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印記 第11章 仇人見面

    「你知道的，那件事不解決，我就永遠不會……總之不可以！」陶觀聲音冰冷，語氣低沉，一口悶下一小杯燒刀子，便不作聲了。

    丁不嗔怔了怔，亦微嘆一聲，不再提這件事。

    一頓午飯在壓抑氣氛中結束，陶立匆匆結束午餐，便告退回到自己屋裡。現在他最要緊的，就是凝鍊魂海。

    沒有魂海，實力將無法提升，空有永恆之心這枚神器又如何？即便有煉藥學技能在身，只怕一輩子也只能局限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熬煉一些浮皮蹭癢的丹藥，那可不是陶立的追求。

    再者說，如永恆之心這樣一枚神戒，一旦被有虎狼之心的人盯上，瞬間就會被搶去。到時候別說修煉，只怕連命都保不住，更別提給父母報仇雪恨了。

    閂門鎖窗，盤膝上床，陶立手指輕撫戒指，取出六枚質地不一的凝魂丹，和丁不嗔贈送的那枚一起，擺在面前。

    七枚顏色、質地和大小各不相同的凝魂丹湊在一起，高下立辨。丁不嗔送的那枚散發著幽幽果香，但是無論是色澤還是成熟度，都遠不如陶立最後煉製的那一枚，效力自然也是不如。但這枚又比另外五枚劣品要強上許多。

    陶立凝眉思索。

    按照丁不嗔的說法，凝練魂海成敗幾率五五開，誰都不能保證一次成功、必定成功。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人體神奇奧妙毋庸置疑。了解了修煉的一些事情後，陶立更加對武者產生了濃郁的好奇和嚮往。比如凝練魂海這件事。

    魂海屬於修煉者硬生生在自己肉身上開闢出來的新的器官，一血一肉都是真實。

    凝練出魂海後，修煉者靠日積月累的修煉來培育這個新生器官。而這些功夫也不是白費的，即便是後來修煉者因資質問題沒有繼續走下去，因為魂海的緣故也會受益良多。

    眾所周知，人體各組織器官都擔負著不同的重任，比如肝臟就有解毒能力，而骨生髓、髓生血，更在千萬年進化歷程中，孕育了一套完整的免疫系統。

    似乎人體已經進化到完美階段了，那麼這硬生生多出來的魂海又有怎樣的用處呢？且不論它對於修煉者的用處，存儲、生成武魂，強大自身。就算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它也相當的精妙。

    擁有魂海的人，無論是抵抗力還是壽命，都比沒有魂海的修煉者以及普通人要強出許多，壽命普遍增加了十年到二十年。並且隨著修煉的加深，實力的增強，魂海帶來的好處更是多多。

    正因如此神奇奧妙，凝練魂海才變得格外艱難、重要。

    陶立慎而重之的做出了決定，他要以劣品來作引子，自己最後熬煉的那一枚來確保魂海的開闢、凝成。

    深呼吸一口，他伸手仔細的分出兩枚質地不同的凝魂丹，其餘都收起來。既然最多只有兩次機會，那麼再多了也是惘然。準備妥當後，他神色凝重的將那枚劣品送入口中，同時念了一句：「諸神保佑。」

    熱辣、嗆人的氣息瞬間在口腔中擴散開來，體內到處都在蓬爆。這一瞬，陶立感覺自己哪裡是吃了一枚丹藥，簡直是吃了一顆子彈！

    津液在口腔中生成，卻又瞬間被凝魂丹所散發出的熱能蒸騰掉。陶立知道自己必須馬上把這股火熱吞下，否則只怕命都保不住。

    他拼命咽下，這熱浪熗人的氣息順著消化道一直衝到胃部，卻神奇的沒有遵循消化系統的規律，進入胃部。它在胃的入口門處猛地溢出腸道，擴散進入腹腔。

    火海翻騰，腹部瞬間燃燒起來。

    這當然不是真的在燒，卻是此刻陶立最直觀的感受。他渾身皮膚宛若燒紅的炭火，周圍的床帷、床單，甚至棉被都因而冒出黑煙。要不是他身上穿著冰絲甲，而冰絲甲正如其名，具有寒冰特效，有效的阻隔了熱力，只怕這房子都會被他點著。

    陶立痛苦的堅持著，他面部肌肉因痛苦的變得扭曲。從他緊咬的牙關，以及脖頸處高高挑起的青筋可以看出，此時的他所經歷的痛楚，非比尋常。

    陶立非常想要放棄，乾脆跳起來去外面天寒地凍里歡跳一場，去城外的河裡洗個冷水澡，沖刷掉這一身的熾熱蒸騰。或者就此被焚化，死掉算了。

    是的，死掉、放棄，這是此時糾纏陶立思緒的兩大魔頭。幸而又幸的，他堅持下來了。

    這個烈焰加身的感覺持續了約莫半小時，忽然在某一刻消失。就在陶立感到好奇，並且以為這一次的凝練失敗了的時候，腹部又發生了變化。

    冥冥中，陶立看到自己腹腔壁，各處血肉中，有一點點的淡紅色氣泡生成。這些氣泡很虛幻，也很漂亮，像是孩童時玩的肥皂泡。

    它們從血肉中掙脫出來，在陶立腹腔中飄蕩著，宛如天空自由自在飛翔的小鳥。幾分鐘後，這些淡紅色氣泡聚集到肚臍處，開始像是築巢一般一個個堆疊起來。它們彼此凝聚、滲透，並接納著其他聚攏過來的氣泡。

