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札 第770章 匆忙結束的空戰

                      黃昏之下,戈洛尼德島邊緣的小木屋也跟著陷入了黑暗。燃武閣 m.ranwuge.com

    對於盲女薩沙來說,照明用的燈具顯然是她的生活中最無關緊要的東西。

    這個早已習慣了黑暗,從未見過光明的姑娘,在吃過並不算愉快的晚餐之後,便一手扶著通往閣樓的樓梯扶手,一手抱著已經趴在肩頭睡著的小涅瓦,摸索著的爬上了閣樓屬於她的房間裡,順便,還反鎖了通往閣樓的木門。

    而在樓梯口,同樣名叫涅瓦的狗子則舒展著身體,擋住了通往樓上的路,一雙烏熘熘的眼睛,也警惕的看著並排站在房門口的兩個飛行員。就像他們都在仰頭看著被黃昏染紅,又被硝煙染黑的空中,由高射炮潑灑出的彈幕與飛機碰撞後炸開的一個個火球一樣。

    「那是容克88」

    菲利克斯嘶啞著嗓子說道,「那是一款非常漂亮的轟炸機,駕駛也非常容易,操縱起來也很靈活,遠比我們飛過的那些教練機舒服。尤其它的剎車,讓人印象非常深刻,駕駛著它降落簡直是一種享受。」

    「你駕駛過嗎?」尼涅爾近乎喃喃自語般的低聲問道。

    「駕駛過」

    菲利克同樣低聲回應了一聲,緊跟著倉惶的解釋道,「是在波蘭,我最近才和羅馬尼亞僕從軍第八大隊」

    「沒關係」

    尼涅爾搖了搖頭,眯縫著眼睛看著即將消退的夕陽,看著空中仿佛無窮無盡的飛機,和密集的高射炮炸開的煙團,囈語般的安慰道,「沒關係的,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尼涅爾我很抱歉」

    菲利克斯語氣顫抖著說道,「我很抱歉,我不該參加這場戰爭的,我在駕駛飛機進入波蘭的時候就在擔心,我」

    「這是我們早就預料到的局面不是嗎?」

    尼涅爾強撐著笑臉打斷了菲利克斯即將冒出口的話,「我們預料到的最好局面,也不過是大家都駕駛著a35郵政機做個郵差。但是在戰爭開始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了在空中和你見面的準備。」

    「讓來自天空的友誼在地面延續」菲利克斯喃喃自語的念叨著。

    「讓來自地面的仇恨去天空解決」手裡捏著一顆德國香菸的尼涅爾同樣念叨了一句,只是他臉上那表情,此時卻格外的複雜。

    「遠不像我們當時想的那麼容易」菲利克斯嘆了口氣,「戰爭遠比我們想的殘酷。」

    「你只是個士兵,你唯一的選擇就是服從命令。」尼涅爾的語氣越發的飄忽。

    「你呢?」同樣看著空中戰場的菲利克斯反問道。

    「我?」

    尼涅爾慘澹的笑了笑,「我啊,貴族先生,我只是個史達林格勒人,一個必須保衛家鄉的普通人罷了。」

    「我的妻子被帶走了」菲利克斯突兀的說道。

    「為什麼?」尼涅爾問完立刻反應過來,「因為她是個猶太人?」

    菲利克斯艱難的點點頭,「她,還有我們的孩子,都被帶走了,一年多以前就被那些該死的鏈狗帶走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見到過他們」

    「他們」

    「我不知道」

    菲利克斯無助又茫然的搖搖頭,言語間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猙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被送去了什麼地方,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更不知道該去哪找他們,甚至我我都不敢公開表達對他們的思念,不敢藏一張他們的照片,我我是個懦夫,一個開著戰鬥機,去侵略朋友家的懦夫!」

    「如果沒有這場戰爭就好了」

    尼涅爾嘆了口氣,卻是再沒有說些什麼,只是沉默的看著空中那一架架飛機,看著它們被擊落,看著它們或是凌空爆炸,或者拉著被夕陽染紅的濃煙,飛蛾撲火般的扎向了地表的城市。

    房間內部,收拾完了餐桌的衛燃默默的取出了金屬本子裡的祿來雙反,以門框為相框,以夕陽下的空戰為背景,逆著光悄悄拍下了那兩道惆悵又矛盾的友誼剪影。

    房間外面,夕陽下的敵我較量持續了許久,或遠或近的炮聲幾乎從未停下過,對岸傳來的爆炸也格外的清晰密集。

    正對著伏爾加河方向的閣樓窗戶裡面,薩沙一邊輕輕搖晃著小嬰兒涅瓦躺著的樺木吊床,一邊憂心忡忡的唱著那首給蘇聯人帶來無限勇氣與鬥志的喀秋莎。

    同時,她那雙無神的大眼睛,卻至始至終看著對岸遙遠的伏爾加格勒方向,試圖在那隆隆的炮聲和爆炸聲中,能找到哪怕一絲有關她姐姐拉娜的消息。

    窗子下面,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尼涅爾也靠著原木牆壁坐下來,用嘶啞的嗓音一起唱起了那首仿佛帶有安撫人心般魔力的喀秋莎。

