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
「記住,一定要交代好醫生,把人照顧好!還有,記住一定不要泄漏消息,要是那些煩人的記者跑到醫院就麻煩了。知道了嗎?」
「是,我明白了!」
目送著這幾名受到自己兩人指令的刑警坐上了救護車遠去,裴彬和崔智勛兩個人站在修車廠的大門口,遙望著混在車流中漸漸遠去的救護車,各自的臉龐上都帶著點鬆了口氣似的放鬆以及一絲淡淡的複雜之色。
抬頭瞧了瞧遠方已經徹底黯淡下來的天色,裴彬兩人就默契地相互對視了一眼,接著兩個人又回頭看了看修車廠內正在四處忙碌著處理犯人以及進一步搜查工廠每個角落的刑警們,忽然就不約而同地從口中輕吐出一口氣。
「這次……還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恥辱啊。」
崔智勛開口說道,臉上的表情中似是帶著點感慨,語氣中還猶有一些咬牙切齒的憤恨。
「嗯。」裴彬沒有過多言語,只是表示贊同地點點頭,但看他望著那些一個個被押上警車的犯人的冰冷眼神,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情顯然不會比崔智勛好到哪裡去。
今天的行動,既成功也失敗。
之前要是韓宇真的在金道鎮手下出了什麼事情,或者金道鎮真的藉機逃走的話,那麼他們兩人就實在是難辭其咎了。
他們是成功抓捕到了絕大部分的犯人了,也成功找到證據了,可以說是大勝了。
但不管是裴彬和崔智勛都沒忘記,他們還沒抓到這夥人的頭腦,也就是之前那胖男人與金道鎮口中的「大哥」,並且,這次的行動,可以說是上頭已經完全為他們鋪好了路,只等他們下個指令而已。
所以,這對於裴彬兩人來說,並不能稱得上成功。
反倒是之前讓金道鎮成功劫持韓宇的事情……
對於裴彬兩人而言,簡直就是給他們兩人幾十年的職業生涯抹上了一個大大的污點!
不過……不管怎麼樣,挫敗也好,恥辱也好,現在,一切都已經告一段落了。
出神地站在大門口看了一會兒,裴彬就搖了搖頭,說道:「還差最後一個。」
「不一定,可能背後還有。」崔智勛站在旁邊淡淡地說道。
「那是之後的事情了,先把那個抓住再說。」
「……嗯。」
一聲輕輕的應答,可語氣卻有點說不出的堅定與強硬。
而待到話音落下之後,裴彬兩人忽然就又側過頭去,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兩張氣質不太相同的中年臉龐驀地就各自湧上了一抹說不清意味的淺笑。
「說起來我們兩個也很久沒合作辦案了吧?」
「你管這個叫辦案?」
「總算是合作了一次吧?我記得,我們上次合作還是零幾年的時候?」
「嗯。我記得,是05年元旦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共同抓捕那個人。」
頓時,不知道為什麼,當聽到崔智勛說出「那個人」之後,裴彬的身體似乎微微震了一下,緊接著,他不易察覺地抿了抿嘴唇,眼帘一低,面無表情地低聲說道:「……不提那個了。我前段時間去永登浦看望了一下前輩,他說挺想念我們的,怎麼樣?要不然我們約個時間,下次一起去看看他?他退休之後好像就跟嫂子一起開了飯店了,倒是過得不錯。」
不知有沒有察覺到裴彬的異樣,崔智勛聽到裴彬的話之後就不假思索地點點頭:「朴班長嗎?好啊,怎麼說我們當年也共事幾年了,我們兩個剛當檢事的時候他還照顧我們不少呢。」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這裡你處理吧,我有點不放心,還是跟去醫院那邊看看比較好。」
「嗯……那個,老裴。」
剛剛走出幾步的步伐一頓,他沒有回頭,只是沉默了一下,低聲問道:「嗯?」
「那個韓先生……不簡單啊。」
「……這話還用你說?」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崔智勛搖了搖頭,目光十分複雜地凝視著裴彬的背影,「我不在意他的背景或者身份,我在意的是……他身上總是讓我有種奇怪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從我見他不久就有了。但我一直想不起來這熟悉感究竟是從哪來的……直到剛才,看到他所做的舉動,看到他的行事風格,我才突然想起來,那股熟悉感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你不覺得……他和那個人很像嗎?」
倏地。
裴彬低垂的雙眼中目光似乎劇烈顫動了一下,崔智勛的話讓他一下子愣住了,但同時,也在一瞬間讓他莫名想起了當初自己在醫院第一次見到韓宇時的情形。
