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印記 第22章 審查

    陶立環顧四周，這裡肅穆、古樸，安靜的就像是一位深不可測的老者。

    這是一座占地越有兩三畝地的開闊院子，整個院子都是白色的大塊岩石鋪成。地面整潔，縫隙毫無雜草，更無積雪。地面紋路在陽光下折射出溫潤光芒，可見平時踩踏十分頻繁。

    再看四周，貼近牆根栽了一圈梧桐樹，每一棵都有兩人環抱那麼粗。冬日梧桐顯得十分簡潔，枝頭光禿禿一片。每一棵樹下，都有兩個木質人偶，人偶上困著牛筋繩。看來這裡應該是千秋閣弟子平素練武的所在，難怪此時會這麼安靜。

    「跟我來吧。」福伯道。

    在他的帶領下，陶立很快離開了這座院子，原本還感到十分幽靜，一出了門，他就立刻想要暴走了。

    陶立素來喜歡安靜，可現在，即便是在千秋閣內部，也擠滿了人。

    「表哥，這一回你一定要幫我啊。」一個看起來有十三四歲的少年望著一個下巴蓄了一把小鬍子的年輕人。

    小鬍子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閣主對我挺關照的，我一定會努力推薦你。」

    另一邊，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也正熱火朝天的聊著，他們的模樣倒有四五分相似。

    「阿叔，你覺得我這回有戲麼？」

    「唔，那可不好說，這一回內部推薦，光你嬸子那邊的親戚就來了十幾個。」

    「哦，太好了。對了阿叔，這是我爹讓我帶給你的茶葉，去年的毛尖。」

    「恩恩，還是你爹記著我，好，好！你放心吧，阿叔最疼你，一定會優先選擇你。」

    看著眼前的場景，聽著他們的言語，陶立也是無奈的搖搖頭。公正？嚴明？或許吧，自己不也正是走了後門進來的麼？不過看那小鬍子和中年人的制式裝備，玄色長袍，應該是千秋閣弟子了。再看看走在前面，遇人就要點頭哈腰的福伯，陶立無奈苦笑：「看來我的後台不夠硬啊。」

    「啊，周大哥。」福伯在走廊上遇到一個人，當陶立看清那個所謂周大哥的樣子後，頓時感覺萬分的無奈。

    『周大哥』瘦弱，白皙，看起來病殃殃的，年紀最多也就三十歲。福伯居然叫他大哥，看來這人身份不俗。

    「嗯，福伯，人帶來了？」『周大哥』手裡拿著一本書，鼻樑上架著一副眼睛（這世界居然也有眼鏡，陶立心裡暗道），身上穿著玄色棉袍，樣式跟其他弟子一樣，質地卻要優良許多。

    「是，阿立，快來見過周大哥。」福伯趕忙把身後的陶立拉過來，推到身前。

    「周大哥好。」陶立乖巧的喊道。

    「嗯，跟我走吧。」『周大哥』眼皮也沒抬一下，轉身就往來路走去。

    陶立愣了一下，在福伯眼神的肯定下，緊跟上去。

    這是一條封閉的走廊，兩旁都是玻璃窗。冬日暖陽透過窗戶灑落在地面上，折射出金絲一般的光芒。

    長廊幽靜、無人，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迴蕩。漸漸的，陶立緊張感走了出來，每一次腳步響起，都像是踩踏在他的心臟上。

    這位周大哥身高不過一米七五左右，身形瘦的就像是一根竹竿。枯枝一般的手掌握著一本磚頭厚的古籍，看起來就像個老學究。

    太玄大陸尚武，人人崇尚武道，難得看到愛讀書的，陶立就是其中之一。他愛讀書，尤其愛讀雜書，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有相同愛好的人。

    周大哥話不多，從頭到尾也沒跟陶立說過幾個字，只在前頭帶路。長廊盡頭是一條螺旋形的石梯，他們拾級而上，一路走到頂樓。頂樓只有一個房間，弧形厚重木門堵著樓梯出口，只留下一腳之地。

    梆梆梆。

    『周大哥』有節奏的、輕輕的敲了敲門，裡面立刻傳來一道暴躁如怒猿的聲音：「幹嘛？」

    聽這聲音，裡頭那人此時心情相當的不妙。

    「師傅，人我帶到了。」『周大哥』戰戰兢兢的回答。

    「讓他等到起！」暴怒的聲音絲毫不見轉晴。

    周大哥遞給陶立一個無奈的表情，兩人便下去幾節樓梯，在轉角平台處安靜的等著。陶立無聊，心中回憶著自己以往所學會的煉藥、鍛造配方。即便實力不夠，精神力未能完全釋放，這些方子該回憶的也得回憶起來了。

    而『周大哥』，則就著樓梯上暗淡的光線開始讀書。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不知過了半小時還是一小時，樓上傳來駁雜的爭吵聲。聲音很激烈，一個是剛才那『怒猿』，另一個則十分陰沉。

    弧形木門猛地被拉開，光線驟然充斥了暗淡的樓梯間，毫光當中，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怒沖衝出現在陶立面前。