    許久之後,小小的涅瓦躺在小小的吊床里進入了夢鄉,那首喀秋莎也相繼停了下來,只剩下夜空中的角逐,仍在探照燈的指揮下繼續著,只剩下對岸的爆炸、火焰、硝煙,仍然沒有停止,只剩下了菲利克斯,站在門口無力的看著夜空中一團團一道道一閃即逝的火光。

    這一夜,睡在木屋一樓唯一一張大床上的只有衛燃,而菲利克斯和尼涅爾,卻自始至終都坐在了門口的台階上一直低聲聊著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有聊。

    時間轉眼到了第二天一早,包括衛燃在內的四個人再次圍坐在了餐桌前,這頓早餐和昨晚的晚餐並沒有什麼區別,僅僅只是魚肉變少了,同時每個人都多了一個水煮土豆而已。

    「薩沙,這個送給你吧。」

    早餐過後,菲利克斯從手上取下僅有的一枚金戒指放在了盲女薩沙的手上,「把它賣掉吧,換些錢說不定能讓你過的好一些。」

    「這是戒指嗎?」薩沙摸了摸手裡的金屬圈,「我不能要,這肯定是你和你妻子的」

    「我想,我已經用不上它了。」

    菲利克斯不等薩沙說完便深吸一口氣,拿起放在窗台上的tt33手槍推給了坐在對面的尼涅爾,語氣平靜說道,「尼涅爾,我們找個地方單獨談談吧。」

    聞言,尼涅爾深吸一口氣,顫抖著伸出手按在了那支帶有包漿的手槍上,無力的點點頭,艱難的回應了一個「好」。

    「先等一下怎麼樣?」

    衛燃說話間已經站起身,走到床頭,掀開了用稻草填充的枕頭,借著身體的掩護取出了一台祿來雙反相機,「在此之前,讓我先給你們拍一張照片吧,為了為了紀念你們的友誼怎麼樣?」

    尼涅爾和菲利克斯對視了一眼,各自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輕鬆之色,根本沒問那相機的來歷,只是默契的一起點了點頭。

    「薩沙,我們能借你姐夫的衣服穿穿嗎?」尼涅爾說話間,也摘下來自己的婚戒,默不作聲的放在了薩沙身前的桌子上。

    「可以,當然可以」

    薩沙立刻說道,「他的衣服就在床底下的木頭箱子裡,我姐姐一直都沒捨得丟掉呢,不過你們只能借走拿來拍照,那幾件衣服是我姐夫留給我姐姐唯一的遺物了。」

    「我們只是拍個照」

    尼涅爾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床邊,彎腰從床底下抽出了一個木頭箱子,這裡面放著幾套洗乾淨之後疊的整整齊齊的粗布衣服。

    「本來那裡面還有一套我姐夫的紅軍制服的」薩沙自豪的說道,「不過它被我姐姐穿著去城裡參加戰鬥了。」

    「我相信,她肯定會穿著那套制服,帶著勝利的消息回來的。」尼涅爾強撐著笑意說道。

    「她一定會回來的!」薩沙無比自信的攥緊了拳頭,那雙無神的大眼睛,似乎都帶著異樣的光彩。

    尼涅爾和菲列克斯以及衛燃對視了一眼,最終無聲的嘆了口氣,換上了那身對他來說稍稍大了一些的粗布衣服。

    「我就算了」

    菲利克斯看了看那套放在床上的衣服,象徵性的緊了緊身上裹著的降落傘布,「就這樣吧,我就這樣吧,這樣就很好了。」

    「那就這樣吧」

    此時,尼涅爾似乎也不想讓那套乾乾淨淨的粗布衣服穿在好朋友的身上。

    在衛燃的指揮下,換上平民衣服的飛行員尼涅爾,和全身只裹著一塊白色的降落傘的德軍飛行員菲利克斯,兩人相互攙扶著,艱難的走到門口,迎著朝陽坐下來,將後背靠在了原木牆壁上。

