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代?」魏冉微微一滯:「他來做什麼?」
羋戎忍不住笑道:「他是趙國小行人,不用說自然是來當說客的。」
魏冉哼了一聲,道:「說客說客,本候可不喜歡這些成天靠著一張嘴皮子到處搬弄是非的傢伙,和張儀一副德行!」
張儀是秦惠文王時候的相邦,屬於秦國之中的「魏國幫」領袖,魏國幫也正是十幾年前跟魏冉支持的當今秦王爭奪王位的那股勢力。
羋戎眨了眨眼睛,道:「其實,趙國人的來意我們都清楚,所以我的意思,不妨見上這蘇代一面。」
魏冉眯起眼睛,道:「此人我是見過的,雖然年紀輕輕,但巧舌如簧,有些麻煩。」
說歸說,魏冉還是做出決定,接見了蘇代。
畢竟,前幾天在秦國王宮大殿之中,魏冉和趙國正使藺相如的「配合」還算不錯。
蘇代站在穰侯府的大門口,望著面前這棟頗為氣派的府邸,神色從容。
作為一名縱橫家,最大的夢想就是在諸侯國君之間縱橫捭闔,三言兩語就能夠合縱連橫,改變天下大勢。
藺相如原先不過一普通士子,尚且能夠做到在秦王面前鎮定自若,全身而退。
我蘇代自負身懷縱橫之術,絕不甘居人後!
一名管事走了出來,朝著蘇代行禮:「使者,請。」
……
「穰侯,又見面了。」蘇代朝著魏冉行禮,又朝著魏冉身邊的羋戎行禮:「新城君。」
魏冉和羋宸含笑還禮,雙方各自落座。
魏冉打了個哈哈:「使者今日前來,想是無事不登門吧?」
蘇代露出笑容:「穰侯果然是快言快語,既然如此,那麼蘇代也就不浪費穰侯的時間了。今日蘇代前來,其實乃是為了給穰侯一樁天大的好處。」
魏冉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天大的好處?使者果然不愧是縱橫之士,所說之言,倒是頗為令本侯動心呢。」
言語之中帶著濃濃的調侃之意。
一旁的新城君羋戎也是忍不住露出笑容,心中暗想:「果如穰侯所言,這些說客們成天便是張口就來,胡吹大氣!趙王能用此等人士作為使者,看來這趙國,終究也不過如此!」
面對著兩名秦國重臣毫不掩飾的嘲笑,蘇代並沒有表現出憤怒等負面情緒,也沒有亂了陣腳,而是不急不忙,侃侃而談。
「蘇代不過是一介使者,如此空口白牙,穰侯不相信也是正常之事。但還請穰侯得知,此事,乃是吾王讓蘇代轉告於穰侯的。」
「哦?」魏冉聞言臉色頓時一正,身子也不覺微微挺直了一些:「你是說,此事乃是趙王的意思?」
蘇代點頭道:「正是。」
魏冉的表情迅速的變得認真起來。
他國國君贈送封地給強國之臣,其實並不是什麼少見的事情。
宣太后前幾年過生日的時候,韓魏兩國就各自送上了五座城邑。魏冉、羋戎等四貴,同樣也都從楚、韓、魏幾個國家中拿到過一些城邑,作為養邑。
難道說,趙王也要送一座城池來給魏冉作為養邑?
想到這裡,魏冉的心不自覺的就變得激動了起來,說話的時候也變得熱絡了不少。
「那個,使者,趙王那邊,是如何一種說法?」
蘇代依舊很淡定的坐在那裡,十分淡定的說道:「這一次,吾王準備送一座人口超過五十萬,極為繁華和發達的中原大城給穰侯,作為穰侯的封地。」
「什麼?」蘇代話音落下,魏冉和羋戎同時大為動容。
五十萬的城池是什麼概念?
以這個時代的標準而言,人口在一萬以下就是小邑,人口在一萬到三萬之間的叫做小城,人口在三萬和五萬之間的屬於中型城市,人口在五萬到十萬之間就是所謂的大城。
十萬人口以上,那都已經不是一般的大城池了,絕對是當世有名的大都市!
魏國曾經的舊都安邑,現在人口不過十五萬。
韓國都城新鄭,人口不過三十萬出頭。
楚國都城郢都,人口正好在五十萬左右。
現在,趙王居然說,要送人口在五十萬以上,這麼一座大都市中的大都市,相當於楚國郢都的城池,來給魏冉作為封地?
要知道,秦王準備用來換和氏璧的上郡十五座城邑,全部人口加起來都不到五十萬的一半!
想到這裡,魏冉整個人的呼吸,頓時都變得粗重了許多。
魏冉舔了舔嘴唇,道:「敢問使者,究竟是哪一座城池呢?」
魏冉動心了。
別說是魏冉,就算是秦王坐在這裡,都得動心!
一旁的羋戎臉色微微變幻了一下,忍不住開口道:「趙王怎會如此平白無故的將一座大城送給穰侯?使者此言,有些言過其實了吧。」
羋戎說話的時候,臉上明顯帶著不相信的神情。
蘇代看了羋戎一眼,正色道:「新城君說笑了,吾王素來是言出必行的,怎可能會言過其實?蘇代可以在此保證,一座人口超過三十萬的大城,絕對只多不少!若是少了,蘇代願將人頭奉上!」
羋戎不說話了。
這蘇代,玩真的?
羋戎抿了抿嘴唇,覺得嘴巴里隱約有唾液產生。
有點酸。
另外一邊,魏冉有些責怪的看了羋戎一眼。
說正事呢,添什麼亂?
魏冉看著蘇代,有些急切的說道:「敢問使者,這趙王所說的城池,究竟是哪一座?」
說實在的,這中原大地上人口超過三十萬的城池,還真是不多。
趙王能拿出哪一座來送?總不可能……是邯鄲吧。
蘇代看了一眼魏冉,笑道:「這座城池的名字便叫做——陶邑!」
蘇代話音落下,大廳之中,魏冉和羋戎的身體都是不約而同的一震。
魏冉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無比的怒意。
「使者,你此言何意?」
陶邑,的確如蘇代所言,是一座繁華的、人口超過三十萬的大城。
但問題在於,陶邑並非趙國的領土,而是屬於另外一個比趙國和秦國都要更加強大的國家。
天下第一強國——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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