那個時候,他同樣覺得韓宇身上有種他熟悉的特質,可那時的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直到剛剛聽到崔智勛這麼一說,他的腦海中才猛地冒出一個仿佛都要被自己遺忘的頎長身影。
一時間,裴彬的眼神有些恍惚,在他腦中,那道被自己封鎖在記憶深處的身影仿佛……真的和韓宇修長的身形,漸漸重疊了起來……
「真的很像。他們兩個人的行事風格。算起來,他們兩個歲數應該差不多吧?那個人……應該是哥?我覺得……」
「行了!別說了!」
一聲毫無徵兆的輕喝響起,止住了崔智勛的話語,讓他臉上的表情更加複雜了起來,而背對著他的裴彬,雖然臉色奇怪地陰沉了起來,可他的腦海中卻也止不住地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
……
早些時候。
修車廠里的氣氛有些詭異。
不遠處,金道鎮已經被幾名刑警押著帶向了廠房外,但從他嘴裡斷斷續續發出的充滿輕蔑的譏笑聲還是讓不少的刑警握緊了拳頭。
在認真審問胖男人十來分鐘之後,確定他還真的因為金道鎮那一句莫名其妙的「威脅」打死不願意開口之後,裴彬就來到了韓宇的身邊,先是一臉冰冷地對站在胖男人兩邊的刑警揮手示意了一下,接著他就看向一手拿著毛巾握著脖子、臉色同樣很不好看的韓宇,輕嘆口氣道:「今天就先到這吧,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我們是審不出什麼了,但是等把他們押回去之後,我們遲早會讓他們開口的,你就先放下心,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吧。」
「不行。」裴彬是好意韓宇很清楚,但他還是不得不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冷冷地注視同樣也被刑警押送到外面去的胖男人,嘴裡輕聲但語氣沉重地說道:「這點傷口我等得起,但志雄等不起。」
聽到韓宇這話,裴彬和身邊的崔智勛互相默默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在心裡暗嘆了一口氣。
韓宇的意思他們當然明白,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誰也不知道金志雄目前到底是處於什麼樣的情況,他要是單純被關押著還好,在沒水沒食物的情況下至少還能撐上幾天,沒準在這幾天裡他們就能找到他的下落了。
可現在問題是,萬一金志雄的情況有些特殊,那就誰也無法保證,事情拖上一兩天的話,金志雄的處境究竟會變得怎麼樣了。
而這,顯然也是韓宇心中最擔心的事情。
只不過……
目光在看了看韓宇手掌中那塊已經隱隱滲出絲絲殷紅血跡的毛巾,裴彬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再次開口勸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但現在就算擔心也沒用啊,那兩個傢伙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我們先回去,在別的工廠也有抓到他們的人,這兩個傢伙不說,總會有其他人說的,不用那麼著急的。」
韓宇偏頭看了裴彬一眼,似是看出了裴彬眼神中的擔憂之色,臉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一手依然捂著脖子,輕笑道:「您不用擔心,剛剛不小心被劃到了而已,我還能撐一會兒。」
這話說得是很輕鬆,但裴彬和崔智勛看他那一臉蒼白的臉色,都不禁搖了搖頭,裴彬一臉無奈地說道:「你能撐……志雄也能撐幾天的,頂多一兩天不吃不喝而已,我跟你保證,兩天之內,我一定會把人在哪裡給你問出來的,你就不能……」
「等一下。」
忽然,聽到裴彬的話,韓宇忽然一眨眼,臉上的神情微微動了動,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向裴彬問道:「裴檢你確定這個工廠沒什麼可疑的人出入嗎?」
「呃……」裴彬的話音一滯,接著就搖了搖頭說道:「據老崔的人的觀察,再加上我們花了一夜把這幾個月的監控錄像過了一遍,不管是前門還是後門,確實應該是沒有可疑的人物出入。但……這也不能證明什麼,畢竟這裡可是修車廠,要真的想把一個人帶出去儘管不容易,卻也不是什麼難事,而且這裡我們也搜查過一遍,不是找不到人嗎?」
