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戰一陣長笑,將釣竿魚簍一起掃入江中,「其實,我早已厭倦了坐這戰王一位,至於當年跟隨我的那些舊部,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一定可以好生安置他們。」
智神情微變,他想不到拓拔戰竟然會看得如此透徹,似乎早已料到自己會慢慢重編收整他的舊部。默默望著面前這位風采翩然的男子,智忽然躬身一禮,卻沒有說任何話,他清楚的知道,拓拔戰一定明白他的心意。
「何必多禮?」拓拔戰澹然一笑:「若我是你,我也會這麼做,也許,這就是英雄所見略同吧,不過,我在你這般年紀時,卻是遠不如你。」
智謙遜的一笑,由衷道:「晚輩狂妄,怎可與戰王並論。」
拓拔戰笑著一拍他的肩膀,「來,再陪我聊聊,這世上值得與我一談之人太少了,其餘碌碌之輩不是對我阿諛奉承,就是有求於我,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不過今日你這位漁翁就別急著滿載而歸了。
「晚輩當得遵命。」智微微一笑,坐在了拓拔戰身邊。兩人坐於江畔,隨口說些逸事閒趣,看江水波盪,拂初春和風,其實智即便是在自己兄弟面前也甚少說這些瑣碎之事,但今日卻與這戰王在江畔暢談許久,只因兩人都很默契的絕口不提國事,政事。一直聊了數個時辰之後,智才起身告辭,拓拔戰本要派人送他回宮,智卻婉言謝絕。
等智的身影走出很遠,慕容連才從馬車上走下,來到拓拔戰身邊,輕聲道:「戰王,您看這少年如何?」
拓拔戰沒有立即回答,眼中似有鋒芒徐徐閃爍,在江邊隨意踱出幾步,忽然一笑,「不論是做知己還是死敵,都是人生一快。可惜,十八前遇到他們的人不是我。」
小道上,護龍七王的飛牽著兩匹馬守侯在路邊,他一直注視著小道盡頭,直到看見智緩緩走來,他臉上繃緊的神情才鬆弛下來。
智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坐上馬車離開上京城後,六弟就暗隨車後。
「四哥,你沒事吧?」
「不會有事的,只是閒聊了幾句,六弟,你帶來了多少人?」
飛笑著道:「來了十名衛龍軍,本來刀郎也要跟著來,不過他被小七給緊緊纏住了,一會兒逼著他講笑話,一會兒又拖他去御廚房偷東西,把刀郎嚇得見了他就逃,有小七纏著他,這刀郎怕是過不了安生日子了。」
兩人輕笑一陣,飛又問:「四哥,戰王找你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智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今日之事倒是讓我措手不及,與他閒聊了這許多時辰,我竟然還是不能看透他的本意,這位戰王的心機謀略,真是深不可測。他的一舉一動都象是一片忠心,心懷坦蕩,可是自古以來,那些大奸大惡的亂世梟雄,又有哪個不是城府深沉。」
飛安慰道:「四哥,你就別再操心了,依我看來,也許這位戰王真是心思恬退,若說名利權勢,他又有哪樣沒有呢?」
「希望如此。」智輕聲道,「先回宮吧,天色已暮,兄弟們都等著呢。」兩人揚鞭催馬,返回皇宮。
剛一回到伴天居,就看見猛手舞足蹈的狂奔而來,手上還高舉著一件衣服,他身後則是一臉氣急敗壞的將在拼命的追著他,忠與錯二人站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一對活寶你追我趕。
「小七!給我站住,把衣服還我!」將跟在後頭大聲急叫
「不行,我要告訴哥哥們!這件衣服是你的嗎?這可是件女人的衣服!」猛躲到了大哥忠的身後,得意的大笑。
飛笑著道:「看來小七又在胡鬧了,咦,這還真是一件女人的衣服?」兄弟幾人聞言看向猛的手中,他身上高舉揮舞的果然是件女子的衣服,衣服上好象還有些濕漉漉的淌著水滴。
猛繞著幾個哥哥一陣亂跑,一會兒把智推到將的面前,一會兒又鑽到錯的背後,大叫道:「快攔住五哥!我有天大的好事要告訴你們!」幾兄弟都感好奇,只見將急得滿頭是汗,卻又抓不住泥鰍似的猛,只得連連哀求:「小七,別亂說,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猛得理不饒人的大叫道:「不行,我一定要告訴哥哥們!」
將急得直叫:「你這沒大沒小的小胖子,尋我開心很有趣嗎?別忘了我是你兄長!」
