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的聊天氣氛很淡,四個人各懷心思,尤其是還有一位對陶立懷有十分敵意的沙朗,這就導致李建吉所開啟的話題很快就進行不下去了。末了他很客氣的說道:「今天已經很晚了,不如大家就去休息吧。不過沙團長,你留意下,我有點巡邏上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對了,有刀大師,你們的帳篷我已經安頓好了,自會有人帶你們去。」
陶立巴不得馬上就出來,因為他可是還有好多事要做呢。按照他們最初商量的,真正開拔進入隱龍山,要後天中午,至於原因是為什麼,李建吉並未言明。
既然時間還早,陶立自然不能就這麼浪費掉,他跟著李有刀一起來到一個帳篷套間裡。這個相當於兩室一廳的小套間十分奢華,內部居然還具備了馬桶和浴桶。雖說兩個用作臥室的帳篷都只有一張床大小,但相對於外面那些通鋪,這隱私性已經足夠好了。
他們在收拾行李準備休息的時候,大帳篷內正在進行一場短暫的秘密對話。
「你跟那少年有恩怨?」李建吉坐在上座,手持一把小小的匕首,仔細的就著燈光修飾著自己原本就已經很飽滿光潔的指甲。從小到大薰陶在父親待人接物的作風中,他早已經形成一雙獨特的火眼金睛,沙朗的那點小心思自然是瞞不住他。
沙朗臉膛紫紅,面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嚴進機關有些冷漠。做為大梁城第一傭兵團的老大,他的冷酷性格早已廣為人知,即便是在貴為世子的李建吉面前,他也絲毫不掩飾這一點。
「在金川峽谷,他殺死了我唯一的弟弟。」沙朗冷淡的回答。
「哦,這個仇的確不小。」李建吉淡淡的道,「其實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弟弟也被他打傷,家裡的護衛隊隊長還被他打死。」
沙朗挑了挑眉頭,沒有說話,一雙大手死死地揪著衣袍,青筋畢露。
李建吉吹了吹指甲上的灰屑,繼續淡淡的說道:「我雖然對弟弟並不算太滿意,可是他畢竟是我弟弟,畢竟是我莊王府的嫡子,我家的人怎能隨意被人欺負?護衛隊隊長就算是一條看門狗,那打狗也要看主人。」
沙朗沉默。
「我今天怎樣對他的,你看到了吧?」李建吉道。
沙朗點頭,雙手握拳,褲子被揉搓的幾乎快要碎掉。
「我知道你心裡可能不懂,不過不要緊,你只要記住一句話:我怎樣對他,你就怎樣對他。至於報仇,等惡魔祭壇的事辦完之後再說吧。」李建吉伸個懶腰,「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要夜修,丁力!」他站起身來,隨意叫了個名字,一道身影倏地從旁邊的陰影里閃出來,站在李建吉面前。
這是個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長袍里的人,個頭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腳也不大,三十八碼的鞋子足矣。黑衣黑鞋黑帽兜,讓這人看起來神秘氣息濃厚,就連沙朗也是在離開帳篷之前,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這人雙手捧著一件披風,白色的披風薄如蟬翼,淡淡的乳白色光暈縈繞其上,溫潤的氣息從其上散發出來,讓人嗅之心定。丁力幫李建吉穿好白色披風,便袖著手、低著頭,似乎是在待命,又像是在站著打瞌睡。
「幫我守好門。」李建吉吩咐。
丁力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他走路的時候悄然無聲,身體距離門帘還有數尺時,那門帘便被風吹起,恰好給他閃出一人空隙來。黑影一晃,三分之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門外的幽幽夜色當中了。
