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
「劍帝的劍侍嗎?」
赤鈴兒收回無法邁下的右腳,朝身前不遠處的龍熊嗜霜問道。
嗜霜呼出一口白霧,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從我看見這裡開始,她就已經在裡面了,並且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霜氣息,她是活物,可能是跟我們一起進來,其他勢力隱藏的天才。」
「不可能!」
赤鈴兒篤定地搖了搖頭。
「駐留在外面的這些天我已經把每一個聚集在這兒的生靈氣息都記住了,包括散修!她絕無可能是跟我們一起進來的。」
嗜霜略顯訝異地看了赤鈴兒一眼,族中傳聞此人性格刁蠻任性,胸不大還無腦,現在看來傳聞果然不可盡信。
胸平是真的,無腦卻像是無稽之談。
但結合赤鈴兒說的話里透露出的訊息,嗜霜也突然迷茫了起來。
「既是活物,又不是與我等一同進來的,那她是?」
「要麼是這裡倖存的人,劍帝的女兒或者徒弟一類的,畢竟她看起來是個人族,這條推測有八成概率是正確的。」
「又或者是先我們一步進來,又或者從其它的『門』進來的。」
「唉......」
聽了赤鈴兒的推測,嗜霜卻只是嘆了口氣。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看來我與這機緣大抵是無緣了。」
「那也沒辦法,但有此經歷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收穫也說不定呢?」
赤鈴兒笑了笑,索性在原地站住,開始感悟識海中的劍意。
就像她說的那樣,即便進不去茅草屋,能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感悟一位傳說強者的意蘊也算是不小的收穫,再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是摩多那種沒有劍道天賦的,也能用劍意淬鍊靈魂不是。
至於茅草屋裡的傳承......
得到了不算本事,能保住才算真正的成功。
就連三大霸主勢力,無論其中誰家得到了這份傳承,都得付出一定的代價給另外兩家才行,大家一起吃肉是默認的規則,你有本事也就多吃點而已。
如今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得到了最大的好處。
如果對方身後沒有比三大霸主勢力更強的背景,是絕對保不住這份機緣的。
畢竟不像話本里那種弱小主角得了機緣就能跑掉的故事,現實的萬族戰場血腥又殘酷,像這種大機緣,三大勢力是真的會出動族中最強者前來截殺外敵的。
匹夫懷璧,卻手無刀兵,下場可想而知。
所以別看嗜霜跟赤鈴兒嘴上都在自愧不如。
實際上內心早就給裡面那個人族少女判了死刑。
那麼茅草屋裡的少女在想些什麼呢?
她什麼都沒想。
李思道已經進入這片秘境很久很久了。
起初,她只是在青鸞族附近的秘地「藏劍林」中修行。
藏劍林據說荒古時期某位人族至強者的隕身之所。
但實際上只是劍帝曾經的修行之地,雖然祂也確實在那兒失去了蹤跡就是了。
李思道在青鸞族族老的守護下,一直在藏劍林感悟劍帝留下的劍意。
直到有一天,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聲音自稱劍帝殘魂,沉睡了不知多少歲月,直到被李思道散發的劍意喚醒。
祂欣賞李思道的劍道天賦,因此指引她前往劍帝的小世界之中修行。
祂教給了李思道一式劍招,七天內領悟劍招,是進入小世界的鑰匙。
然後,李思道練了幾個時辰就直接進來了。
那條狹窄的土路,李思道如履平地。
那確實是劍帝留給傳承者的考驗,難度不會太高,畢竟劍帝想找的只是一個自己劍道的繼承者,而不是一個比祂自己還牛逼的大能。
畢竟比祂還牛逼的也看不上祂的傳承。
只是祂萬萬沒想到,李思道的劍道天賦已經超出了祂的認知。
那條土路,是祂按照自己界主巔峰時的感悟設立的,對標的是那時候的祂自己,而李思道呢?不過區區界主後期,居然就直接無視了那裡的劍意淬魂。
輕描淡寫地走過土路,推開茅草屋的門,站在了祂的遺軀之前。
就此,傳承開始。
劍帝的傳承並不複雜,唯一柄神劍,七式劍招。
劍招分別是斬木,劈金,開山,分海,破天,碎星,以及誅魔。
七式劍招,每一式都蘊含著獨特的劍意,並且這股劍意與李思道自己的意截然不同,揮劍時的情感也各不相同。
傳承的過程中,李思道就像讀一本書一般,目睹了劍帝的人生。
那是一方陌生的小世界。
那時的大地一片荒蕪,強大的妖魔四處肆虐,但那時,卻早有各種各樣的異獸異族占據世界的頂端,它們早早就發現了人族這種進化迅速的族群,卻又無論如何遏制,都無法阻止人族的崛起。
後來,有一位高居神座的生靈從世界之外得到了一種完美的方法。
基於世界的底層規則,訂立永世不改的種族契約。
於是,人族成了一塊被豺狼們爭相搶奪的肥肉。
幾乎所有的高智生靈族群都將迅速進化的人類視為原初的完美奴隸,肆意搜刮,圈養,立下種族契約,妄圖永世奴役。
