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不客氣的講,陶立和王柱這對考生是最不受看好的,這從看台觀眾席上大家的表現就可以看得出。
大家開始鬆散起來,嗑瓜子,聊閒篇,互相嬉笑,討論六個人當中誰會勝出,鮮有人會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們倆身上。大家都不在意陶立這個太『走運』的傢伙,認定他是靠了運氣一路闖到現在,甚至已經認定,陶立絕對不是王柱的對手。
「大概,大個子三招內就能結束戰鬥。」有人篤定道。
的確,王柱在上兩輪中的比武場上,表現的還算出眾,依靠自己的實力和毅力,不服輸的氣勢,一路闖到這裡。不過即便如此,在大家心中,他的排名依舊是五個人當中最低的。
賭局總是伴生在賽場上,考生們不知道,這些觀眾們早已暗暗的布了幾次賭局,輸贏各有。贏了的意氣風發,繼續為自己看好的考生鼓勵加油,輸了的罵罵咧咧,重新審視場內的五個孩子。
是五個,不是六個。
無論如何,陶立被排除在外了。大概除了陶觀之外,沒誰再關注他了。哦不,或許還有一個人。
圓滾滾的魏清明填滿了整張高背椅,左肘擱在扶手上,手撐著下巴,右手轉動兩個寒玉球,目光落在陶立身上。看到這有些懶散、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傢伙上場的時候,他甚至有那麼一霎那在期望著什麼。
「來吧小子,表演給我看。」他輕聲自言自語道。
「來來,下注,雖然結果顯而易見,我們還是得下注不是?」有人張羅第一場的賭局。
「我押王柱!」
「我押黑大個,五倍率。」
「我也押黑大個。」
「媽蛋,都押黑大個,都想贏錢,沒人輸錢,錢從哪裡來?」組織賭局的人氣憤道。
這時候,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袍子裡的人上前,默不作聲的在陶立的名字下加了一大袋銅幣。咚的沉重響聲意味著裡面有很多錢,這頓時讓所有人為之震驚。大家先一愣,有人要說什麼,立刻被同伴阻止了。
「嘿嘿,這哥們好眼力,我看看啊……」組織者迅速數錢,「唔,十貫錢,倍率呢?」
「一百倍。」下注的人悶聲悶氣的說道。
「哇塞,你有錢,敢押他。」大家哄堂大笑起來。
「好耶,有人輸錢給我了。」閒話更是少不了。
在眾人的嘲諷當中,下注的人迅速的撤離現場。片刻之後,他出現在主看台,魏清明身邊:「閣主。」
「下好注了?」魏清明摸著嘴巴懶洋洋的問。
「嗯。」那人點頭。
「一百倍?」
「嗯。」
「好,贏了錢我給你封紅包。」魏清明竭力壓低聲音,假裝毫不在意。
那人眉頭皺了皺,實際上根據剛才的情況來看,勝率實在不高。
「怎麼,你懷疑我?」魏清明眼睛立起來。
那人不說話。
「記住,這是本閣主教你的第一件事——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魏清明道。
朔風衝進場地,鑽進領子裡,讓陶立不由自主的連打三個冷顫。他縮了縮脖子,紮緊袖口和腰帶。
對面的王柱沖他憨厚的笑著,抱拳道:「對不住啦兄弟。」
「正常,放開手腳上吧。」陶立微笑著還禮。
周通腋下夾著那本厚厚的書籍,看看兩人,手高高舉起,那隻手裡,有一面小小紅幡。
嘩啦!