猛叫得比他更響:「神氣什麼?我大哥是你長兄!尋你開心當然有趣了!」
智看著好笑,問道:「小七,什麼事?又在欺負你五哥了?」
猛躲到了錯的身後,舉著衣服大叫道:「大家看,這是件女人的衣服,不但是件新的,而且還是濕的,因為這是五哥剛洗過的,五哥在給他未過門的婆娘洗衣服,被我逮個正著!丟人吧?」正要撲上前來的將頓時渾身一個激靈,一動不動的呆呆立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眾人一起緊緊盯住將,齊聲喝問:「什麼?」
「說你跑出去殺人不奇怪,說你給女人洗衣服┉你什麼時候那麼出息了?」錯湊到將的面前,從頭到腳的上下細看。
將已是一臉的羞憤欲死,無奈的瞪了猛一眼,看著兄弟們咄咄逼人的眼神,他只得象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低頭道:「這是我方才從北營回來的時候在路上買的,本想┉本想送人的,後來,後來掉地上弄髒了,所以┉所以才擦了幾下,沒想到被小七看見,這是誤會啊!」
猛捂著肚子狂笑道:「擦了幾下會那麼水靈?我明明看見你端著個盆子在洗,還想賴!」
錯陰聲陰氣的冷笑道:「什麼東西不好送,胭脂水粉,金銀首飾,你偏要送人衣服?你該不會是把個小家碧玉身上的衣裳給扯爛了,所以才要賠人家一件吧?老五,行啊!夠狠!什麼時候教你二哥兩招,讓我也去賠人家幾身衣裳!」
忠笑著去取猛手上的衣服,「小七,快還給你五哥,不然弄髒了又要害你五哥再洗一遍!」兄弟幾人聽了又是一陣鬨笑。
將急得連連跳腳:「大哥,連你也取笑我?」
「這可不能怪大哥。」錯一臉的正氣,「這都是因為你幹得這事太驚天動地了!五少爺,我看以後你跟人打架也別用什麼狼撲槍了,只要你隨手拿件衣服一晃,再厲害的對手都會當場笑死,你先把狼撲槍還給二哥,讓二哥給你改成一根晾衣杆子,這叫物盡其用!」
將滿臉紫漲,全身發軟,看著眼前一個個神情古怪的兄弟,突然急中生智,轉頭對智道:「四哥,我今天去北營碰到件好笑的事,原來被你選出的軍士里有好些目不識丁,大字不認一個的,他們昨天過你那第三關的時候,全是照著身邊的人抄的,等過了關後,這些人都樂得大叫祖宗積德,幸虧沒讓他們去抄那幾個寫自己價值連城的活寶,不然就冤死了,怎樣?這事好笑吧,我當時聽了差點笑破肚子!」
將一邊眉飛色舞的連說帶比劃,一邊捂著肚子大笑,可他乾笑了一陣後才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在傻笑,兄弟們依然目不轉睛的瞪著他看,唯有智說了一句:「別岔開,再說說你洗衣服的事。」
將立刻目瞪口呆,猛還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五哥,死心吧,一年之內什麼事都不會讓兄弟們分心的,你這事做的太絕了,現在哪怕天上掉饅頭砸死人,地上長金條戳死人,也沒人會在意的。」
「還不是你惹出來的禍水!」將兩眼瞪得彪圓。
「五弟,我今天在外頭跑了一天,你看,我這身衣裳也有些不太鮮艷了,能不能煩勞你幫二哥一把!你也甭太費力,洗的和你手上這件一樣乾淨就行,二哥生來隨便,不挑剔!」錯一開口就把將氣得眼冒金星,回頭欲找個救星,卻是人人不懷好意,就連平日最老實靦腆的飛也一臉鄭重的叮囑道:「五哥,這事讓兄弟們心裡有數就行了,家醜不可外揚,你千萬別往外頭傳,我們以後還想偶爾出趟宮,見見人呢,這事要被人知道了連義父都救不了我們!」
幾兄弟一起點頭,忠一豎拇指,夸道:「還是六弟想得周到!」
將被氣了個半死,咬牙切齒的盯著罪魁禍首猛,「小七!我看你以後成親了給不給人洗衣服!」
誰知猛竟然撲通一聲跪下,右手高舉,大聲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猛今日對天立誓,今生今世,寧願殺人放火,逼良為娼,也絕不會給婆娘洗衣服,如違此誓,情願替我五嫂洗一輩子衣服!」
將大叫一聲,絕望的一頭栽倒。
這一日下來,將一聲不吭,見人就躲,可惜直到了深夜,兄弟們都上床歇息的時候,大家還能清晰的聽見猛房裡傳出的一陣陣夢囈:「五嫂,這件衣服我洗得還算白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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