等丁力離開,李建吉才整理了一下衣衫,拉直有些褶皺的披風,起步走到裡間,身子一縱,人如紙片一樣飛到床鋪上,盤膝坐定,閉目凝神,瞬間進入修煉狀態中。而此時,他頭頂一道氤氳武魂蒸騰而出,如山間霧氣,不斷的變換形狀,最後居然是在他頭頂處凝聚成一隻若隱若現的猛虎模樣。
……
安頓好了住處,陶立卻睡不著了。
在來隱龍山之前,他曾專門將這裡打探了一番,據說隱龍山這裡在兩千年前還是一個湖泊,超級深,就叫陷龍潭。陷龍潭深有千丈,裡面居住了一條狂龍,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緣故,這條龍終生不能離開陷龍潭。
結果不知哪一天,從天邊掉落一座山峰,硬生生將千丈深的陷龍潭給填平了不說,居然還冒出一大截來,而那條無辜、倒霉的龍就永遠被壓在下面,感覺上像是被迫隱居一樣,隱龍山的叫法也由此而來。
這當然是一個傳說,至少目前為止陶立還是這樣認為的。不過不管這是不是傳說,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這裡有相當多的魔獸,而且都是相當於武士境四、五段的,因此這一次金斧傭兵團被僱傭的傭兵,大多都是武士境三段。能夠出動一批幾百人的武士境傭兵,他們果然是大手筆。不過一旦進山,面對成百的魔獸,這些武士境三段的傭兵只怕也都只能甘做炮灰了。
帳篷里實在是悶熱,在一不留神溜了個臭雞蛋味十足的屁之後,為了逃避責任,陶立趕忙鑽出帳篷。一來是透透氣,二來也是為了觀察一下環境,甚至有可能的話,是否先進山一趟比較好呢?
站在帳篷門口,陶立這才發覺這座營地實在是龐大,上百的帳篷,層層疊疊,把最中間的那頂給捂得密不透風。在掃了一眼中間的帳篷後,陶立忽然皺起眉來,一絲淡淡的、令人感覺不舒服的氣息從李建吉的帳篷里傳來。這氣息很微弱,若隱若現的,讓陶立感覺似真似幻。
「這傢伙在練什麼武技?」陶立嘀咕著。
正在這時,一隊守夜的衛兵恰好巡邏到距離他帳篷十來米遠的地方。他們由兩部分組成。穿著制式軍服的,是莊王府的親衛隊,而穿著隨意的,則是金斧傭兵團的傭兵。這些低等傭兵戰鬥力不強,也就只能做點打雜值夜的事了。不過雖然實力不咋的,一個個火氣卻很大。
這一隊巡邏兵由八個人組成,兩個是親衛隊的,六個是傭兵。親衛隊是高大上的存在,對幾個傭兵自然是態度高傲惡劣,並且在這隻小隊裡,他們倆絕對是自封為領導的。
「你們,過去看看那人是誰。」其中一個親衛隊隊員對幾個傭兵命令道。
傭兵們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們為了賺錢而終日奔波在危險之處,自然是不會太在意什麼身份的懸殊,對他們來說,力量才是真正能讓人折服的東西。因此要不是沙朗事先一再強調要聽從命令,他們早就跟這些高傲的像鸕鶿一樣的親衛隊幹起來了。
現在人家發令了,自己怎能不聽?只是聽歸聽,要怎麼聽這可由不得那些人了。
幾個傭兵彼此看了一眼,七零八落的應道:「遵命~」他們懶懶散散的往陶立所在的帳篷處走去,看著那道稍嫌瘦弱的身影,他們的內心無可抑制的澎湃起來。
人類就是這麼龜毛的動物,被人欺負的時候難受的要死,輪到他們強悍了,又喜歡去欺負比自己弱小的。眼下這幾個傭兵就覺得,嘿,發泄怒火的機會來了。看那傢伙,年紀十四五歲,聽說是跟著李有刀大師一起來的,嗯,多半是李有刀的小廝、跟班之流。
李有刀咱得罪不起,這個狗屁跟班還弄不了麼?大不了到時候拍拍屁股說對不起,我搞錯了,然後被沙朗團長假模假樣罵一頓,有什麼了不起?
抱著這樣的心態,本就窩著一肚子火的幾個傭兵很快走到陶立跟前。
「喂!」有人惡聲惡氣的喊道。
那個正呆滯的看著營地的少年木訥的轉過頭,臉上的表情無辜而呆萌。這種表情足以秒殺一切大媽,卻是對這幾個傭兵毫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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