寒風中,紅幡發出獵獵響聲,在空中畫出一道沉重的紅線:「開始!」
王柱雙拳捏緊,猛的一拉,手臂撞擊空氣,發出呼呼悶響。他雙腳姿勢也很怪異,左腳實站,右腳虛立,整個人氣勢就出來了。
黑熊,這是陶立的第一直觀印象。
眼前的黑大個,仿佛化身一頭碩大無朋的黑熊,正氣勢洶洶的站在自己面前。
早從木人巷中,陶立就已知道,這黑大個力量上具有絕對的優勢,身高更是他的優勢。在修煉的早期境界,身高、力量等這些身體素質,都是決定一個人實力的關鍵因素。
在王柱面前,陶立就像一個幼童,顯得那麼無助,那麼弱小。
「陶立兄弟,注意了,我們王家十八組劈山拳法兇狠霸道,你可千萬別硬撐。雖然我們是朋友,但這裡是比武場,我不會因此而手下留情。」王柱很真誠的提醒道。
「謝謝,我會注意。」陶立微笑著,他越發欣賞這個黑大個,為人真誠不做作,適合拿來做朋友。
王柱點點頭,猛的悶吼一聲,右腳足尖點地,左腳往前抄出一大步,瞬間就跨越兩人之間的距離,來到陶立近前。
他右臂掄起,如鐵柱一般狠狠劈落,超大的拳頭帶著兇狠霸道的氣勁,吹的陶立感覺自己五官都快移位了。
這一拳來的又狠又快,被逼無奈下,陶立只能選擇退避躲閃。他迅速轉身低頭,躲過這一拳,正琢磨該怎樣反擊呢,接下來又是一拳到了眼前。
王柱打的上癮,雙手輪番出拳,速度快如疾風,每一拳都引起一聲空氣低鳴。拳風混合低吼,驚人的威壓張牙舞爪的向陶立撲來。
這樣密集的拳法,讓周圍看台上的人頓時為之喝彩起來,並且一個個感覺眼花繚亂。
「好誒小子,把那傢伙打趴下!」
「你贏了,我請你吃醬牛肉。」
比武場上的拳頭刺激了大家的神經,很多人興奮到坐不住。他們屁股離開凳子,半弓起身子,揮舞手臂吶喊,為王柱助威。
王柱的動作簡單暴力,沒有絲毫多餘。他拳拳到位,如急風驟雨一般打向陶立。他的力氣似乎與身高絕對成正比,用也用不完。並且有眼尖的內行察覺到,這孩子用的拳法看似簡單粗暴,卻內含玄機。似乎每一拳都是下一拳的鋪墊,力量也就因此而疊加起來。
力量疊加了,殺傷力呢?只要有一拳命中對手,那結果可想而知。
這一刻,所有人都懷著不同的目的在期待著什麼。
而陶立呢?與王柱的直白進攻相比,他顯得那樣柔弱,只顧逃竄,甚至連看台上的陶觀都有些著急了。
老人滄桑大手死死的攥著護欄,一雙眼睛緊盯著比武場。他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關鍵時刻衝上去保護孩子,絕對不讓陶立受傷,無論他能否通過這一場考核。
砰砰!
陶立左閃右躲,終於被逼到紅線附近,再無處可躲了。而這時,王柱高大身影已經逼到近前,兩隻拳頭呼呼衝撞過來,帶著空前威猛的力道,企圖一拳將他解決掉。
無奈中,陶立深呼吸一口,將全身力氣集中的雙臂,而後雙手交叉,強行接下這兩拳。
「瘋了吧?」
「這傢伙果然不行,黑大個那拳頭多帶勁兒,他居然敢硬接?」
「嘿,這一場戰鬥結束了,看著吧,收錢收錢了。」
甚至就連魏清明都神色大變,他手裡的兩個寒玉球停止轉動,被拳頭捏的擠壓在一起,發出嘎嘎的刺耳響聲。而陶觀直接就跳了下來,準備衝上前去。場面混亂,也沒誰注意到一個老頭的動作,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比武場吸引了,被即將收穫的賭金吸引了。
在陶立硬接下自己拳頭的剎那,王柱大叫一聲糟糕。他可沒打算傷害對手,尤其是陶立。他是非常欣賞陶立的,總覺得這傢伙身上有什麼詭異的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的要去靠攏。
王柱知道自己拳頭的厲害,尤其是在力量堆疊了這麼多次以後。他迅速的停下動作,準備檢查陶立的傷勢,可就在這時,他愣住了。
「人呢?」眼前空空如也,陶立仿佛隨風消失了。王柱愣在當場,呆立足有三秒鐘。
「注意了!」身後猛的傳來一道聲音,是陶立。
王柱大吃一驚,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場面頓時變得無比安靜,吶喊聲消失無蹤,只剩下一聲沉似一聲的粗重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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