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這一刻。
阮琴的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靈力波動。
在獸王的威逼下,所有的異獸都悍不畏死,縱死也絕對不後退。
一隻金剛猿四肢腳地,裹挾著風聲而至。重槍子彈如雨點般擊打在它身上,留下無數密密麻麻蜂窩狀的傷口。
金剛猿似無所覺。
兩發炮彈在它身上爆炸。威力之大,重達數噸的金剛猿竟然直接被掀翻。
金剛猿起身,繼續前沖。哪怕,它左臂已被徹底炸裂,右畫卷直接破開一個大洞。
它依舊呼嘯著前進!
一圈地刺在它腳下升起。
金剛猿踉蹌倒地,左腳骨折。
它爬起,一撅一拐前行。
一篷酸雨淋在它臉上。
「換言之,修行亦是如此,無論是失去還是獲得都是一種體驗,墜境可以讓我明確自身仍有瑕疵不足,有時候擁有的過多,反而駁雜難精,霧裡看花,失去一些,反而柳暗花明豈不是正對應天人三段和四段的『出神入化』之境,天人初段稱之為坐照,二段稱之為入神。坐照者不須勞動神思,萬象都一目了然,即天人初段最大的能為特徵——內景蛻變為識海,識海映照天地,故而神識洞悉萬物!而入神者神遊天地內,妙不可知,即天人二段之特徵——元神遁入體內天地中,在體內天地中自在遨遊,以此來探究與開啟體內天地中的無窮秘境。」
「天人三段則稱出神,又稱之為『逍遙』或『神遊』境,元神可離體遠遊宇宙,出神者神形皆如一,可化身外身,即天人三段之特徵——元神與肉身統一,即便兩者分離,乃至於獨立存在,亦可保持真我統一,不朽不滅,可憑藉此法化出與本體無二的身外身,或元神遁出體外遠遊諸天而不衰。故而出神一境,不正契合聖人抱一為天下式的大道至理?」周行已經漸入佳境,他能感覺到自己距離天人四段只有一線之隔了。
她的氣息節節升高。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她體內瓶頸接連而破。
聚氣二層聚氣三層乃至聚氣四層,就這麼成了。
「呼,我好像變強了。」
阮琴吐出了一口霜氣,將前方空氣中的水汽化作了冰粒。
她的目光依舊很溫婉,但比起之前,多了幾分驚人的色彩。
周行默然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現在連聚氣境都沒入。
不過,反過來想。
丹田境便擁有兩位聚氣境的美女,難道不是一件人生樂事嗎?
它右臉上的肌肉肉眼可見地腐爛,黑色的肌膚下露出了森森白骨。
它一聲不吭,繼續衝鋒。
一道雷電凝成的長槍,從虛空中刺下,一槍貫穿它小腹,無數青色的閃電立即攀附而上,在它身上遊走。
它發出聲不甘的咆哮,終於倒地!
閃電消失。
它全身已是一片焦黑。
它忽然睜開眼。
猛地一頭撞去。
它直接撞進靈能戰士的陣地。
一瞬間,它似乎滿血復活。那僅剩的右臂舞的像風火輪一樣快。一名名戰士在它瘋狂的攻擊中,像稻草人般遠遠被拋飛出去。
突破那一線,他便是真正的天人四段!
「如果說天人一二段處於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的境界,那麼天人三段便是見山仍是山,見水仍是水的境界了,那天人四段呢?這個『入化』又該如何闡釋?已經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已然到達了最高」周行遇到了最後一個問題。
「不!或許山和水本身仍舊是某種虛幻!而入化者便是山水皆空,清明無物,唯有真我唯一,方為逍遙大自在!」忽地,周行靈光閃現,勘悟出這最後的一線玄機。
霎時間,周行心思變得清明與透徹,靈光如泉眼般進射開來,猶如求道者得到神啟般的開悟一樣,此刻他的氣息和力量在快速地實現質與量的飛躍與攀升。同時,內景識海也隨著周行的大徹大悟劇動起來,原本平靜無波的識海汪洋頓時激盪澎湃,識海的深處某些巋然巨物正在緩緩升起。
原本在周行的內景識海中,除了他在凡人境界中栽種下的這顆長生巨樹以外空無一物,皆是明波瀲灩、無邊無際的識海之水。
「這應該是她的體質以前無意識運轉下吸收了大量的靈力積蓄在體內,厚積薄發才有了這一幕。」
白稚淡漠地解釋道。
「既然問題解決了,那我們回縣城吧。」
周行不假思索道。
聞言,幾人都點了點頭。
歸去的路途中,周行讓阮琴坐在他前面,阮程馨坐在他後面,自己則在溫香軟玉中翻看著《煉丹術基礎》。
期間,周行還將自己的處境及大道派的存在告知了阮琴。
知道敵人是濟寧縣刺史這個官方勢力後,阮琴原本因實力提升帶來的喜悅也淡了幾分。
回到濟寧縣時,已是深夜。
烏雲遮住了月光,天空上繁星點點,好似一張夢幻的星圖。
「睡吧,諸位,安穩的日子不多了。」
陣地大亂!
