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山水咆哮聲中,高達百丈的瀑布如銀色匹練一般從山上傾瀉而下,直衝谷底的深潭。
深潭的周圍儘是圓滑平整的石塊,大大小小錯落有致地形成了大片的石潭。
一條纖細的人影從山谷的另一邊出現,如靈雀一般,在谷內一顆顆凸起的石塊上輕鬆縱躍,無比的從容和優雅。來人速度極快,幾個起落之後已經落在深潭邊上最大的一顆巨石上。這是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女,一件裁減貼身的綠色小襖加上收束了褲腳的皮質長褲,讓她額外透出一股英氣。當然,少女的長相更是不俗,健康的膚色配上耐看的五官,實實在在配得上美女的稱號。
少女靈動的目光在潭水中掃來掃去,嘴角驀地露出一絲笑容,縴手陡然揮動,一道淡綠色的殘影極快地沒入水中。
潭水猛地爆起,掀起數丈高的浪花,隨即一條人影從水中騰身而起,一躍至十多米的高空,卻在空中詭異地轉折了一下,如彈丸般射向那少女。
眼看如同驟雨般的水幕被帶著沖了過來,少女臉上的表情好氣又好笑,雙手毫不客氣地連環拍出,不僅拍散了水幕,也順勢一把抓住了那衝來的人影:「小狼,別鬧了,老祖宗找你。」
這水中跳起來的人無可奈何的被少女抓著手腕站在巨石上,卻皺起眉頭問道:「閣老回來了?」這是一個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僅僅穿著一條皮質中褲的少年,看起來並不壯碩,但體態無比勻稱,暴露在空氣中的軀體更是透著一層奇異的光澤。
「笨狼,老祖宗這次回來是打算正式收你入門。」少女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湊近了少許說道。
「當真?」少年一愣,隨即不可抑制地露出喜色。
「那還有假。你的九玄真功也修煉了這麼久,換了別人早就被收入戰閣了。」少女同樣面帶喜色。
少年就是張濤。十四年前他被戰鐵從奎星上帶到這裡,就一直在修煉九玄真功,整整十四年。
十四年的時間,讓他改變了許多,也對這個世界有了長足的認識。這裡不是地球,也不是他過去知道的任何一個世界。這裡是戰界,天魔界之下十大界之一。
關於界的定義,張濤的認知中,只能以宇宙來形容。他不知道所謂的天魔界到底有多大,但光是這戰界就已經大得讓他無法想像。整個戰界如今最龐大的勢力就是十六大宗派,也算是戰界最正統的統治勢力。十六大宗派完全顛覆了他小說上看過的所謂宗派的規模。因為這十六宗所轄的範圍,都是動輒以星系來計數。
就好比他現在所在的碧瀾宗,其勢力範圍就廣闊至覆蓋了數十個星系。而像奎星那樣一個龐大的星球,只是其下屬星系中的一個並不算大的星球而已。但有一點讓他無比振奮的是,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修煉者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修煉者主宰一切,實力決定一個人的身份和地位。
戰界的存在至少能追溯到千百萬年甚至更久以前。當無數越來越強大的修煉者乃至修煉宗派冒起之後,戰界就紛爭不斷。經過千百萬年的征戰淘汰,如今的戰界十六宗都是勢力無比雄厚,根基深厚的超級大宗,門下弟子和人手多到難以計數。而曾經出現過的無數或大或小的宗派大部分都湮滅了,或是成了這十六宗的一部分。