大部分人族都被帶走圈養,不斷繁殖,老一輩死亡,新生兒降生,於是原本的來歷,仇恨與種族最初的意志都被逐漸淡忘。
他們真的將圈養者視為了自己的主人。
唯有少部分偏僻之地的人族逃過一劫。
劍帝,就出生在這樣一支地處荒僻深山的小族群之中。
彼時,那一批人族還未完全開智。
但卻又已經有了分工的智慧。
身軀強壯的族人負責捕獵同樣低智的走獸與游魚。
身軀較弱的族人負責尋找採摘易得的果物。
再然後,是負責維持火種的祭司,以及負責伐木儲柴的少年。
劍帝,就是伐木人中的一員。
從十歲開始,到十四歲,劍帝砍了四年,一千四百多天的木頭。
在即將進入狩獵隊的時候,它有了一種特別的感受。
手中的鈍斧,似乎變得鋒銳無比,原本堅硬的樹木,似乎變成了柔嫩的草葉。
祭司說他感受到了「靈」的存在,是被上天選中的人。
於是他被免除了狩獵的勞作,被作為下一任祭司培養。
他不懂什麼是祭司,也不懂自己為什麼不用去狩獵,他智慧有限,很多事情都無法理解,但既然狩獵隊不要他,那就繼續砍樹吧。
漸漸的,山林被砍成了荒地,綠意盎然的山脈變成了光禿禿的土坡。
又是兩年,他的行為破壞了山林里的自然規則,於是走獸逐漸匿跡,族群沒了主要的食物來源,只能遷徙。
遷徙的前一天,祭司帶著十幾個女人找到了他。
然後第二天他砍樹回來,族人都走光了。
原來要遷徙的事,祭司沒告訴他。
彼時劍帝坐在屬於他的,空蕩蕩的茅草屋門前,心想,哦,原來他們是不要我了啊。
沒了族人,沒了狩獵隊,他也就沒了食物的來源,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了火。
族群里最不缺的是柴,但祭司沒有給他留火。
沒有火,就只能吃生肉,但一吃生肉,他就拉肚子,只能換成吃果子,但吃果子沒有力氣,而且吃多了一樣會拉肚子。
他心想,我要去找火。
於是,劍帝走出了那片生活了十六年的山脈,來到了大山之外的地方。
像是一個手握石器的原始人闖入了繁華的大都市。
他被嚇的驚慌失措,立馬就逃回了來時的山林。
但,早有城裡的人盯上了他。
一支無主的人族族群,就算規模不大,在市場上也能賣出天價。
跟著他的人在夜幕下看到了大片的房屋,心頭立馬火熱起來,立馬跑回城裡,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主人。
於是,一隊獵人人走進了山脈。
作為最早被收服的奴隸,這群獵人人得到了主人的教導,不僅僅靈智大幅度拔升,還有些佼佼者獲得了操縱火焰與冰霜的力量。
當然,帶隊的,是他們的主人。
他們闖進部落,掀翻茅草屋,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整個山脈,只有劍帝一個人呆呆傻傻地站在自己屋前。
昨天晚上跟著他的那個人怒氣沖沖地朝他衝過來,他讓主人白跑了一趟,他害怕主人的責罰,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個傻子身上,對他大聲怒吼「人呢!我問你這裡的人呢!!!」
劍帝被嚇到了,那人手裡的刀明晃晃的,折射的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於是,他下意識揮起了手裡的斧子。
啪唧。
像是木頭一樣,那人被分成了兩截。
他不用再害怕主人的責罰了。
但是,看到這一幕的其他獵人人們都朝劍帝沖了過來。
「還敢反抗!你居然還敢反抗!」
然後,啪唧,啪唧,啪唧。
一斧頭一個,從最開始的害怕,到後面的嫻熟,他砍了個爽。
最後,只剩下那個所謂的主人,那是一個鐵人,沒有肉,全身都是鐵,但當他身上的鐵被鈍斧像切豆腐一樣切開後,身體被砍斷卻依然沒死的它就像風一樣地逃跑了。
劍帝在後面追了很久都沒追上。
他把屍體都拖到平時族人們處理死人的地方丟下之後,突然感覺好累好累,於是回到茅草屋裡就睡著了。
第二天,他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東西,感覺自己聰明了很多。
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明白了祭司為什麼要丟下他。
他突然覺得好悲傷。
但他不怪祭司。
他想,如果我們不用擔心被抓走就好了。
他想,如果我們也能住在石頭大房子裡就好了。
他想起了昨天那群人。
想起了前天傍晚看到的那座城。
雖然只是短暫一瞥,食物的香氣與城裡的溫暖卻印在了心底。
長相怪異的鐵人們都是笑著的,它們不用幹活,只要玩就可以了,畢竟所有的活都有它們的僕人去干,畢竟人族的奴隸在它們那兒就是拿來這麼用的。
它們好弱,要不然我去搶它們的地盤吧。
只要有了地盤,有石頭做的大房子,就不會有人凍死了。
於是,他挑了一把最鋒利的武器,再一次走進了那座城。
利劍切開金屬的聲音接連響起。
整座小城,沒有任何一個生靈能擋住他一劍。
他想,祭司說的沒錯,我是被上天選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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