「但這也不能證明志雄真的不在這裡。」韓宇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了一絲莫名的光彩,若有所思地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四周,目光掃視了一下已經空無一人的廠房,「按照這夥人之前的風格,顯然他們很想把志雄的事情掩蓋下去,一般都不會願意中途出什麼意外,按這個思路來想,他們把志雄送到這個工廠之後再冒險把他轉移的概率就不高了。」
「可問題是……我們確實找不到他啊。」
韓宇聞言沉思了一下,接著就突然說道:「能不能找個這裡的員工過來,我想問他一件事情。」
一聽韓宇這麼說,裴彬和崔智勛對視一眼,想了想,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對手下的刑警吩咐了一下。
很快,一名修車廠的員工就被刑警送了進來。
「那、那個!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真、真的!我……我不知道那些朝鮮人販毒,我只是被他們雇來修車的,我……我……哎,我要早知道……」
一看到韓宇三人,尤其是看到拿著毛巾捂著傷口的韓宇,那名被刑警帶來的員工頓時嚇得整個人說話都不利索了,腦門上直冒虛汗,臉色貌似比韓宇還要蒼白一些。
剛剛崔智勛他們在廠房外配合韓宇說出的那番話已經讓他們那群不是內部人員的雇員知道了工廠被突襲的原因了,當下突然被帶過來見韓宇三個人,心裏面自然生怕自己被當作罪犯一起給處理了。
「行了。關於你有沒有罪等你到警察局跟審問你的警察說,我們找你過來不是問這個。」
有些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緊接著韓宇就蒼白著一張臉,目光銳利地盯著這名在他面前明顯一臉緊張的修車廠員工,嘴裡突然問道:「我想問問……這幾個月,你們工廠的伙食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伙……伙食?」
韓宇這話一說,不說是那名修車廠的員工,就是站在一邊的裴彬和崔智勛兩個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只是在最開始的愣神之後,他們兩人的臉色就突地變化了一下,相互對視了一眼,接著將視線緩緩投向了正緊緊盯著面前那名員工的韓宇,看著韓宇蒼白的側臉,他們兩人的眼神一時間都有些難掩的奇異。
「伙食……沒什麼異常啊,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好不壞,偶爾會出去吃,但一般都在工廠裡面自己做,要麼就叫外賣。」
「就沒有什麼變化嗎?」
「變……變化?」
「比如說……」韓宇眸光閃了閃,「你們工廠如果是自己做飯的話,平時應該是數好人數了吧?我想問的是,這幾個月……你們有沒有感覺到每天的飯菜變多了?」
「沒有啊,我們……等等,你這麼一說……」這時,聽韓宇這麼一說,那名修車廠的員工倒是忽然抿抿嘴,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怯弱似的瞧了瞧自己面前的韓宇三人,嘴裡小聲回答道:「這幾個月……廠長好像是每天會多吃一份盒飯。」
頓時,聽到這名修車廠員工的回答,韓宇三人臉上的神情激動了起來,裴彬忍不住往前一步,沉聲問道:「你確定?」
「呃……不、不……」
「嗯?」
這名修車廠的員工本來僵著臉想要否認什麼,可一看到裴彬瞬間沉下來的神色,他立刻就渾身一抖,連忙壯著膽子把自己知道和盤托出:「我、我也不清楚啊……我們廠長好像確實飯量長了一點,但……但這事情很正常的,他那麼胖,經常吃三四人份的量,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是異常……」
韓宇蒼白的臉色中好像隱隱湧出了一抹淡淡的血色,他目光凝視著面前這名低下頭去已經不敢看他們的修車廠員工,嘴裡輕聲問道:「廠長……就是那個胖子?」
「嗯……嗯……」
韓宇輕輕眨眨眼,旋即就轉頭和身邊的裴彬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之間均能看到對方臉上的思索之色。
「廠長一般是跟你們一起吃飯的嗎?」崔智勛看著那名修車廠員工問道。
「不……不是,他一般……都是自己一個人吃。」
「一個人?」裴彬眯了眯眼睛,「一個人在哪裡吃?」
「就……就那裡……」這名修車廠員工僵著臉抬起手指了指廠房中的某處,訥訥說道:「一般都是去那個拆卸廢棄車輛的車間裡吃。」
韓宇三人順著看去,頓時都不由怔了一下。
因為……這名修車廠的員工所指的地方,正是之前在那扇在地下室旁邊的半開著的鐵門!