讓張濤感到無奈的是,小說中經常出現的所謂修真界,居然真的存在,但卻跟他所在的這十大界水火不相容。他一度悲哀的發現,自己如今應該就是修真者們眼中的魔界之人。好在他十四年前在固元池中的表現讓他如今的生活非常優越,比之一般的修煉者都要好上不少。
當初戰鐵親自帶他回來,隨後就把他帶到了自己的居所,交給族人撫養。戰界十六宗幾乎都有屬於自己宗派的戰閣以及其他組成部分。而戰鐵所在的碧瀾宗就分戰閣和政閣。戰鐵作為戰閣十八位閣老之一,身份尊崇,在整個碧瀾宗總部星系中更是獨占了一顆星球。
戰界之人好戰,大多數戰閣成員更是只重本身的修煉。不得不說戰鐵是其中的一個異類。能夠躋身戰閣最上層的位置,戰鐵本身實力強橫自不在話下,但他最精明的,卻是明白了家族和勢力的作用。戰鐵的真實年齡,也只有那些老一輩的高手才知道,但至少也有好幾百歲了。就是這麼一個老怪物,卻娶了不下十多房夫人,子女數十人。隨著這些子女的開枝散葉,戰鐵的後輩子孫早已達到三位數。
幾百年來,在戰鐵的翼護和扶持下,這個家族的勢力呈幾何增長,加上戰鐵陸續收的一些弟子,他在戰閣中的份量也已經到了舉足輕重的地步。若非如此,那兩位常使也不可能越過戰閣首先向他報告。
當然,在這樣的世界裡,超級高手的存在始終是最重要的,這也是戰鐵為什麼會看重一個有潛力的孩子的原因。家族自他以下的直系血脈中並沒有一個能達到他的修為,這一直是他最遺憾的。一旦他這個坐鎮的高手出了意外或飛升而去,整個家族缺少能鎮住場面的高手,縱然整體實力龐大,也遲早會消散。在這個時候,張濤在固元池的表現傳到了戰鐵耳中。
平心而論,張濤的根骨天賦並不好。但戰鐵依舊無比看重他,因為他明白原本只是應該在線外的資質要一直移動到九品區,這需要多麼經歷多大的磨難。
而張濤自己明白,之所以能有那番表現,他實實在在是占了重生的便宜。換了別的剛生出來的,縱然天資再好,行動也只是依靠本能而已。一般的孩子就算在池底進入下一區域,若是感覺到不舒服,自然而然會憑著本能退縮,哪會像他這樣考慮這麼多?
戰鐵帶他回來之後就把他交給了自己的某位孫媳婦,也就是旁邊這少女的母親撫養。這十四年來,他也只是讓張濤修煉這套打基礎的九玄真功,偶爾也會出現來觀察張濤的進度。
少女名喚夕顏,比張濤大了兩歲,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倒是青梅竹馬。值得一提的是,在戰界,唯有修為達到真正意義上的五品以上才能獲賜戰姓。至於平民和其他人,要麼是無姓,要麼是其他亂七八糟的姓氏。而張濤卻因為當日在固元池的表現落了個貪狼的諢名,以至於夕顏一直小狼小狼地叫著。
跟張濤十四年一直修煉九玄真功不同,夕顏從小修煉的是另一種基礎功訣,但早在八年前就已經正式拜入戰閣,雖不是精英弟子,卻也早已獲賜真正的修煉功訣。戰鐵對張濤的要求是把這套九玄真功修煉至大成,筋骨肌肉乃至全身脈絡都洗鍊至一定程度。一般來說,少有人會把基礎功訣修煉到頂,因為根本沒這必要。張濤雖然不解,但卻無可奈何,十四年來認真地修煉著。好在這套功訣雖然只是打基礎所用,但他十四年來的成就,比之他曾經一度嚮往的武林高手也厲害得多。
躍起十多米,輕鬆拍碎巨石乃至扛起上千斤的東西,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但即便這樣,比起修煉正式功訣才八年的夕顏,張濤已經大大不如,兩人玩鬧的時候也總是以張濤的認輸收場。
對於他和夕顏除了修煉外經常廝混在一起,張濤能感覺到那些長輩們有意無意的放縱。兩世為人的他當然知道這是戰鐵的授意。通過子女們的聯姻方式,戰鐵在整個碧瀾宗內明的暗的關係盤根錯節,著實不少。他一介平民出身,若是將來有幸成為高手,靠著這層關係戰鐵自然也能更加方便地拉攏他。