    嗯，個頭也就一米六左右，腰圍和身高相差無幾，整體來說，確實是個球形。不過這顆發怒的球身上穿的，卻是閣主標識的長袍，而他周身所散發出來的，也是令陶立感到雙腿發軟的氣勢。

    一看到這顆球出現，『周大哥』立刻畢恭畢敬，正要開口說話，卻見那球一手指著樓梯，腦袋看向屋內，怒道：「送你仨字兒，給老子滾！」

    「師傅，那是四個字……」『周大哥』怯生生道。

    「閉嘴！」球頭也不回的斥罵。

    「呵呵……」伴隨這低沉、陰仄的冷笑聲出現的，是另外一道身影以及淡淡的血腥氣。

    高、瘦，背後背著兩把刀，交叉的刀柄看起來像是『x』的上半部，從他瘦骨嶙峋的雙肩部位突出。陽光照耀著刀背，寒光因而在他背後擴散，形成一個扇形光暈。

    這男人的出現，令樓梯間溫度驟然下降了數度，陶立忍不住打個冷顫。抱著不惹火上身的心態，他朝角落裡挪了一步，隱藏進陰影里。對面，樓梯上那高瘦男子，他的一雙眼就像是毒蛇一樣，陰森可怖，被他盯一眼，估計都要做幾天噩夢。

    「滾滾！滾球！」球不耐煩又極為暴怒，「回去告訴他，別他媽動老子的東西，不然別怪我魏清明不客氣！」

    「希望你不要後悔。」男子冷冷看了他一眼，緩緩走下樓梯，消失在螺旋形梯道的盡頭。

    這人經過陶立身邊的時候，連看都未看他一眼，仿佛陶立就是隱藏在黑暗裡的小蟲子一樣渺小。而他身上的殺戮氣，也令陶立瞬間感到窒息。

    「好、好強。」陶立驚道。

    很難判斷這人和那球，到底孰強孰弱。他們身上都散發著強悍的氣勢，但是本質又有差別。球身上的是強勢，而這人身上的，則是殘忍。

    那人消失後很久，球的劇烈喘息才算漸漸平復，看來他給氣的不輕。

    「不是告訴你，有外人的時候不要叫我師傅，要叫閣主，閣主！」魏清明喘著粗氣，沒好氣的對徒弟說道。

    「是，師傅，哦不，閣主。」可憐的『周大哥』大約是被嚇到，臉色更顯蒼白，他戰戰兢兢，不敢抬頭看那球一眼，「這位就是信上提的……」

    「哦？」魏清明的心思瞬間被轉移到陶立身上，只不過他的臉色依舊不好看，豬肝一樣的顏色，讓人擔心他隨時都會腦充血而死。

    魏清明是千秋閣素霓城分閣的閣主，至於為什麼要這麼說，陶立一時半會還說不清楚。大約像千秋閣這樣的絕大宗門，是以連鎖的形式綻放在世界各地的？總之這顆球用花生豆似的眼睛盯著陶立看了一分鐘，然後沖他勾勾手指。

    「你跟我來。」說完他便轉身，嗖地消失在弧形門口。

    陶立再一次驚訝，他從沒見過身手這麼靈活的胖子。前後不過幾秒鐘時間，他已經完全銷聲匿跡，仿佛剛才那一幕不過是陶立幻想出來的。

    『周大哥』見陶立發呆，便趕忙戳了戳他：「快去吧，師傅脾氣不好，你千萬別惹到他。否則別說進千秋閣，能活著出去就不錯哩。」

    「要不要這麼恐怖？」陶立嚇一跳，原本他以為陶觀的脾氣就夠差了，沒想到這記錄已經被刷新。他咽了口唾沫，舉步上樓梯。上了兩梯，又想起不如諮詢『周大哥』點注意事項，一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那瘦弱的書生已經不見了。

    「要不要這麼快？」陶立哭笑不得，臉上肌肉不住的抽抽，「這裡都是怪人啊。」

    懷著一絲狐疑和忐忑，陶立進了那道拱門。這裡是一間書房的樣子，碩大的條案上橫七豎八堆滿卷宗，正對門靠牆是一排多寶格，上面擺滿了各種裝飾品，不過就著陽光可以看到，架子上最多的還是灰塵。

    房屋左右各有一道門，而魏清明卻不見了蹤影。陶立正尋思該去哪邊時，左側房門裡傳來一道沉悶聲音：「這裡來。」

    陶立尋聲推門進去，屋內的光線十分昏暗，卻原來這裡是一間不透風的密室。

    門在陶立背後悄無聲息的自動關閉，牆上居然不留半點印記，仿佛那裡從來不曾存在一扇門。

    屋內空蕩蕩，屋頂不知何處灑落一束藍光，照耀著中央地板。地板上有一張紅木高几，高几上則陳放著一個木架子。胡桃木色的架子上，是一塊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青石，而那束藍光則剛好照在其上。

    陰影處，正對陶立的牆邊，是一張圈椅，此時那球正端坐在其中，冷冷盯著陶立。

    「聽說丁老很看欣賞你？」魏清明道，「你們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