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字寫得愈來愈好了,較之孟皇亦相差無幾。」
在甲房殿的東偏殿內,鴻都門學的博士師宜官笑著稱讚。
劉辯笑著說道:「老師過獎了,我這字得老師細心教導,相較之前大有長進,但比起孟皇師兄還相差甚遠。」
他口中的孟皇師兄,指的便是師宜官的弟子梁鵠、梁孟皇。
此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受靈帝喜愛任鴻都門學的侍郎,他的字就連歷史上的曹操亦喜愛不己。
「哈哈。」師宜官笑著捋須道:「雖有不及,亦不遠矣。」
旋即,他又走到另一張書桌旁,看蔡琰寫的字。
一直以來,每當劉辯於殿內練字的時候,蔡琰便在旁撫琴,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可漸漸地,眼見劉辯的字在師宜官的教導下越寫越好,蔡琰不免也有些技癢,但有不好意思提及。
所幸劉辯看出了蔡琰的羨慕,便在師宜官面前推薦蔡琰,而師宜官自然也樂得將這位未來的皇后也收為弟子。
考慮到蔡琰本來就得到其父蔡邕的教導,如今又有師宜官細心傳授,沒幾日工夫寫字亦大有長進,這令她也歡喜不已。
有時蔡琰忍不住會想,或許嫁給這位史侯也不錯,雖然劉辯喜歡捉弄她,又總愛占她便宜,但是在識字、看書、寫字乃至學習各種技藝方面,劉辯卻總是很支持她,不像大多數世人那樣,只將女子視為生育的工具。
仗著『未來皇后』的身份,她這段時間自由出入宮內的甲觀,自由閱覽各種珍貴的書籍,這些都是她以往很難接觸到的。
「好!」
待蔡琰最後一筆寫完,師宜官亦滿意地點點頭。
劉辯寫字大氣,而蔡琰寫字娟秀,拋開身份不談,師宜官對二人的學習態度與練字進展都十分滿意。
歇息時間,劉辯與師宜官打趣道:「前段時間父皇賣爵,我聽說鴻學亦有不少人心動,老師為何不去買個爵位?」
師宜官哈哈笑道:「我的俸祿都用來買酒喝了。」
劉辯笑而不語。
別看鴻都門學的博士大多都是後宮宦官陣營的,師宜官亦不例外,但其實其中也不乏有清高之人,就像師宜官,他就不屑去做買官的事,另外也正像他所說的,這位嗜酒如命的老師拿自己的俸祿去買酒了,也沒錢去買官。
劉辯笑著對趙淳吩咐道:「取幾車宮內的美酒,贈予老師。」
「是。」
在趙淳領命之際,師宜官雙目微睜,欣喜道:「這可要多謝史侯了。」
劉辯搖頭笑道:「哪裡哪裡,老師這幾日苦心教導我與文姬,勞苦功高,區區幾車酒水,何足掛齒?」
雙方又聊了幾句,旋即師宜官便告辭離去了,留下劉辯與蔡琰自主練習。
此時劉辯就不免想到了漢陽,提筆在紙上寫下了諸如漢陽、傅燮、王國、韓遂、朱儁、劉備等字。
從旁的蔡琰察覺到了劉辯的走神,走近一看劉辯寫的字,心中便猜到了幾分,低聲寬慰道:「此番朝廷派皇甫嵩、張溫、朱儁三位大人共同征討涼州叛軍,又有劉玄德、孫文台、曹孟德這等討黃巾之將,必能擊敗叛軍。」
這可不一定啊。
劉辯苦笑一聲,順勢將蔡琰攬入懷中。
畢竟歷史上可沒有這一仗,即便是劉辯也吃不准劉備、孫堅、曹操、皇甫嵩、張溫、朱儁這樣的陣容能否擊敗涼州叛軍,哦,還有河東太守董卓這個禍害,他此番亦在征討叛軍的行列中。
「沒事的。」
見劉辯面露擔憂之色,蔡琰身為女子的溫柔發動,任由他摟著她,還伸手撫著她的後背。
可漸漸地,她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因為她背後那隻手正慢慢往下移。
「……」
她反手抓住那隻作怪的手,面無表情地看著劉辯,卻見劉辯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這一刻少女不禁有些心累:明明之前還一副大人狀,怎麼一下就跟著小孩似的呢!
