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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玉燕被嚇的連退數步,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她好像明白了,這個孩子是誰。
楚小然目光沉沉的看著嬰靈「前日曾家死的那個僕人,是你所殺!」
「沒錯,她是我殺的,那是因為她該死。」
嬰靈那雙鬼眼緊緊注視著曹氏,說道:「要不是有她在曹氏面前顛倒黑白,我也不會還來不及出生,就被曹氏下令處死。」
嬰靈的話,楚小然並不意外。
因為嬰靈的形成便是胎死腹中還來不及出生的孩子。
它們好不容易得到投胎轉世的機會,卻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出世,極容易生出怨念,是以嬰靈比一般的鬼魂強太多,也更加難以對付。
曹氏渾身抖著,如果說之前那個女鬼離得遠,不太確定,現在已然十分肯定。
那個一言不發不願看她的女鬼就是嚴氏。
當時她死的時候,已經快要臨盆。
沒想到五年前種下的惡果,今日便遭到報應。
曾員外的目光也是緊緊的看著女鬼,之前因為楚小然描述的不夠仔細,加上已經過了許久,他一時沒能記起嚴氏。
現在看著嚴氏那熟悉的眉眼,記憶便如開閘的洪水,湧進曾員外的腦中。
嚴氏啊,那個總是安安靜靜的女子。
他以為她已經離開曾府了,沒想到竟然慘死在他府中,而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對不起。」
曾員外懺悔道「當初我不應該將你接回府中,如果將你安置在外面的宅子裡,也許你現在已經平安生下孩子,羅兄在天之靈,也能安息。」
曹氏終於忍受不住打擊,身子搖搖晃晃向後倒下去。
被曾佳怡扶住。
曾佳怡滿臉淚水,她不敢相信,她的母親竟然殺過人,雖然不是親自動手,那也是殺過人。
曹氏淚眼朦朧的看著曾員外「孩子當真不是你的?」
曾員外滿臉悔意「事到如今,我還有必要騙你嗎,這孩子當真不是我的,我只是看她可憐,才將她帶回府中照顧。沒想到,沒想到……」
曹氏和嚴氏的糾葛,來自五年前。
那年曾員外去江南談一筆產業生意,路經荊江(今長江流域)時,恰逢洪水泛濫,他乘坐的小船被洪水沖走。
索性小船沒有翻,只是一路沿下游飄去。
小船在水上飄了兩天一夜,他們又渴又餓,幸得嚴氏的丈夫所救。
曾員外在嚴氏家中休息一夜,人才緩過來。
第二日正當曾員外準備動身回九龍鎮時,聽聞嚴氏的丈夫因為在洪水中救人,而被洪水給沖走了。
得知此事,曾員外也不好就這麼一走了之,因為嚴氏和她丈夫就兩人生活,沒有其餘親眷。
她丈夫被水沖走,曾員外開始四處尋找嚴氏丈夫的屍身。
只不過當年的洪水實在太大,她丈夫早就不知道被洪水衝到何方,哪裡還能尋找到屍身。
嚴氏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
在尋找七日之後無果,曾員外便提議讓嚴氏跟著他回齊州府。
嚴氏看著茫茫江水,最後答應跟曾員外回齊州府。
曾員外去江南兩月有餘,曹氏每天盼著曾員外早日歸來,沒想到他回來了,竟然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子。
女子雖然穿的是粗布衣衫,但她容貌姣好,安靜溫婉。
即便曾員外解釋,這個女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妻,又因救命恩人逝世,她無所依靠,這才隨他回來,曹氏依舊不信。
不信歸不信,曹氏為了曾府上下的安定,面上沒有發作,安排嚴氏住下來。
原本也是相安無事,但沒過幾天,嚴氏便開始嘔吐不止,曹氏請來大夫一把脈,竟是喜脈。
這讓曾府一下子炸開了鍋。
曹氏質問嚴氏,這個孩子是誰的,嚴氏始終都說這個孩子是她亡夫的,可曹氏卻不信。
於是又問曾員外,曾員外與嚴氏一樣,都不承認這個孩子是他們苟合而來。
曹氏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
在這個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曾員外也不止她一個妻,後院的兩房妾室,都有給他生兒育女。
曹氏鬧了一陣,便也想通了。
既然這女人已經懷了老爺的孩子,那就納她進府,好歹讓孩子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曹氏沒想到自己大度不計較,嚴氏卻婉拒自己的提議,硬說這個孩子就是她亡夫的,不同意給曾員外當妾室。
曹氏這次是真生氣了!
覺得嚴氏是表里不一的女子,她遲遲不肯鬆口,莫非是想拿捏曾員外,讓曾員外娶她為平妻。
畢竟她不是一般的女子,而是曾員外的救命恩人的妻子。
他有責任好好照顧。
因為嚴氏拒絕,曹氏心裡已經耿耿於懷,終日派人盯著這嚴氏,就怕嚴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纏住曾員外,提娶平妻一事。
時間一天天流逝,嚴氏的肚子漸漸大起來,眼看就要臨盆。
她身邊伺候的丫鬟曲兒提議,讓嚴氏在生產的時候一屍兩命,如此將禍根徹底剷除。
曹氏自然心動不已,可她也是一個母親,猶豫許久也下不去手。
她是真的不知,曲兒會擅自做主,提前給嚴氏下了催產的藥,讓嚴氏一屍兩命。
嬰靈聽後,躁動的在陣圈外飄蕩。
那雙鬼眼,死死盯住曹氏「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說你沒有害我們,沒有你的指使,那賤婢怎麼敢私自動手。」
曹氏從曾佳怡懷裡坐起,翻身跪在地上「我所知道的一切,就是這些,剛開始我的確恨過你們母子,也想過要除掉你們,但你們真的不是我害的。」
「人都已經死了,你當然可以把髒水都往她身上潑。」
曹氏啞口無言。
曲兒在前夜裡已經死了,她現在是死無對證。
「你說的對,她人都已經死了,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這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要殺就殺我一人,你放過曾府上下。」
嚴氏,也就是那女鬼聽後,吐出一口鬼氣,對曹氏說道「你我都是女子,我能看出來你很愛曾員外,便是為著他好,你也不會害我母子。」
嚴氏即便是枉送了性命,還能這般心平氣和,也難怪這五年,她始終是一隻乾淨沒有沾染殺孽的鬼。
楚小然心裡感慨,佩服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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