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階軍官、下士中士、司馬長、志願兵等等,是整個泗上戰術體系的基石。
就像是庶俘羋此時作為第一波衝擊聯軍的騎兵的戰術,以一個旅零四個連為第一波進攻,戰術也是很科班的中軍直衝、側翼旋轉四十五度包抄的教科書戰術。
這個戰術需要以八個連保持平齊,六個連隊作為側翼,要在整隊的情況下作出陣型轉向。
每一個士兵不可能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也不可能說師長副師長下個命令說是呈四五十度士兵們就能作出相應的動作。
聯軍騎兵不能做到整隊轉向,因為這是一個技術活。
需要大量而且嚴密的基層組織、陣型訓練、知道一定數學基礎的士官、能夠聽得懂分解命令的士兵。
需要轉向側翼四十五度包抄的時候,側翼的六個連隊會按照連長們的分解命令,不需要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需要按照命令將每一個步驟完成即可。
靠近中軍的第一連,會在轉向的時候,保持橫隊衝鋒的陣型,六個司馬小隊會在保持橫隊的情況下,第一小隊減速、第六小隊加速,從而錯落出一個標準的斜線。
第二連要在轉向的時候,由連隊側面的士官或者墨者們帶隊,將小隊從橫隊變為縱隊,六個小隊變為六個縱隊後,由前排的軍旗手和連代表做排頭,以和第一連行進方向大約三十度的夾角,向前移動操典上的距離後,再由縱隊轉為橫隊。
這樣一來,第二連以橫隊轉縱隊,就為第三連直接以橫隊變向提供了空間,否則第三連就要出現沒有迴旋空間而導致陣型混亂的情況。
第三連要先轉縱隊,然後縱隊集合,靠近第二連的方向,再由縱隊轉橫隊,六個小隊以小隊橫隊的陣型,沿著第二連給空出的空間前進一定的距離後,再由橫隊轉向為縱隊,由隊伍兩翼現在是隊伍排頭的老兵和下士或者司馬長們帶隊向前分開,再以排頭為軸轉為橫隊。
同樣,第三連因為先靠近了第二連,所以第四連的空間更大,可以不需要轉為縱隊,只需要以橫隊直接變向。
第四連的橫隊並排,六個小隊縱著排列,快速行進到規定的距離後,各個小隊直接在第三連讓出的巨大空間內轉向,以橫隊的方式直接展開。
而第五、第六連隊要考慮的就不是空間,而是速度和距離以及角度,所以第五、第六連隊要彼此作為參照物。
第五連要為第四連橫隊變向展開提供空間,同時也要作為第六連的參照物,第五連會以小隊橫隊的縱深陣型向第六連靠近、第六連也同樣會以小隊橫隊的縱深隊形向第五連靠近。
然後再以兩條互相參照的弧線方式,迅速快跑到前方展開,既不影響其餘連隊的空間,也不會導致陣型錯亂。
這些複雜的變陣,不是聯軍騎兵可以做到的。
就拿側翼的第六連轉向為例子,連長需要下達大約十六個分解命令。
先是要吹軍號,各個司馬小隊右翼的下士停下腳步,左翼的司馬長帶領隊伍,以不動右翼下士為固定軸,繞一個弧線,將小隊的橫隊變為縱隊。
然後,命令再度轉換,號手吹號,小隊右翼的下士變為排頭,左翼的司馬長站立不動,整個小隊的縱隊以左翼的司馬長為軸,再度轉向,原本的右翼變為左翼、左翼變為右翼。
縱隊轉橫隊、橫隊轉縱隊,都需要那些側面的下士或者墨者老兵為軸,唯有如此才能夠保持陣型不亂,必須要有一個軸。
當再度轉為橫隊後,旁邊的第五連也已經完成了變陣,雙方互為參照,開始向前快跑。
抵達固定位置後,第一小隊停下,在軍官的鎖的控制下,再度將橫隊轉為縱隊,然後按照固定的批次抵達制定的位置後,再以司馬長為軸轉為橫隊。
這樣一來,六個連隊就可以完成整隊轉向,同時各個連隊司馬長的位置依舊是在連隊的中部以維持陣型,側面依舊是下士和墨家老兵。
而作為士兵,則根本不需要知道什麼大戰術上的四十五度轉向包抄,只需要聽得懂停步、跟隨、左轉、右轉、轉彎之類的分解命令。
十幾個或者二十幾個分解命令,由士官作為核心執行,從而達成陣型不亂整隊變陣的效果。
這種變陣的效果,就是戰鬥力的體現,也是為什麼庶俘羋這樣的從趙地回來的騎兵軍官一定要進入軍校重新學習的緣故,更是這些騎術都很不錯的騎兵為什麼總不如那些紀律性更強的武騎士寶貝的根本原因。
論騎術,這些輕騎不比那些武騎士差;論拼殺,一對一誰也占不到便宜。
所差的,就是變陣的速度、行進的紀律、軍官的比例、以及對命令執行反饋的時間。