    「抽顆煙吧」

    尼涅爾將昨天從菲利克斯身上搜來的銀制煙盒打開,從裡面拿出了僅剩的三顆香菸,將它們分給了衛燃和菲利克斯,接著又掏出個打火機,幫著兩人一一點上。

    「尼涅爾,我馬上就要回去了,我想知道,以後你想駕駛什麼飛機?」菲利克斯將密布著燒燙傷的後背靠在了粗糙的原木牆壁上,叼著煙一臉舒爽輕鬆的問道。

    「郵政機,最快的郵政機!」

    尼涅爾同樣將後背靠在了原木牆壁上,用力嘬了口煙,用更加堅定的語氣大聲說道,「但如果我的國家發生戰爭,我會去駕駛戰鬥機,哪怕是飛的最慢,火力最差的戰鬥機!」


    稍作停頓,尼涅爾臉上出現了暢快的笑意,大聲問道,「你呢?我的貴族朋友菲利克斯?你回國之後,想駕駛什麼飛機。」

    「郵政機!最快的郵政機!我要做最快的郵差!比你更快的郵差!」

    菲利克斯的眼角已經溢出了淚花,同樣用格外堅定的語氣大聲說道,「但如果我的國家發生戰爭,我也會去駕駛戰鬥機,哪怕是飛的最慢,火力最差的戰鬥機!」

    「希望我們永遠不要在空中見面!」尼涅爾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同時朝著菲利克斯伸出了手。

    「希望我們是天空中永遠的朋友!」

    菲利克斯同樣帶著大大的笑容,伸手用力握住了前者的手。同時任由衛燃用底片定格了這個稍縱即逝的瞬間。

    「我的朋友,你還有」尼涅爾話說到一半,卻是毫無徵兆的哽咽了,強撐著艱難的問道,「你還有還有什麼遺願嗎?」

    「尼涅爾」

    菲利克斯用力拍了拍前者的肩膀,扶著牆艱難的站起來,一邊往遠處的森林邊緣走一邊笑著說道,「當初我回國之前,你說等我下次來的時候,要送我一組你親手做的套娃。

    我的朋友,很抱歉我們的再次相遇是在天上。很抱歉我沒有帶來朋友該帶來的禮物。如果你能原諒我這個假冒貴族的窮小子的失禮,就在戰爭結束之後送我一組套娃吧。我要紅色的,像歌德的提燈一樣的紅色。」

    尼涅爾用力搓了搓臉,顫抖著拿起了手邊的tt33手槍,又拿上一塊昨天才洗乾淨的白色傘布,拒絕了衛燃的攙扶,一瘸一拐的追上了越走越遠的菲利克斯。

    在他們兩人的背後,衛燃再一次按下了無比沉重的快門。再一次將他們兩人的背影烙印在了底片上。

    「菲列克斯是個德國人吧?」薩沙一手拎著那支獵槍,摸索著走到門口,在衛燃無力的嘆息中顫抖著問道。

    「你知道了?」衛燃模稜兩可的反問道。

    「維克多同志,我只是瞎,不是傻。」

    薩沙說話間,已經從圍裙的兜里摸出了一顆獵槍子彈塞進了彈膛里,隨後卡察一聲合上了槍膛,「我的爸爸媽媽是被德國人丟下來的炸彈炸死的。

    我的兩個弟弟,還有我姐姐的第一個孩子,他們都是被德國人丟下的炸彈炸死的。」

    已經舉起槍的薩沙,聲線也越發顫抖,「我的姐夫,他去年死在了基輔,也是德國人幹的好事!還有村子裡的很多人,包括我的姐姐,他們都去對岸的城裡參加了戰鬥,我已經快三個月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了,沒人知道他們是死還是仍舊活著。」

    「砰!」清冽的槍聲打斷了薩沙想繼續說下去的話。

    「薩沙」

    衛燃伸手輕輕壓下了薩沙已經舉平的獵槍,看著不遠處仰面栽倒的菲利克斯,以及丟掉手槍跪倒在地的尼涅爾,語氣疲憊的說道,「就在剛剛,德國飛行員菲利克斯·馮·歌德已經死了。蘇聯紅軍防空殲擊航空兵第102師第439團戰鬥機飛行員尼涅爾同志,親手擊斃了德國戰鬥機飛行員菲利克斯·馮·歌德。」

    格外艱難的深吸一口氣,衛燃重新說道,「尼涅爾,親手親手殺死了他的好朋友菲利克斯。」

    聞言,薩沙緩緩的放鬆了平局的槍口,緩緩的坐倒在門口的地板上,抱著懷裡的獵槍,流著眼淚、哭泣著,卻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

    「薩沙,可以,可以把那個油桶改的火爐借給我嗎?」

    眼睛通紅的尼涅爾一瘸一拐的走了回來,「我我需要一個棺材。」

    「拿去吧」

    薩沙慌裡慌張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杵著獵槍站起來說道,「儲物間裡還有個油桶,那個油桶更好一些,是我姐姐用來熏魚的,可以密封的很嚴實。」