有高手緊急支援。一名靈能術士伸手一招,數道颶風凝成一條繩索,將它死死束縛住。
它仰天咆哮,用力一掙。
它身上傷口盡數迸開,鮮血灑落如雨。
「颶風」硬生生地被撕裂!
那名靈能術士嘴一張,噴出一口鮮血,臉色刷地變得慘白。
但,這招已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一名上尉模樣的靈能戰士蓄力完畢,手持雙手大劍就是一記橫斬。
斬至一半,刀刃倏地化做數道跳躍的弧!
金剛猿避無可避,被斬個正常。
它畫卷腹處,立時出現幾處拳頭粗細、深入肺腑的裂縫。
鮮血爆出如漿!
金剛猿再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上尉一輪爆發後,也是踉蹌了幾步後,才險險站穩。
他剛鬆了一口氣,倒在地上的金剛猿,忽然左手高高舉起,重重砸下。
這下措不及防,上尉只來得及一個跨步提腰,將雙手巨劍橫在額前,準備硬擋。
但,那隻巨手砸到一半後,無力地垂下。
金剛猿發出聲不甘的咆哮,徹底死去。
到這時才死去!
上尉愣了愣,他扶了扶帽子,對已死去的金剛猿,鄭重地行了個軍禮。
但現在,隨著周行突破最後一層通往天人四段的桎梏枷鎖,識海也迎來翻天覆地的劇變與質變,浩渺無邊的識海深處,緩緩浮升出一座座巍峨連綿的大山巨岳,一片片荒蕪原始的遼闊大陸,以及無數靈智未開的野獸生靈最後它們共同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包羅萬象、生機漸萌的奇異世界,與外界荒蕪古陸的世界結構存在某種程度的相似之處。
「怪不得這天人四段有『入化』之稱,亦有『通玄』和『造物』之名,踏足此境者,等同於創辟了獨屬於自己的真我世界,實在匪夷所思,接下來的修行時日裡,就是不斷開拓與繁衍這座真我世界,真我世界越是繁榮強大,修士的修為戰力便越是恐怖無邊!」周行駐足在這座渾大原始的真我世界中央,不禁欣然地感喟道。
說完,周行便走進自己的房間,休息了起來。
細細回想,這一趟並沒有出什麼意外,還多出了一個聚氣四層的手下。
對他而言,很值。
距離白髯老者所占卜的幸運日,已然只剩三日。
到那時,他可以動用自己的金手指了。
戰場上,這樣的情景處處可見!
所有的異獸只是攻擊著,瘋狂地攻擊著,不停地攻擊著。直至,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流盡最後一滴鮮血!
在這樣暴不顧一切的攻勢下,遠古號角軍團和雷神之矛軍團哪怕占據了明顯的兵力優勢,也是被異獸打得,節節敗退!
好在兩隻軍團也打出了火氣,當真是寸土不讓、寸步不退。一方陣地失陷,那是填上再多的人命,也要硬生生奪回來。
戰況於是極其慘烈!
山坡上三人看得臉色慘白。
李勝連呼僥倖。
這次十堰之戰,重裝營聯合第一大隊第二中隊,以零傷亡全殲六百異獸。李勝自得之餘,也不禁以為,異獸不過如此,書上實在是誇大其詞。
但眼前這一幕,將他的自大徹底給擊得粉碎!
有獸王的獸群,跟沒獸王的獸群,戰鬥力完全是兩碼事。十堰之戰中異獸若是也這般瘋狂,重盾戰士根本守不住。那樣輕甲戰士或許還有機會逃生,重裝營必定全軍覆沒!