雖然比不上紀律性更強的武騎士,但是吊打聯軍騎兵並不成問題。
聯軍騎兵沒有辦法做出整隊轉向的動作,也就意味著他們一旦轉向就會出現空隙和混亂,而單獨的騎手無法對抗整隊衝擊的騎兵的。
陣型和軍官的配置,又使得泗上的騎兵可以始終維持著陣型,除非兩翼的下士墨者都死光了,才有可能出現陣型散亂難以再度集結的情況。
前後配置的連長和連代表,也能夠在混亂中快速整隊,以自己為中心、下士司馬長墨者為核心,迅速重整陣型。
在戰場上,庶俘羋這樣的師或者旅級軍官,要做的只是下達操典上可以做到的命令,然後選擇中央突破口而已。
維繫這些騎兵戰鬥力的,是訓練和基層軍官。
這一次庶俘羋的第一波衝擊,就是一個標準的側翼四十五度整隊變向包抄的戰術。
泗上的武騎士師可以在六百步左右的時候就發動衝鋒,還能夠維持相對可靠的陣型。
而這些輕騎,只能在二百步左右的時候才能夠快速衝鋒,再遠一點陣型就會亂。
兩千餘騎兵的第一波衝擊,遠比聯軍騎兵的衝擊要震撼,因為紀律性保證的陣型,使得兩千騎兵的氣勢遠勝四五千騎兵。
第一波騎兵慢步跑到大約五百步的時候,庶俘羋下令側翼轉向,號手鼓動號角,傳遞消息,側翼的旅帥居中指揮,各個連隊的連長下達著各自連隊的分解命令,在距離敵軍大約三百步的時候,側翼已經在完全整隊的情況下調整了方向。
二百步左右的時候,庶俘羋揮舞著鐵劍,身邊的號手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前排的騎兵夾著木矛,跟隨著兩翼的下士,開始加速。
二百步的距離轉瞬即到,庶俘羋衝到位置的時候,中央的連隊已經打開了缺口沖了進去。
旁邊有折斷的木矛和落馬的屍體,鬆散的聯軍騎兵意圖反擊,但毫無作用。
每個連隊至少能夠做到小隊完整,每一個聯軍騎兵都覺得需要同時面對四五柄對面的鐵劍,被沖開陣型之後,聯軍也不會在混亂中整隊變縱隊撤走,加上那些還在堅持尚未被衝散的步兵方陣,幾乎是半刻鐘的時間,聯軍的最後一支精銳力量騎兵和戰車就已經全面崩潰。
庶俘羋沒有選擇再度集結,而是讓號手吹號,各個連隊擎起軍旗,追擊那些逃走的聯軍騎兵,不准讓他們有機會再度集結,將他們徹底驅趕出戰場。
判斷一支騎兵是否符合火藥時代的標誌之一,不是所謂的密集衝鋒,而是是否能夠在混戰中迅速地再度集結。能做到後者的一定可以做到前者,即便做不到數百步外密集衝鋒,也足以做到二百步內慢跑轉加速。
雙方騎兵只看馬術的話,其實區別並不大。
但一個整隊轉向可以分出十幾個分解的條令從而在轉向中繼續保持陣型的完整;另一個即便轉向也是憑藉士兵的戰術本能,即便一時間能夠保持陣型,最終也會在衝殺中散開。
這種差距平時很難看出來,但在戰場上這種差距是致命的。
聯軍最後一支可能扭轉局部占據的力量被這一次步兵引誘、騎兵側翼衝鋒的戰術擊潰之後,實際上聯軍已經徹底喪失了建制撤退的機會。
…………
戰場的另一側,決定聯軍右翼和中軍存亡的小丘之戰,也已經接近了尾聲。
做預備隊的兩個旅迅速補充了小丘爭奪戰的力量,兩個最為精銳的先登營擲彈兵連隊也被作為壓箱底的手段送到了小丘上。
齊國貴族的決死衝鋒並沒有太大的效果,反倒是大量的貴族被槍殺之後,齊軍剩餘連隊已經徹底喪失了敢戰的心氣。
先登營擲彈兵登上小丘之後,以密集的鐵雷投擲和反衝擊作為墨家攻占了小丘的信號。
黑色的旗幟插到小丘頂部後,幾門小炮迅速地從小丘下面被推到了小丘的頂部。
墨家左翼的大量銅炮也開始集結,小丘爭奪戰雖然還未結束,但最開始的幾門小炮登上小丘穩固展開之後,實際上爭奪已經可以宣告結束了。
被側後的騎兵和兩個旅的步兵、小丘上的先登營擲彈兵和步兵以及炮擊夾擊的聯軍右翼,再也沒有抵抗之力,開始紛亂地朝著後面逃亡。
小丘被攻占,意味著墨家的左翼在突破之後,可以不被小丘分割,從而形成一股凝聚在一起的力量。
此時,墨家左翼占據了小丘、最多一刻鐘就會徹底打崩聯軍的右翼;墨家左翼側後的騎兵,徹底驅趕了聯軍最後的精銳騎兵和車兵,步兵重新變陣和騎兵配合,從側後壓縮聯軍的防線;作為總預備支援的武騎士和一些步兵也已經沿著三柳社側面,機動到了剛才爆發了騎兵之戰的附近,完成了對聯軍的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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