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在大街的兩旁,許多名禁衛軍正雙手抱頭匍匐在地瑟瑟發抖,身上的鎧甲和手中的兵器都棄在路邊。
「畜生!一群畜生!你們也算是人?給我起來!和我們一起殺出去!」看見這群喪失鬥志的禁衛軍,猛氣得大罵,但這群禁衛軍聽了猛的喝罵聲卻沒人敢站起來,因為他們早已在拓拔戰的威勢下出賣了自己的尊嚴。
一聲清叱突然從眾人耳邊傳來,「你們這種人也算是大遼子弟,眼看著江山蒙難,卻只會屈膝求饒?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忠君報國?」只見耶律明凰越眾而出,戟指著他們痛斥道:「難道在你們眼中,苟且偷生真有這般重要,情願被踐踏人格,也要象狗一樣俯伏求生?」
目睹著這群貪生怕死的禁衛軍,這位公主已被他們的猥瑣之態氣得臉上一片緋紅,她玉容清冷的冷笑道:「好!看看你們狼狽的樣子!五萬禁衛齊解甲,再無一個是男兒!」
五萬禁衛齊解甲,再無一個是男兒!
在耶律明凰的怒斥下,這些禁衛軍的頭垂得更低了,可他們依然瑟縮的跪伏在地,沒人敢抬起頭,拾起兵刃,挽回自己的尊嚴。
「兔崽子!你們這種畜生打死一個少一個!」猛一晃龍王怒,大吼著就要向他們砸去。
「猛兒,算了,留著力氣廝殺吧,這樣的人不值一顧。」耶律德光揮手止住了猛,憐憫的望著這群禁衛軍:「既然你們如此愛惜自己的性命,那朕也不會強求你們做任何事,你們聽著,今日,你們拋棄的不止是朕,更拋棄了你們自己。」
「孩子們,此地不宜久留,跟朕一起衝出去!」耶律德光回身對眾人道,一行人繼續往南門奔去,他們經過這群禁衛軍面前時,都是蔑視的看著他們,但卻沒有人再理睬這些放棄了自己的懦夫。
「明凰,到朕的身邊來,朕有話對你說!」耶律德光忽然向愛女招手,耶律明凰忙催馬行到父皇身邊,望著父皇神色間異常的凝重之色,她驚訝的問道:「父皇,什麼事?」在她印象中,即使在最危難的時刻,父皇臉上也不曾有過這種神情。
「明凰,你聽著,如果朕出了什麼意外,那所有的重擔就都要壓在你的肩上了,你是個女子,父皇本不該讓你承擔起這重任,可是,朕只有委屈你了。」耶律德光的聲音變得非常低沉,悄聲的叮囑著女兒。
耶律明凰臉上一片慘白,父皇的話裡帶著一股難掩的感傷,她遲疑著道:「父皇,您在說什麼?女兒不懂您的意思。」
耶律德光低聲道:「朕知道,你心裡最期盼的事就是能與智兒相伴一生,這原本也是朕最希冀之事,你是朕的女兒,朕當然希望你的一生可以安寧無憂,可眼前這場變故卻將這一切變成了奢望,小遼已死,朕的骨血只剩下了你,雖然你是女子,可你心中才學素來不讓鬚眉,而且你天性聰穎,外柔內剛,有著父皇所不及的慎密和細心,若是朕難逃此劫,那這片江山就要靠你來獨擋一面了。」
此刻,耶律明凰已聽出了父皇是在向她囑咐遺言,她眼中淚水輕盈,淒聲道:「父皇,您別再說了,您是一代明君,您一定會平安渡過此劫的┉」
耶律德光悄悄擺手,止住了愛女的淒訴,柔聲道:「好孩子,這場劫難不會這麼輕易渡過的,拓拔戰的手段父皇很清楚,他不殺了朕是絕不會罷休的,所以朕一定要預先向你說這些話,因為你是朕的親生愛女,在平安盛世時,朕會對你盡心呵護,讓你永享尊榮,可在戰亂之世,你就要替父皇承擔起這份責任,雖然你的一生必會因此而坎坷波折,可這就是你身為大遼公主的宿命,縱然父皇心中有著千般不舍,萬種不忍,也只能讓你延續父皇未盡之事…」
他憐惜的望著女兒,又慈祥的看了眼在前方為他們探路的飛和猛二人,用更低的聲音道:「若朕今日不幸蒙難,你要記住兩件事,第一,你要善待你的兄弟,他們雖不是你的血肉之親,但他們都會為了你而不惜付出一切,第二,愛護你的子民,國之根本就是民,如果被百姓離棄,那君皇也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這兩件事你一定要謹記於心,因為這是我們將來重回上京,奪回江山的唯一辦法。」