當然,張濤也不排斥這層關係的存在。一來這小姑娘是他十多年來關係最親近的人,二來有這層關係在,他在這裡也越安全,別人對他的提防也越少。
他從心底嚮往那些修煉有成的高手,每每看到天空中飛過的那些高手,他總是無比羨慕。上一世的見聞讓他對深知這次重生給他帶來的機遇有多麼難求。所以如今驟然聽到夕顏說戰鐵老爺子打算正式收他入門,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張濤和夕顏都不是普通人呢,雖然不如修煉有成的高手,但飛奔的速度還是相當快,很快就從張濤修煉的後山趕到了山外的山莊區域。沿路各個院門口的家僕守衛都認得兩人,並沒有阻攔的意思。
整個戰鐵氏家族枝繁葉茂,龐大的山莊建築群更是占地數十里,高牆大院相互依託,好不氣派。兩人熟門熟路地穿過一個個院門,徑直來到山莊中央的大院門口。
這裡是戰鐵氏的決策中心,一如大公司的會議室一般。守在這大院門口的都是戰鐵氏的旁系成員,實力卻都不俗。似乎是知道老爺子召見張濤,他們很快放行。
院子裡同樣站著不少人,戰鐵作為族長,每次回到這裡都會有不少家族晚輩前來拜見。
看到兩人並排走了進來,早就站在大廳門外等候的一人湊了上來。
「父親。」(七少爺。)兩人同時恭敬地行禮。
這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三十左右的中年文士,也是夕顏的父親,在他這一輩中排行第七,所以張濤一直喚他七少爺。
戰界高手的實力習慣以品級來劃分。一至四品嚴格說來並不入流,所以未達到五品的修煉者連戰姓都無法獲得。但從五品開始,每個品階都會細緻地分為三層。
修煉者不比凡人,在戰界也並不是所有修煉者都會娶妻生子。至於戰鐵氏的成員,除了幾個天份極高被戰鐵寄予厚望的,其他人都要在修為跨入四品之後娶妻生育下一代,儘量擴張家族的血脈。夕顏的父親葛木天份一般,如今真實年齡早已近百歲,但修為卻依舊徘徊在四品,連賜姓的要求都達不到。反而是正式修煉才八年夕顏已經堪堪到了二品的修為。
「不用多禮,老祖宗等你們很久了,隨我進去參見吧。」葛木並沒有擺出任何長輩的架子,和顏悅色地說著。修煉者沒有傻子,老爺子對張濤的看重他清楚得很,他也知道這如今尚未登堂入室的年輕人很可能是他這一房將來的希望。
如同籃球場般大小的屋子裡,正對門口的那面牆上掛著兩幅畫像,所紀念的乃是戰鐵的始祖和師尊。此二位早已先後飛升,而戰鐵氏又是從戰鐵開始輝煌,能被堂而皇之掛在這裡的也只能是這二人。若是戰鐵什麼時候也渡劫飛升而去,這裡的畫像自然要加上一幅。
戰鐵高坐在畫像之下的墨玉榻子上,左右兩邊的戰鐵氏後輩整齊地站成兩排,足有二十多人。這些都是已經獲得戰姓的家族高手。而就站在戰鐵榻邊的,卻不是修為最高的第二代成員,反而是夕顏這一輩的大少爺,新近跨入五品境界的戰鐵虎。不過這戰鐵虎雖然跟十八歲的夕顏同輩,但年齡卻已經五十還多。畢竟這麼龐大的家族,同輩間的年齡差距也不小,他的父親比之夕顏的父親葛木也大了不下三十多歲。
葛木有些拘束,甚至戰戰兢兢地在眾人的注視下帶著兩人走道堂前,恭敬十足的雙膝跪了下去:「孫兒叩見爺爺,夕顏和貪狼帶來了。」