不同於甲房殿的溫馨,此時在漢陽郡治冀縣城外,五百名河南騎士與七百餘北軍屯騎正在與足足兩三萬叛軍廝殺。
北軍屯騎乃是具甲騎兵,這個營都由漢人組成,雖只有七百人,但一人配二馬,人甲、馬甲一應俱全,堪稱當代漢人騎兵的頂點,雖還及不上劉辯印象中的重騎兵,但尋常兵器也很難擊破屯騎騎士的甲冑。
相較之下,河南騎兵的裝備就稍微差點,介乎輕甲騎士與具裝騎士之間,但河南軍作為朝廷最倚重的『三河卒』之一,又是京畿軍隊,他的裝備也遠勝地方,至少要遠優於涼州的叛軍。
然而今日漢陽之戰,朝廷方近一千三千騎兵,面對兩三萬涼州叛軍竟呈碾壓之勢,除了雙方裝備上的差距,不得不提關羽、張飛這兩員猛將起到的作用。
自兩軍展開廝殺起,關羽便連斬叛軍數名曲侯、軍侯級別的將領,一般叛卒更是殺了無數,而張飛更是賣力,率領約三百餘河南騎兵竟殺到叛軍腹地去了,哇哇大叫著,殺得人數幾倍於朝廷兵馬的叛軍驚呼敗退。
「益德,休要衝得太過靠前。」
關羽遠遠地朝著張飛喊了一聲,見張飛沒有回應,有些擔憂地微微皺了皺眉。
好在這會兒叛軍鬥志將潰,他倒也不怎麼擔心張飛,撥馬徑直朝漢陽太守傅燮處而來。
此時傅燮正又驚又喜地看著這支及時殺到的朝廷援軍,眼見一員赤面長髯的將領撥馬而自己而來,下意識上前迎了幾步,主動詢問:「在下漢陽太守傅燮,不知尊下如何稱呼?」
關羽一怔,倨傲的臉上稍稍露出幾分笑容,和氣說道:「我乃河南尹麾下別部司馬關羽,今奉朝廷與我兄河南尉劉玄德之命,率先鋒屯騎與河南騎先行一步趕來支援漢陽。」
歷史上在各路諸侯征討董卓時,關羽因為兄長劉備官職低微,只能在劉備麾下擔任馬弓手,以至於曹操甚是感覺屈才,而如今關羽官拜別部司馬,這倒勉強配得上他。
不說關羽內心十分滿意,至少傅燮在見到他時的第一反應是『這位別部司馬好生勇猛』,而不是覺得委屈了關羽。
「原來是關司馬。」
傅燮拱了拱手,驚喜問道:「朝廷當真決定征討叛軍?」
見傅燮站在平地上,而自己卻坐在馬上,關羽亦覺得有些不妥,但若下馬回答,此時叛軍又尚未徹底擊退,於是他抱拳對傅燮說道:「傅太守,不如先等擊退叛軍,再容關某徐徐相告?」
「好!好!」
傅燮連聲道好。
見此,關羽道別傅燮,再次與張飛、趙芳合兵一處,共擊叛軍。
叛軍首領王國驚駭於突然出現一支如此精銳的騎軍,慌忙下令撤退,竟不敢與關羽、張飛、趙芳相抗衡,短短一炷香工夫便撤了個乾淨,使關羽、張飛二人輕而易舉就斬獲了一場勝利。
見此,關羽便下令收兵,吩咐士卒打掃戰場。
別看屯騎校尉趙芳的官職要高過他,但因為某些原因,趙芳都得聽關羽的意見,誰讓劉備、關羽、張飛三人的腦袋上貼著『史侯』的標籤呢。
當然,抱怨還是要抱怨的,這不,趁著士卒打掃戰場的工夫,趙芳跑到關羽面前埋怨:「關司馬,下次請事先通知,我屯騎不同於河南騎,臨陣需要時間換裝……」
關羽雖然性格驕傲,但也不會無端得罪人,更別說趙芳身為屯騎校尉一路上對他兄弟多有容讓,遂笑著解釋道:「趙校尉恕罪,只因傅太守深陷敵境,某這才急令進兵。」
說話間,傅燮亦趕來向關羽、趙芳道謝,感謝救命之恩。
得知傅燮貴為漢陽太守,竟帶著區區百餘名士卒對王國展開自殺性的襲擊,趙芳震驚之餘亦是佩服萬分。
他與傅燮早在前幾年征討黃巾時便已解釋,得知傅燮的行為,他驚呼道:「兄為何如此輕賤自己性命?你若戰死,漢陽豈不是立即落入叛賊手中?」
傅燮苦笑道:「我不知朝廷決意討賊,故想以死勸諫朝廷,想不到……」
看著他尷尬、羞愧的模樣,趙芳與關羽對視一眼,識趣地沒有接茬。
畢竟他倆都知道,朝廷一開始確實沒決定派兵征討,甚至還打算要招安王國、韓遂、馬騰幾人,多虧了某位史侯,陛下這才改變主意。
不多時,張飛亦率兵返回,見到關羽不滿抱怨道:「二哥,這支叛軍的首領乃是那王國,你怎麼不早對俺說?俺都在史侯面前發誓了,要斬王國、韓遂、馬騰三人的首級獻於他。待俺得知此事,那王國早就逃沒影了。」
「……」
傅燮驚愕看向張飛,震撼於後者的發言。
不曾想關羽卻捋髯淡淡說道:「此事不急,權且將頭顱暫擱其頸上,待下次交兵,再取不遲。」
好嘛,這位更狂。
不過一想到方才關羽、張飛二人在叛軍中如入無人之境的模樣,傅燮非但不認為這二人輕視叛軍便是變相輕視自己,反而大為欣喜,歡喜贊道:「得三位相助,何愁叛軍不能討滅?」
說罷,他邀請關羽、張飛、趙芳率軍進城駐紮。
待來到城門下時,其主簿楊會在城上欣喜若狂地喊道:「恭賀太守凱旋,我已吩咐人準備酒菜,犒賞來援的勇士!」
傅燮重重地點了點頭,環視四周,看向跟隨自己出城死戰的士卒們,繼而又看向關羽、張飛、趙芳三人。
他知道,今日若非這三人及時率軍來援,他與他麾下僅剩的士卒,必死無疑。
「傳令全城,犒賞軍士!」
「喔喔——」
在無數歡呼聲中,傅燮領著關羽、張飛、趙芳一同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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