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血刃那殘忍的審訊模式,林遲並沒有多大興趣。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遊戲裡沒有任何「人類」,可以在血刃的審訊中撐下來。
和平時一樣,她的審訊並沒有持續太久,當血刃完事的時候,古神的祭壇前多了兩枚頭骨。同時出現的,還有她獲得的情報:
「是斯賓塞先生雇用他們前來報復。」血刃用繃帶擦拭手上的血跡,然後隨手把繃帶綁在手臂上:「被僱傭的賞金獵人不止他們兩個。」
「好像沒什麼大問題。」早已收起步槍的林遲,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火藥燻黑的右手。
對於兩名經驗老到的玩家來說,荒野上的賞金獵人完全不足為懼,更何況安德莉雅不需要睡眠,連晚上值夜班都可以忽略,只要讓那女人看著就能解決了。
「我還是很在意這個『斯賓塞先生』。」血刃興致滿滿的拔出彎刀,在面前揮了幾下,像是在決鬥的劍客:「如果能招募這個人的話……」
「別做夢了。」林遲毫不留情的擊碎她的妄想。
按照《戰爭天堂》的風格,斯賓塞先生這種存在,很可能正是這局遊戲中的最終boss。如果那傢伙不是boss,而是各處招募犯罪者的「蠻族人」的話,情況反而會更糟。
總之,不管斯賓塞先生究竟是什麼人,應該都是完全不可能被招募的。血刃的想法,大概也只能在夢裡才能做到了。
「算了,走吧……」血刃瞥了旁邊的祭壇一眼,剛被她摘下的兩枚顱骨,裡面的眼球似乎旋轉了一下:「要把這玩意兒帶走嗎?」
「搭建祭壇之後,只要帶著初次祭祀的顱骨就可以了。」安德莉雅解答了她的問題:「只要古神的使者攜帶著骷髏,祭壇就可以隨著他一起移動。」
聽到這話,身為「古神使者」的林遲,很自覺的拾起祭壇上的骷髏,揣進自己的背包里。
——若是祭壇可以移動的話,正好免去了麻煩的召喚步驟,又省了不少功夫。
現在要做的,便是在提防賞金獵人的同時,找到剩下的八枚人類顱骨了。至於該去哪裡尋找……
散布在西部荒野上的墳墓,正好為林遲提供了需要的祭品。
在西部拓荒的過程中,許多開拓者們死在了荒原上,由於條件極其惡劣,同伴們甚至無法帶走他們的屍體,只能草草掩埋掉屍體,把死者的遺物留在掩埋處,權當是最後的紀念。
而這些被尖樁釘下的「墓碑」,正好為林遲和血刃提供了絕佳的標記。
再度化身為掘墓者的二人,迅速扒開不算太深的墓坑,從裡面拖出牛仔的屍體,熟練的取下顱骨。
「這些傢伙也算是拓荒者了。」林遲笑了笑。
話雖這麼說,他的行動速度依舊很快,旁邊揮刀砍斷屍體頸骨的血刃,似乎並不贊同他的看法:
「對於印第安人來說,他們不過是侵略者和屠殺者。關於這段血腥歷史,我了解的事情不少。」說到這裡,血刃輕蔑的對屍體吐了口痰:「這些所謂的『拓荒者』,殘殺美洲大陸的原住民,還曾經懸賞收集印第安人的頭皮。從這方面來看,美國佬比希特勒還更加瘋狂。」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正義感的。」林遲笑了笑。
「我只是討厭那些標榜自己文明開化,卻幹著屠殺勾當的雜種。」血刃呲著尖利的牙齒:「若是殘忍就一直殘忍下去,若善良就永遠保持善良。這種偽君子……或者說是『雙標』,是我最厭惡的東西。」
「主人,沒想到您還會對野蠻人心生同情。」安德莉雅笑道。
「都說了沒有同情了……」血刃把牛仔腐爛的頭顱扔給林遲,轉身走向旁邊的另一座簡陋墳墓。
「哈,我們誰不是呢。」林遲笑了一聲。
在安德莉雅的幫助下,他們很快便湊齊了八枚人頭,外加之前的兩枚顱骨,為古神獻上了需要的祭品。
被林遲放在地上的那枚顱骨,眼眶中再次亮起怪異的紫光,仿佛從太古深淵中飄來的聲音,震盪著三人的神經:
「說出請求吧,你們奉上了貢品。」
「我想要尋找一個人,他的名字是格雷茲.杜龐,是遊蕩在荒野上的犯罪者。」林遲說出自己的需要。
