手笑道:「沒什麼,只是想到老師這麼辛苦,不好好學習,也太對不起你的言傳身教了。」
你確定?
徐陽逸挑眉看向秦夜,對方彎眉耷眼……他沉默了一下,試探道:「有事?」
「本官像是目標性那麼明顯的人嗎?」秦夜如同收到了侮辱,直起身來,沉聲道:「有事本官自然會親自去解決,在你面前搖尾乞憐的事我還做不出來!」
不……你做得出來……深刻了解對方劣根性的徐陽逸沒有開口,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不過……」
來了!
果然有後續!
徐陽逸精神一振,只見秦夜掏出了兩張飛機票:「再過兩個月,就是冬季,我也學習了一學期,按照道理,是該放個寒假了……」
徐陽逸挑眉不語。
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表演。
「為了報答老師這幾個月的辛苦,我做了一個決定。公費!公費邀請您前往n首爾塔一行!」
他的聲音開始慷慨激昂起來:「你或許不知道首爾塔,但是,你一定知道來自星星的你!藍色大海傳說!沒錯!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個首爾市!堪稱朝聖之地!」
「你想想,站在上面,你可以如同都教授一樣仰望繁華的首爾,同時,能看到天上的星辰和地面的燈火交相輝映!另外,還有涼爽的夜風,清爽的美女!不要猶豫,是兄弟,就跟我走!」
徐陽逸哦了一聲,一針見血:「首爾……是哪國首都來著?」
「……加拿大。」
徐陽逸冷笑:「不錯啊……第三任閻王大人,現在已經學會曲線救國了啊?是欺負本王地理學得不好?」
「……什麼曲線救國?我怎麼聽不懂……我只是好心邀請你去旅遊而已,你到底在說什麼?」
徐陽逸點了點頭:「不錯,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反應變了?」
秦夜:???
徐陽逸肅容開口:「按照我的記憶,如果是兩年前的你,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就是躲。雖然你現在仍然很慫……不,仍然懂得明哲保身,但是,你選擇的是先下手為強。」
秦夜愣了愣,也收斂了笑容,最後苦笑一聲。
是啊……自己的選擇,不知不覺變了。
如果是以前,他百分百推託,然後在阿爾薩斯的怒目之下勉強踏上征程。但是現在……雖然仍然擔心,不過卻是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雖然邀請第二任閻王同行的方法太露骨了一點,但至少沒有想過逃避。
有的東西,心態一旦改變,看起來沒有大變化,實際上卻如同春雨細無聲,慢慢改變著人的行事作風。
「你有你要面對的東西,我不會和你一起去。」徐陽逸緩緩道:「如果我在,你會感覺有依靠。但兩個月後,你什麼依靠都沒有。你只有自己去拼,自己去看。」
「我再重申一次,劉裕能開府,絕對有沙皇阿圖魯的影子,而且是親手操刀的親自參與。這是你觀摩一位正牌死神怎麼鑄造神跡的最好機會。韓國也有類似特別調查處的組織,然而,他們卻成功了。這種實地觀摩的機會千載難逢,因為你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陰靈作亂,那些是閻王操刀。」
秦夜皺眉:「但……這件事已經結束了吧?」
「不一定。」徐陽逸平靜開口:「距離你大朝會至今,僅僅一年。雖然韓國地方小,但是任何神跡,都需要時間積累。否則就是特殊手段。如果使用了特殊手段……它們必定留下了無數痕跡。而且,鑄造神跡是長期的工作。絕不是一次就可以一勞永逸的。」
他看了一眼沉思的秦夜一眼,還是嘆了口氣道:「罷了。」
話音未落,一道符籙飛出,沒入秦夜胸口,瞬間放出金光,隨後消逝。
「它能聯繫我三次。記住,是問詢,而不是出手。只要我在這方世界,都可以感應到。」
秦夜摸了摸胸口,點了點頭,仿佛還想說什麼,最終數秒後才道:「現在起,我要請假到十一月。」
「可以。」