「因為那個車間裡都是回收的廢棄車輛,不少零件都比較值錢,所以一般都是上鎖著,只有廠長有鑰匙……」
「可是這不可能啊!」
這個時候,旁邊的一名刑警不禁開口說道:「裴檢,崔檢,那個車間我們剛剛進去看過,沒有任何人,更沒有什麼多餘的小房間,整個車間裡堆的都是零件和幾輛廢車,除了人走的地方,地上的零件基本都堆到我們膝蓋了,要是還有地下室之類的,那他們每次要下去餵飯動靜也太大了吧?」
這名刑警的話讓在場的眾人沉默了下來。
「不一定是地下室。」
然而片刻之後,韓宇卻忽然搖搖頭說道。
「如果是廢車的話……」感受著裴彬等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韓宇的視線卻沒有看著他們,而是直直地盯著那扇半開著的鐵門,嘴裡一字一頓似的緩緩說道:「那裡面就有一個天然可以藏人的地方……」
「什麼……什麼地方?」
韓宇回頭對上眾人略顯疑惑的目光,突然深呼吸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翹,輕聲說出了三個字。
「後備箱。」
倏地,眾人呆了一下,然後,猛地看向了那扇之前已經被刑警撬開的鐵門……
……
眼前是一片黑暗……
不管是睜眼還是閉眼。
腦子暈昏昏,就像是成了漿糊一樣,思緒雜亂得讓他有種頭疼欲裂的感覺,齜著牙想要移動一下,可這一動,手腳傳來的束縛感和一動即可觸及的壁障就讓他混沌的腦子想起了自己當下的處境。
「呼……呼……」
嘴上貼著膠布實在很難受,尤其是悶熱的空氣在狹窄的空間中讓他腦門和後背上不斷地冒一滴滴汗水,喉嚨幹得就像火燒一樣,可全身卻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讓他只能在黑暗中茫然地睜著眼睛,腦中思慮混亂地胡思亂想著。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縷淡淡的光芒,不亮,但在此時這樣的黑暗中卻顯得非常明顯。
他沒動,或者說根本懶得動。
因為他知道,這是有人在外面把燈打開了,這才會讓這個通氣孔冒進點這幾個月以來對他來說非常可貴的光亮。
看樣子,那個該死的胖子終於是想起來要給他餵飯了。
然而,他在黑暗中等待了一會兒,卻只是聽到一些隱隱約約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不見人來把蓋子打開。
死胖子……
他暗暗咬了咬牙,努力抬起自己被繩子綁住的雙腳用力踹了踹,發出了些許悶響,以此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抗議。
於是,外面的那些聲音果然安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就看到那縷光亮消失了,似乎是有人來到了跟前,擋住了燈光,只是這個時候,他卻又聽到了幾道隱約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許是因為距離臨近的原因,這一次,他終於聽清楚了一些內容。
「裡面……」
「應該……」
「上鎖了……」
「……砸開……」
怎麼有這麼多人?
他下意識皺起了眉頭,腦中的思緒依然因為藥力而不能集中起來,而在下一刻,他就聽到一聲響亮的聲音傳進了耳朵里,還沒等他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在他的眼前,那片始終隔絕著他與世界的黑暗……被「驅散」了。
車間裡的燈光很亮,在蓋子緩緩打開的過程中,瘋狂湧進視野里的白光讓他止不住地眯起了眼睛。
「呵……」
這時,一聲輕輕的笑聲清晰無比地傳進了耳朵里,讓他的心裡似乎莫名地觸動了一下。
努力地眯眼看去,漸漸的,眼前的一切清晰了起來。
許多人站在了自己面前,可最吸引他視線的……是那道此時正靠在車蓋邊、距離自己最近的身影。
在看清楚那人面容的瞬間,他的臉色先是一惑,緊接著,混沌的腦子好像在剎那間驚醒了一般,雙眼,緩緩睜大了起來……
「……怎麼樣?」
輕柔至極的聲音,那道身影一邊抬起手撕去了他嘴上的膠布,另一隻手則依然捂在脖子上,有氣無力地靠在邊上,臉色看起來十分的蒼白,可嘴角卻是帶著一抹讓他心神顫動的淺笑:「沒事情吧?」
「……」
他無言地張張嘴,只是目光發直地看著那道身影。
「呵……」
看到他的樣子,那道身影就又輕笑了一下,然後忽地深吸口氣,緩緩站直了身體,深邃的雙眸柔和地注視著他,嘴裡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沒事,那……我們回家吧。」
「……」
他的目光劇烈一顫,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
可就在這時,他就看到自己眼前那道身影身形晃了晃,似欲倒下。
「哦?韓先生!」
「韓、韓先生!」
「哎西!早跟他說別那麼拼命了!」
「快點打電話給醫院!快點!」
……
四周的那些人頓時亂作了一團,而他愣愣地看著那道被眾人圍起來的身影,乾裂的嘴唇翕動著,卻始終吐不出一個字。
直到……自己眼前的視線也漸漸暗了下來,他緩緩閉上了雙眼,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腦海中沉重雜亂的思緒仿佛終於在這個瞬間清楚了起來,一道輕微至極的聲音才從他嘴中艱難地說了出來。
……
「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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