「回想他的容貌,或是醒目的特徵。」古神的要求很簡潔。
「啊?」血刃發出詫異的聲音:「那個人的特徵……」
——格雷茲.杜龐是個技藝精湛的偽裝者,幾乎可以騙過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正因如此,那傢伙才能成為荒野上的隱藏boss。
在古神提出要求之後,血刃也是一時語塞,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努力回憶著自己上次見到格雷茲的時候,對方偽裝出的模樣。
只可惜,她回憶的效果顯然並不理想:
「荒原上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古神的回答很快響起。
「等一下,他是……」
血刃還想繼續描述,卻被古神的威壓蓋了過去:
「向我提供祭品,直到我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你的問題將會得到解答。」
「這次你要什麼?」林遲凝視著骷髏的眼眶。
有了在「深淵的殘影」地圖中進行獻祭儀式的經歷,林遲對於這種事已經輕車熟路了。面對這名老練的「使者」,古神也立刻提出了新的要求:
「在荒野的最南端,居住著恐怖的戰士,殺了他,把他的血肉帶到我的祭壇前。」
語畢,骷髏眼眶中的光芒再度黯淡下去,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短暫的對話結束之後,血刃扭頭把猩紅的視線投向林遲,聲音里也帶上了懷疑的味道:
「我怎麼覺得這混球像是在騙我們?」
「還是去試試比較好,掉塊肉的又不是我們。」林遲笑了笑。
身為古神的「主人」,林遲對於這個系列任務還是比較感興趣的。他知道,只要按照古神的指示行動,這名詭異的隨從,說不定可以發揮出難以置信的強大力量。
由於是第一次在其他地圖中召喚出古神,林遲還不清楚這位隨從的行動機制,在這張地圖中,正好可以試驗一下古神的「使用方法」。
「姑且再信你一次。」血刃眯起眼睛看著林遲,對安德莉雅揮了揮手:「走了。」
……
灼熱的烈陽之下,兩名槍手外加一名「貴婦人」的組合,在荒原上緩步跋涉。
襯衫加牛仔褲的打扮,令林遲和血刃看起來更像是隨從,身為隨從的安德莉雅反而更像主人。比起身體屬性值不算太高的兩名玩家,安德莉雅倒是遊刃有餘,看不出一絲疲憊的跡象。
光禿禿的荒地上,兩顆仙人掌孤零零的佇立在石堆中,用自己布滿尖刺的身軀,抵擋襲來的熱風。
「那個什麼狗屁『戰士』到底在哪兒?」血刃抬手擦掉鼻尖上的一顆汗珠,抱怨道:「老子是來殺人的,不是來幹這個的!」
「你不是來找人的嗎?」林遲隨口吐槽。
「這兩個並不衝突。」血刃攥緊了拳頭:「你找打是嗎?」
「主人,請不要急躁。」一襲黑衣的安德莉雅依舊保持優雅,臉上露出詭秘莫測的笑容:「我們或許很快就要到了。」
「別賣關子了……」血刃煩躁的不停抓頭髮,接著卻因為嗅到了某些熟悉的氣息,而突然停在了原地:
「有血的味道,就在前面。」
按照地圖的指示,他們已經快要抵達荒地的南方邊緣了。或許,古神所說的「恐怖戰士」就在附近。
「帶路的事交給你了。」林遲對血刃點點頭。
依靠那女孩過度靈敏的嗅覺,三人很快便抵達了一片看似柔軟的沙地前,此時,空氣中的腐臭氣息,已經濃烈到令林遲幾乎睜不開眼的程度。
「我們來錯地方了。」林遲縮起脖子,用襯衫的衣領捂住口鼻。
——沙地上滲出斑駁的血痕,幾隻紅色皮膚的大手從沙中伸出來。光是看被掩埋在這裡的屍體膚色,這地方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便已經一目了然了:
「是『拓荒者』掩埋印第安人屍體的地方。」