「多謝。」拱了拱手,秦夜身形逐漸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閻王辦公室。
坐下,端著茶杯抿了一口,牙都呲了起來。
剛才,他是想說,能不能借用一兩件法寶什麼的。不過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對方從未主動提過,要保護他。
這是閻王的職責,是他的義務。所以,求也無用。
「我居然真的選擇自己去面對了?!」他雙手貼在臉頰上,將臉頰都按得凹了下去:「不對啊……這不像我!不說沒發現,說了才感覺。我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中元節,帶給他的改變如同雨後新芽,一點點冒了出來。
既然決定了,就沒有逃避的理由。他開始全力思索,這次出訪韓國的注意點在哪裡。
這是華國新地府歷史上第一次正式的國際會晤,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國際……那才是新地府真正的舞台,遲早是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榮耀的……現在去探探路並非壞事,正好,去還了夏錦瑟的人情。
「阿爾薩斯說得對……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和夏錦瑟有關係,否則……不是報答,而是殺人。」
這就有一個前提。
如果大擺儀仗,鳴鑼亮鼓地前往漢陽,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死死盯緊。反而不如輕車簡從,單刀赴會。
「最關鍵的是……新地府連儀仗都沒有……」他的頭重重地在桌子上磕了好幾下,如果有儀仗,他這種孔雀性格會單刀赴會?
劉裕敢把見過的請帖發到他臉上,他就敢派出最豪華的儀仗閃瞎劉裕的狗眼!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學習,他已經知道以往華國閻王出行排場之盛大,儀仗隊的領隊都是判官。前三百諦聽旗陰兵開道,後一千騰蛇旗陰兵護衛陸上行宮。最後是五百獬豸旗陰兵壓陣。隨行鼓樂隊,紙人隊,數不勝數。
是,行宮可以讓諦聽做模型。然而……儀仗的豪華程度並不在於行宮做沒做出來,而是在於行宮的用料和陰符!這是做不得假的!
一座海黃行宮,和一座陰玉陰符堆砌的行宮,是兩個等級!
現在非要擺儀仗,反而不倫不類,太容易讓對方看出虛實。劉裕不可怕,可怕的是對方身後若有若無的沙皇阿圖魯的影子。
這是一個世界三大教的幾大分支之一形成的地府。
這是一個真正的,有閻羅級別死神坐鎮的地府。
這是一個名將,名臣,比日本強大了太多的地府。
「瞞不過對方的眼睛的……」秦夜微微抬起頭,額頭有些微發紅,眼睛卻深深眯了起來:「對方的閱歷是我的無數倍,閻王出行的儀仗怎麼樣,他一眼可知。我不相信他敢借劉裕的手邀請我,自己敢不親自到場!」
他咬了咬牙,目光狠了起來:「與其不倫不類,讓對方笑話。不如……深藏若谷……我一個人帶著兩個隨從去,誰也不知道華國的用意……至少……沒人敢往寒酸這個詞上猜吧?」
華國歷來給人的感覺就是……金磚之國……沒人會相信閻王出行會和寒酸掛鉤。
下定主意。他沉吟了起來。
輕車簡從是不得已的辦法,也是目前壓根沒有「國庫」的新地府最好的儀仗,既然要做,那麼……就必須落實到每一步。
畢竟……輕車簡從,代表著防禦力量極其薄弱。刺殺這種事……國際政壇菜鳥的他,可不想去以身試法。
數秒後,他拿起了閻王令,陰氣灌入。不過剎那,數個聲音立刻出現在了房間中。
「臣,華俄交界處,滿洲里縣級市特別土地,阿桑奇,見過閻王。」「臣,華俄交界處,春暉縣級市特別土地,劉長河,見過閻王。」「臣,華俄交界處,長天市安迅縣特別土地,裴召,見過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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