    又是半小時過去，氣泡終於消失不見，而陶立的腹腔中，則是多了一個極為微小的新的器官——魂海。

    陶立顫抖著身體，忍受著熱辣的後期痛苦，以及凝聚成功的興奮心情，仔細的辨別著。

    太小了，感覺比芝麻大不了多少，湊近了仔細瞧，居然是彎彎的月牙形。由於魂海的渺小，陶立瞬間感覺自己腹部空蕩蕩起來。

    魂海生成的一剎那，陶立又看到自己體內所有的血肉處，不斷有黑色、綠色的噁心物質溢出，並向著下方涌去。溢出黑色物質後，能看到體內的血肉鮮紅，宛如初生嬰兒，這是一副健康、簇新的肉體。

    咕嚕咕嚕！

    陶立肚子開始叫，腹瀉的感覺來臨，他急急下床跑向茅廁。整整一個下午，他就在茅廁里度過，拉了一通又一通，惡臭滔天，甚至鄰居都開始敲門提意見。

    排出的東西黑黢黢的，陶立知道那是體內淤積的毒物。而在這個過程中，腹部一直有充盈、溫暖的感覺。朔風砭骨的天氣，他只穿了一套薄厚布衣，居然丁點都沒覺得寒冷，還頂了一腦門子汗。

    魂海，真的凝成了嗎？陶立心頭懷著興奮，感覺事情確乎如此了。現在他依舊是武者境五段，但是現在的感覺，跟幾個小時之前完全不同。

    天更加清澈湛藍，水洗一般；大地變得格外遼闊，就像是他的野心；他甚至嗅到整個茶碗巷各家各戶穿出的炊煙氣息，又到晚餐時分了。

    束上腰帶，赤腳站在還結著冰碴的院子裡，陶立展開雙臂攥緊拳頭，仰頭大笑起來。這一刻他胸中毫無鬱氣，只感覺天高海闊，世界可任憑自己去闖蕩，少年的熱血在他血脈中翻滾。

    堂屋門口，丁不嗔和陶觀各倚一邊門框，尤其是胖老頭，他袖著手，笑咪咪的看著陶立。

    「嘿，陶罐子，這娃兒有救了，你看這樣子，一準是練成了。」丁不嗔低聲道，語氣中充滿喜悅。

    陶觀難得的雙目清明，迸發出希望的光芒。他撫著長須，沒有回答老友的話，卻是一直微笑著。

    「孩子，過來！」丁不嗔朝熱血沸騰的陶立招招手。

    陶立哈著白氣跑上前，一張小臉上滿是興奮。

    「幹嘛？丁爺爺。」陶立話音未落地，丁不嗔就一把撈起他的左手，捏住脈門。

    「我來看看……」他笑咪咪的說。

    一股肉眼不易覺察的絲線一般紫色流光順著陶立的脈門侵入他體內，根本就讓他防不勝防，不可阻擋。

    陶立心裡一驚：這就是真正的強者力量啊，那麼富有侵略性，即便是絲縷力量，也帶有崩山裂地的恐怖力量。看來這丁老頭不善呢，可不是他外表看起來胖墩墩的和氣老頭那麼簡單。

    陶立只顧驚訝和興奮，完全沒注意到那一縷紫色的細流注入他體內後，又沿著他的腹腔走了一遭，把殘存的那些廢棄物沖刷下來，而後不動聲色鑽入他那小小的月牙般的魂海。

    「嗯？」丁不嗔依舊保持著微笑，但心中卻陡然一沉，「這是什麼魂海？別人的都是圓形，怎的他是這般樣子？」

    他眯縫著眼睛，跟老友交換了個眼神。這眼神複雜難以描述，有驚訝，有喜悅，更多的是不解和憂慮。

    「呵呵，不錯，一顆就成，你小子走運訥。」丁不嗔笑咪咪的鬆開手，疼愛的摸了一把陶立的後腦勺。

    「嘿，我去打酒，晚上咱們慶祝一下。」陶立想到腰包里還有點散碎的銀子，便決定去買酒。衝破凝練魂海這個大關，怎麼的都得好好慶祝一下。

    「好，你去吧。」爺爺也是難得的露出微笑，平素嚴厲慣了，導致他笑起來也像是在生氣。

    陶立答應一聲，便一溜煙跑出去。看著孩子的背影，陶觀臉上的笑容凝固，他急忙問道：「丁老頭，怎樣……」

    「進來說。」丁不嗔手一擺，很謹慎的說道。

    兩個人嗖地閃進門去了。

    卻說陶立出了門左拐，巷子口就有一家酒鋪。那裡是居住在茶碗巷的勞苦人通常下了工便去的地方。酒是劣質的烈酒，菜也不過是鹹菜疙瘩和煮毛豆，而酒鋪更是連個名字都沒有，但是生意卻很好。

    陶立哼著小蘋果，一路小跑著往酒鋪而去。奇怪的是，沿途所有看到曾欺負、瞧不起過他的大小孩子，都會露出驚恐的表情，並急忙鑽回家，就像是老虎下山一樣。

    陶立起初很驚訝，後來一想就明白了：「劉四喜他們也是住在這裡的麼，呵呵。」

    酒鋪就在十多米外了，可陶立的腳步卻倏地停住，他盯著前方背對街道的人群中，一個略顯佝僂的背影，心中泛起一股濃濃的恨。

    那背影寬闊，看起來像是成人，但跟旁邊的成人比起來，又顯得稚嫩了點。那背影佝僂著趴在吧檯上，正一口接一口的灌著烈酒。

    是趙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