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兩人都看著彼此。
江雲蘿其實並不指望他真的能夠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只希望他到時別再插手,她便謝天謝地。
不過
他若還是和之前一樣不分青紅皂白。
那這人,她也不稀罕了。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滿世界都是?
何況她又不是離開男人就活不了。
一個人反倒更自在。
正想著——
「我明白你的意思。」
凌風朔忽的應了一聲,語氣滿是認真。
江雲蘿回過神來,挑眉看他。
凌風朔卻已牽著她的手往裡走——
口中也不知是認真的還是玩笑道:「這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把北溟的女皇怎麼樣?」
「我」
江雲蘿皺眉,下意識要反駁。
額頭上卻傳來一抹溫熱。
輕吻一觸即離,男人低沉的嗓音也落在耳邊。
「你不需要我偏頗,只求平等公正,那我也要提前與你講好,她若是真的做了什麼,你也要與我說,且不能遷怒於我,更不能」
停頓一瞬,凌風朔語氣中染上一縷笑意。
「更不能動搖我皇后的位置。」
江雲蘿:「」
他竟還記著這茬!
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已經明白了他的態度,江雲蘿好笑的瞪了他一眼,隨即點點頭,又忍不住意有所指的拉長嗓音。
「放心吧,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樣,只會幫親不幫理,一有事便唔」
話音未落,餘下的話已被滾燙的雙唇堵了回去。
嘖。
用這招是不是也太狡詐了?
心裡吐槽了一句,手卻仿佛是有自己的想法,已經圈上了他的脖頸,瞬間沉、淪。
這樣的夜晚,之後,怕是不多了。
次日——
偏僻宮門處,顧延年謹而慎之的悄悄溜了進來。
說是溜,卻也是在宮門外驗過身份的。
只不過比起平日裡帶著許多貴重禮物大搖大擺的進宮,今日他的打扮與兩手只拿著簡單的禮物的模樣,確實像是溜進來的。
想起顧玉瑾信上說有要事和自己說,顧延年心底無端有些不安。
寧兒的事,她怕是還不知曉。
這節骨眼上,能有什麼要事和自己商量?
還專程寫了密信來?
顧延年想著,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卻沒有留意自己的身形,皆被不遠處巡邏的禁軍收入眼底。
其中一人看著他走遠,立刻便脫離了隊伍,也跟著消失不見。
沒過多久,便出現在了御書房外。
很快,劉公公便快步從裡面走了出來。
兩人耳語了幾句,也不知說了什麼,劉公公臉色一變,轉頭便又進了御書房。
接著再度出來,跟著那禁軍一同離開。
一盞茶後——
「顧國舅怎的突然進宮來了?」
通往鳳儀宮的小路上,劉公公匆匆忙忙的喊住了前面的人。
顧延年腳下一頓,轉過身來時,臉上已是一片盈盈笑意。
「劉公公怎的再此?」
他沖對方笑了笑,心底卻是咯噔一下,知道對方明顯是來著不善。
隨即果然便聽他問道:「國舅是來看望皇后娘娘的?」
「是。」
顧延年應了一聲。
他身為皇后的親兄長,本就得了特許,可以隨時探望。
劉公公聞言呵呵一笑,上前半步。
「那國舅可來的太不湊巧了皇后娘娘今日一早便鳳體抱恙,太醫囑咐要靜養,怕是這一段時間都不能覲見」
「病了?」
顧延年一怔,立即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我便更要去看看了,皇后娘娘自小便體弱」
「怕是不太方便。」
劉公公截斷顧延年的話:「太醫說,皇后娘娘似是染了風寒,怕是會傳染旁人,國舅今日還是先請回吧,待皇后娘娘什麼時候好些了再進宮探望。」
「這」
顧延年神色遲疑。
劉公公都把話說到了這種地步,他自是不好再多說什麼。
偏對方在此時又補了一句:「聖上已下旨,讓太醫院的御醫輪番來看診,也已經開過了藥,國舅不必擔心。」
如此,便是在拿江容淵壓人了。
他執意要去見,便是抗旨。
顧延年目光閃爍一瞬,看向劉公公身後跟著的那名禁軍,知道自己今日怕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半晌——
「那便多謝公公告知了,我這便回去。」
無奈之下,他只得選擇退讓。
「國舅慢走,老奴還要去一趟太醫院,便不遠送了。」
劉公公依舊笑的如沐春風,說罷,掃了一眼身後的禁軍。
對方立刻會意,上前一步,站在了顧延年身側。
擺明是要看著他出宮去。
顧延年最後看一眼鳳儀宮的方向,只能無奈的轉身。
劉公公看著兩人走遠,這才趕忙返回了御書房,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江容淵。
「你怎麼看?」
江容淵放下手中狼毫,目光沉沉。
劉公公低垂著腦袋,不敢多言,只能答:「回聖上,老奴不敢看」
「哼。」
江容淵冷哼一聲,沒再為難他。
旋即起身——
「顧延年此時進宮,應當不是巧合,走吧。」
劉公公立即跟上,不敢多問一個字。
江容淵並未擺駕,只帶了兩三名宮人,便來到了鳳儀宮門外。
揮退所有人,他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隨即便發現往日裡常有宮女太監伺候的殿內,此刻也只剩下了兩名宮女。
一看到江容淵,兩人立即便要下跪。
卻被江容淵抬手制止。
示意兩人不要出聲,速速離去,江容淵徑直走了進去,拐向左手的茶室。
繞過屏風,果然便看到顧玉瑾正坐在茶桌邊。
四目相對,顧玉瑾猛地一怔,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慌亂。
卻也只有一瞬,便恢復如常,起身,沖江容淵行了一禮,卻沒說話。
倒是江容淵先打破了平靜,狀似平常的問道:「怎的一個人坐著?伺候的人呢?」
顧玉瑾眸光微閃,聞言輕聲答道:「人多了難免吵鬧,妾便讓他們全都做自己的事去了,不必圍在這裡。」
她一邊說著,眼神一邊下意識的朝著門外方向掃去,有些擔心顧延年會在此時進來。
隨即便看江容淵竟是一掀衣擺,在本是給顧延年留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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