耶律德光愛憐的輕撫著女兒被風吹亂的秀髮,又輕聲道:「等你見到智兒的時候,也要告訴他兩件事,第一,讓他千萬不要為了此事而自責,這一切都是因為朕的疏忽而自釀的苦果,與他無關,第二,你要悄悄告訴他━━衛龍軍里有內奸,錯兒親手造的機關從不會失靈,今日秘道無法開啟定是有人在暗中搗鬼,能夠出入伴天居,又熟悉其中機關的只有衛龍軍里的人,而且錯兒又在昨晚上帶著五百多人出了上京城去南郊伐樹,這其中也必然另有緣故,一定是這內奸故意把錯兒騙出城外,明凰,你讓智兒仔細查出這名內奸,然後┉」耶律德光深邃的眼中現出了一抹恨意,「讓智兒把這奸賊剁成肉醬餵狗,替忠兒報仇!」
「父皇!您說的我一定會銘記在心,可是┉」耶律明凰淒楚的說道:「可是您向女兒託付身後之事,真的讓我很心痛,父皇,您不會有意外的,答應我,就象我小時候您答應我的那樣,您一定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吧,若是這悠悠蒼天還沒有捨棄朕┉」耶律德光無聲的一笑。
這時,在前方探路的猛忽然撥轉馬頭奔了回來,大聲道:「義父,再穿過幾條大街就快到南門了,前面的喊殺聲越來越響,聽聲音好象是五哥和十二龍騎在那兒!」
「好,我們去跟將兒會合吧!」耶律德光點頭道,跟在他身後的人聽到將在南門,都是精神一振。耶律德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愛女,率著眾人一起往南門急弛而去。
隱秘著伴天居秘道出口的小院外,拓拔戰已率大軍沿路追來,他的兒子拓拔然,心腹愛將「移山倒海」郎昆,破軍雷盡斷,軍師慕容連等人也趕來與他會合,這幾員大將都以為拓拔戰會立即麾軍去追趕耶律德光,但拓拔戰一直在望著面前黑甲騎軍的屍體,似並不急於追殺,只見他端詳了幾具屍首許久,默默一笑,「大哥,真有你的,在此絕境之中還能殊死一戰,也不枉了我如此苦心布下了這十面埋伏的必殺之局!」
蕭盡野上前道:「主公,如今四門都有我軍嚴密把守,攻城賀盡甲守東門,掠陣楚盡鋒守南門,血戰夜盡天守北門,西門處也有雷盡斷的五千破陣流星鎮守,定教耶律德光插翅難飛。」
「插翅難飛?他們不是已從我手中飛出皇宮,一路殺到這兒了嗎?」拓拔戰先命人收拾部下屍首,又看著身周諸將,臉上忽有隱隱怒色,「連盡涯呢?我讓他鎮守東門,引智入城,他倒好,為了私怨去殺人,這會兒又跑哪去了?」
蕭盡野忙道:「我已讓盡涯在城外潛伏,主公,盡涯雖意氣用事,但追他的敵之術確實高明,有他守在城外,耶律德光就算能逃出城也跑不遠。」追敵連盡涯,破軍雷盡斷,攻城賀盡甲,掠陣楚盡鋒,血戰夜盡天這五人是蕭盡野的得力幹將,合稱縱橫五虎,雖說蕭盡野也暗怪連盡涯擅離守地,但見拓拔戰神色不悅,還是忍不住為部下說了幾句好話。
拓拔戰看了他一眼,淡淡問:「連盡涯殺蕭訶了嗎?」
「這…」蕭盡野嘀咕了幾聲,還是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糊塗!」拓拔戰在馬鐙重重一跺腳,斥道:「若顯德侯不願歸順於我,而是率著家人仆傭與為作對,那殺他也就罷了,可蕭訶這種人最是窩囊無膽,我軍一入城就嚇得他躲在家裡不敢出門,可他這毫無反抗的人都被連盡涯殺了,其餘官員知道後心裡會怎麼想?豈不是會以為我要殺盡滿朝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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