    「謝謝,薩沙,謝謝你。」

    尼涅爾說話間,將手中的tt33手槍清空了彈膛里的那顆子彈重新裝在彈匣里,接著將其塞到了薩沙的手裡,「這支槍送你吧,它比你的獵槍用著更方便,你會用嗎?」

    「真的真的可以送我嗎?」薩沙攥緊了對方遞來的手槍,「我會用,我姐姐教過我的。」

    「送你吧」

    尼涅爾疲憊的擺了擺手,在意識到薩沙根本看不到之後,索性一瘸一拐的徑直走向了木屋旁的儲物間。

    婉拒了衛燃的幫助,尼涅爾獨自從儲物間裡搬出了那個落滿了灰塵的200升鐵桶,接著又獨自打了一桶水,用刷子仔細的刷乾淨了裡面積存的油煙。

    「讓我自己來吧」

    尼涅爾無視了大腿傷口處沁出的鮮血,接過衛燃找到的鐵鍬杵著,獨自推著洗乾淨的鐵桶,走向了遠處的菲利克斯,在他旁邊的一片空地上默默的挖著埋葬朋友的墓坑。

    「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死死攥著那支tt33手槍的薩沙在聽到衛燃的腳步聲之後,不安的問道。

    「你沒錯」

    剛剛給尼涅爾再次拍了一張照片的衛燃嘆了口氣,對準手裡拿著槍卻淚眼婆娑的薩沙又一次按下了快門,「錯的是挑起這場戰爭的人。如果沒有這場戰爭,他們會是非常好的朋友。但因為這場戰爭,尼涅爾必須殺死菲利克斯。」

    「為什麼」

    「可能因為他們都是軍人,都是合格的軍人吧」衛燃喃喃自語的答道。

    「為什麼要有戰爭呢」薩沙茫然的摩挲著手裡的tt33手槍,試圖思考清楚這個遠不該她來思考的問題。

    「是啊」衛燃看著遠處獨自忙碌的飛行員,「為什麼要有戰爭呢如果沒有戰爭就好了。」

    「維克多,這場戰爭還會繼續打下去嗎?」薩沙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即便要殺死自己的朋友?」

    「戰爭還會就打下去,即便要殺死自己的朋友。」衛燃深吸一口氣,艱難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薩沙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我們肯定會打贏這場戰爭的對嗎?」

    「對!」

    衛燃用無比肯定的語氣回應了這個問題,「我們最終肯定會戰勝那些法吸絲,肯定會把發動戰爭的混蛋揪出來!」

    「不知道那時候我姐姐還活著沒有」

    薩沙嘆了口氣,摸索著退掉了獵槍里的子彈,接著又摸索著回到房間,踩著吱呀作響的木質樓梯,默不作聲的返回了閣樓屬於她的房間。

    片刻之後,從閣樓那扇小小的窗子裡,也再次傳出了那首溫柔又堅強的喀秋莎。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的尼涅爾用潔白的降落傘布裹緊了他的好朋友菲利克斯,將他小心的送進了鐵桶里並且蓋上了蓋子,又一點點的挪進了挖好的墓坑裡。

    隨著一鍬一鍬的泥土重新蓋在上面,這片無人關注的森林裡,也多了一個無人在乎的矮小墳包。

    在衛燃的旁觀下,尼涅爾從兜里摸出了本屬於菲利克斯的傘兵重力刀,在緊挨著那小小墳包白樺樹上刻下了一段衛燃無比熟悉的墓志銘這裡埋葬的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對手,也是一個必須擊落的敵人。

    「你們不是朋友嗎?」衛燃忍不住問道。

    「是」

    尼涅爾艱難的扯起一抹慘澹的笑意,重新拿起鐵鍬,一瘸一拐的邊往木屋的方向走邊答道,「但友誼只放在心裡就夠了,在戰爭結束前,他首先是蘇聯的敵人,是史達林格勒的敵人,然後才是我的朋友。」

    「我也有個朋友」跟在身後的衛燃忍不住看向了河對岸的方向,「她就在城裡。」

    「她?你的女朋友?」尼涅爾回頭看了衛燃一眼。

    「不」

    衛燃同樣慘澹且遺憾的搖了搖頭,「她是個英雄,沒有人知道的英雄。我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救了我的命,用用她的生命。」

    尼涅爾愣了愣,稍稍停下來拍了拍衛燃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她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你知道?」衛燃詫異的看著對方,「所有人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

    尼涅爾語氣似乎在一瞬間又充滿了無窮的動力和信心,格外肯定又理所當然的說道,「她的名字,叫無畏的史達林格勒人!」

    「無畏的史達林格勒人?」

    衛燃擦了擦眼角,釋懷的點點頭,「對!她的名字就叫無畏的史達林格勒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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