夕陽同樣是雙膝跪了下去,而張濤則是單膝而跪。這是戰鐵氏的規矩,雖然張濤心裡很不爽這個跪的規矩,但臉上甚至背地裡也從未表露出來。現在來說,戰鐵氏是他的保護傘,他自己在這個神話般的世界裡,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戰鐵老臉上露出了微笑,在兩人膝蓋剛剛沾地的時候就已經抬手放出一股柔和的力道將兩人託了起來。這一幕讓周圍不少戰鐵氏的成員都微微心驚。之前他們以及葛木的跪拜可都是實打實的,除了幾個極得寵的晚輩外,也只有他們兩個才有這樣的待遇。
「十二正經和九大隱穴都已經淬鍊到了火候,不錯,不錯!」戰鐵笑眯眯地打量著張濤,一邊滿意地點頭。
張濤卻感覺到戰鐵的目光有若實質一般,幾乎將他的內外看了個通透,他內心駭然,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敬畏。聽說戰鐵早在兩百多年前就已經跨入九品境界,修為只怕真的已經跟仙魔無異。
戰鐵似乎很滿意張濤的反應,收起了故意施加在他身上的一絲壓力,笑著說道:「這套九玄真功乃是本宗數百套基礎功訣中最紮實也是極少人修煉到頂的功訣。貪狼,你可知道我為何非要讓你把它修煉到大成?」
「貪狼魯鈍,還請老祖宗明示。」張濤感覺到了戰鐵語氣里的親近之意,立刻大蛇隨棍上地跟著叫老祖宗。
「你出生時的根骨並不算好,但卻靈慧異常,而且極有毅力。當初為你挑選這基礎功法,本座也是費了不少心思。讓你修煉這套功訣,本座實是對你抱著莫大的期望。十四年把九玄真功修煉到大圓滿,你也讓我甚為欣慰。」戰鐵時而威嚴,時而又露出一絲溫厚慈祥。在對張濤的態度上,他一直是如此。畢竟張濤雖然如今表現不錯,但誰知道將來會如何。太親近了,有失他閣老的身份,若是太威嚴,又怕他將來修為大成之後對戰鐵氏又疏離感。
「老祖宗親自接我至此,十四年對我如至親骨肉一般,在貪狼心裡,早已是戰鐵氏的人。老祖宗的大恩,貪狼永銘於心。」張濤雙膝跪了下去,一臉的激動。上一世的見聞經歷加上戰鐵氏著實對他不錯,他表現得這樣就如何喝水般簡單。好歹也是看過無數電影生活中見識過無數人的,演技自然不是戰界之人能想像的。
兩邊戰鐵氏的成員有不少人動容,暗自點頭不已。
這一次戰鐵卻並沒有很快出手把他托起來,生受了他這一跪之後才滿意地開口:「貪狼你能如此,本座甚是欣慰。先起來吧。」
等到張濤依舊滿臉激動地站起來之後,戰鐵才又開口:「兩月後就是戰閣五年一度挑選內閣弟子的大典,到時候我會帶你去碧瀾聖星,正式帶你入門。十四年修煉九玄真功大成,相信那些老傢伙也沒理由責難你不讓你入門。至於其他人,還是按照既定的謀划去參加大殿,盡力爭那剩下的十五個內閣名額。」
張濤並不知道這裡有多少人會去爭那成為內閣弟子的名額,但從其他人看向他羨慕的目光中可以看出這內閣名額的份量之重。十四年把九玄真功修煉到大圓滿,聽起來速度很快,但只有張濤以及經常看著他的夕顏知道這期間的苦楚。這十四年中,張濤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在修煉,連應有的睡眠時間都壓縮到了正常人的十分之一不到。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在後山的山谷中修煉真氣鍛煉筋骨。這中間雖然有刻意避開跟人接觸的因素,但真正下的苦功卻是實實在在的。
如今,這一切似乎都有了回報。他渴望有一天能夠修煉有成,天高地闊地自由飛翔,甚至回到原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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