擊的確給他造成了劇創,憑藉著天人四段後期的能為,竟然亦無法瞬間修復這些受損部位,那些真禁物質如同鑽入血肉中的細菌般,混合在血液與組織中,篩除難度相當之大。
但他畢竟是步入天人四段的入化修士,能為通天徹地,不可想像,僅僅花費了十分鐘的時間,就將那些恐怖難纏的真禁物質排除乾淨了。
他眼部和眉心的血肉重現超凡性質,雙眼和獨角迅速重構完好。
李幽巍不敢置信地用那雙恢復完好的雙目瞪著那個微小如螻蟻的迷霧,時隔多年他再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上一次這麼接近死亡,還是龍游宴之變上,周行暴起殺人,當著他的面摧枯拉朽地斬了一個求全派的貴人,當時他明面的身份還是主戰派,他也因此保住了一條性命,而那個當著他面被殺的貴人便是他的父親,琅琊李氏的族長,也是上一代的鎮北侯!
「咚!咚!」
天才蒙蒙亮,周行就聽到了外面的敲門聲。
於是他起身,推開房門,來到了庭院內,將大門打了開來。
來人是一位身高八尺的中年壯漢,他有一雙虎目,面若刀削,畫卷精悍壯實,手臂上虬結的肌肉一塊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額頭上有一個褐色的印記。
與阮程馨額頭上的一樣,是一種神徽。
這代表著對方也是一位神侍,其身後站著一位神靈。
「你是?」周行面露警惕道。
中年壯漢面無表情道:
「來者是客,能否讓我進去說話。」
周行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將門敞開。
不知何時,白稚已經來到了周行的身邊,她牽著周行的右手,隨時準備發動空間能力。
顯然,對於這個不速之客,周行和白稚都有些警惕。
而所有異獸中,最瘋狂的是獸王!
威靈三首梟!
獸王的三個鳥首,中間一個已經破碎,被一刀連根砍掉。
那是緣於永寧城之戰中,吳清希侯爵的拼死一博。
剩下的兩個鳥首,左首吐白光,右首吐火光。
但現在,左首傷痕累累,已經無力垂下。顯然這次再遭重創。
而聯合軍這邊,九名四階職業者,只剩下五人,另外四人,不知死活。剩下的五人,也個個狼狽。
李查德將軍原本以為,九名四階職業,已足夠圍殺威靈三首梟。
他錯了!
獸王根本不在某一處停留哪怕是一毫秒,它一直利用速度優勢,在空中縱橫閃現。那速度快的,周行這個一階職業者,完全捕捉不到它行動的軌跡!
只有當它掠奪走一條接一條人命時,周行才知道,它出現了、它又一次收割了!
但實際上他們父子倆早就投靠了玉京三貴,但他的父親是個狡詐如狐的政治家,故意明示自己求全派的身份,而讓自己的兒子加入主戰派,表面上父子不和針鋒相對,但實際上一明一暗,為的就是給自己多一條退路,他真的成功了。
雖然,在龍游宴上當場被周行斬殺,血濺花萼相輝樓,但他的兒子李幽巍卻在這場鬥爭中得到了雙料好處!不僅繼承了鎮北侯爵位,還暗中得到了三貴和狼域的照護,他這六年戰功顯赫,每逢屠狼之戰必大勝而歸,因此得到了軍部大肆的嘉獎,一度還得到監國欽賜的『鎮北柱石』,這是軍侯無上的榮耀!實際上他們哪裡知曉,這些被殺的狼族都是被狼域視為草芥的『匈奴』,與正統的『匈人』,有著不可逾越的尊卑之差!
但那一幕也著實給他帶來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他從那日之後,便再也無法安心入夢,他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周行來找他算賬,畢竟血戰之時,拒不開門迎收難民,甚至下令射殺靠近城門百步的難民的命令的人是他啊!
「該死的小蟲子,竟敢如此僭越!罪無可赦!死吧!」李幽巍居高臨下地望向迷霧,雙目都透著恐怖之極的凶光,嗜血意味深重,竟然讓他感受到這般生不如死的劇痛,李幽巍非殺他不可!
阮程馨和慕琴也走了出來,同時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
中年壯漢卻不管不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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