面對這種殘酷的埋骨地,血刃罕見的沒有表現出絲毫興奮,只是因厭惡而蹙起眉,把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喬治.華盛頓那個雜碎,竟然還會被尊為偉人,實在是難以置信。」少女死死的攥緊雙拳:「還有該死的亞伯拉罕.林肯,他被刺殺真是大快人心。」
「這話讓現在那些『美分』聽到,你怕是要被口誅筆伐了。」林遲微微一笑。
「隨便,反正我的口碑也不怎麼樣。」血刃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低頭打量著用來掩埋印第安人的大坑。
雜亂無章的馬蹄印在埋骨地附近繞了幾圈,然後全部匯集到西南方。搬運屍體的那些拓荒者,應該是從西南邊過來的。
儘管不知道搬運屍體的傢伙,是否和那個戰士有關,二人還是決定先過去看看,再進行下一步的打算。
沒過多久,他們與搬運屍體的拓荒者相遇了。
急促的馬蹄聲在荒地上由遠及近,駿馬抬起蹄子帶起大片沙塵,五名身穿皮衣和長褲,腰間別著左輪槍的拓荒者驅馬前行,馬背上扛著的屍體格外醒目。
看到荒野上出現了其他人,拓荒者們似乎也很驚訝的樣子,在三人附近停了下來。其中一名牛仔操著標準的英國口音,大聲問道: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
「費城。」林遲隨口說出一個地名。
「那還真夠遠的啊。」皮膚粗糙的牛仔大笑起來,聲音粗獷而豪邁:「所以你們也是來這裡淘金的?」
「我們只是路過。」
林遲的玩笑引得五名牛仔大笑起來,血刃和安德莉雅卻一直沒有作聲。豪邁的牛仔壓低自己的帽檐,把目光停留在安德莉雅身上,好奇地問:「您是貴族?」
「不是。」安德莉雅的聲音有些冷淡。
「提高警惕,這裡可不是費城那種安逸的地方。」牛仔提醒道:「像您這種打扮,很容易遭受搶劫。」
「需要我們載你們一程嗎?」後面的另一名高個子牛仔,放下自己嘴邊的雪茄。
「但你們載著屍體。」林遲指了指馬背上的印第安人死屍。
「哦,就快搬運完了。」牛仔倒是很實誠的承認了屠殺:「我們攻占了印第安人的村子,把這些屍體全埋掉之後,那裡就將成為美利堅的領地!」
「都殺光了嗎?」一直沉默的血刃突然開口了。
「是啊。」豪邁的牛仔立刻點頭:「這些廢物的存在,就是對這片土地的褻瀆。難道你們不這麼認為嗎?」
話音未落,林遲猛然把手伸進背包。而血刃的動作比他更快——
三聲短促而尖利的槍響過後,剛才說話的兩名牛仔,外加後面的矮個子牛仔,從馬背上栽了下來,腦袋上多出潺潺流血的彈孔。
眼見看似友好的「旅行者」突然開火,剩下的兩名牛仔也是立刻拔槍,但他們根本沒時間扣動扳機,林遲已經端起步槍開始近距離射擊。
啪!
腦袋被轟爆的牛仔向後倒下,失去主人的馬匹開始撒腿逃跑,被捆在馬背上的印第安人屍體,隨著馬身不斷抖動著。
最後一名倒霉的「幸運兒」,並沒有被一槍擊斃,而是被血刃打中肩膀,他慌張地想要逃跑,騎著的那匹馬卻又被林遲擊斃了。
「二位的配合很默契啊,以後搭檔一下也很好啊~」安德莉雅輕輕的鼓掌。
「別開玩笑了。」血刃咬牙切齒的站到負傷的牛仔身邊,彎腰打量著那個可憐人涕淚交加的面孔。
「你們……是劫匪嗎……」牛仔不停掙扎著。
「不是。」正在收起步槍的林遲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為什麼要……攻擊……同胞……」牛仔吸著冷氣。
「因為我看夠了你們的勾當。」
血刃頭也不回的揮揮手,對隨從下達指令:「安德莉雅,準備使用『那個』。」
「您真的要這麼做嗎?」荒野中的貴婦人挑了挑眉。
「當然了。」血刃咬著下嘴唇,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要讓這些所謂的『開拓者』,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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