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天賦異稟,身擁絕技』這個條件就極為苛刻了,恐怕普天之下,能夠入得了你法眼的,還真沒有幾個!再加上『行動盡職,雖死保密』這種鐵血的要求,更是掃掉了絕大部分的入選者,怪不得,三四年了,你才找到兩名助手,而且,最後還反叛了!」安宇暗嘆一聲,下意識地就掃了一眼窩在地上的朱偉和樂封,不由得微皺了下眉心。
安宇的表情極為細微,卻仍舊被隔著面紗的晶貝女覺察到了,她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朱偉和樂封這兩人,雖然『天賦異稟,身擁絕技」,卻達不到後兩條要求?」見安宇笑而不答,晶貝女又道:「其實,他們兩個在之前的所有行動中,都盡忠職守,無論遇到多大的危險,都能堅守完成自己的那部分任務,而且這幾年來,他們兩個也從來沒有把我們的秘密告訴其他任何人!我敢說,就算他們想要從我這裡得到所有的寶物,也不會違背『行動盡職,雖死保密」這個準則的!」
既不贊同,又不反對,安宇微微一笑,等待對方給出答案。
果然,晶貝女又接著解釋道:「因為我們一起做的事情,只要有一個人泄露,我們三個人便會一齊落難,無一倖免,任天下之大,怕是再也無我們的容身之處了!」安宇隨即一想,她們三人盜盡天下名門大派,所盜之物,有的是鎮派之寶,有的是獨門功法絕技,有的是傳承信物,無不是結下深仇大恨之物,倘若有一泄露,縱然託庇於一方,卻也難敵數方的明槍暗箭!
晶貝女又道:「我之所以面帶黑紗,不以真名、不以真面目示人,為的便是某一天,有人離去之後,少了約束,不經意透露了我們的秘密!所以,對外泄露這些秘辛,於我倒是沒有多大影響,到時候,我只除了面紗,換了衣物,以真面目示人,便難有人把我同『晶貝女』這個名號放到一起。」
安宇點頭沉思,感覺卻是如此,心道:「這晶貝女看起來年紀倒也不大,怎的心機如此之深,想來,她在成為晶貝女之前,便早已把之後的事情安排妥當了!成事難,成事之後全身而退更難,但她卻每行一步皆在計劃,成則有路更進,敗則有道安退,大有將兵自如,運籌帷幄的軍師大將之風!不知其出於何家何門,想必我再怎麼問,她也不會說的吧。」
「如何?你有膽量加入麼?」晶貝女甜美的聲音,帶著些許誘惑地問道。
「呵呵,你這是在用激將法麼?」安宇微微一笑,道:「膽量不膽量,向來不是我做事的決定因素,我若願意,自會去做,我若不願,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做!」
「那你是願意呢,還是不願意呢?我的第三助手!」晶貝女倒是從內心裡十分歡喜安宇能夠加入,不過她從來不強求別人去做什麼。安宇能夠擊敗她手中的兩張王牌,雖然有些取巧的成份在內,但朱偉與樂封,又何嘗不是以二敵一呢?若是有這樣的人加入,日後行動起來,不但多了一分保險,更能完成許多之前不能完成的任務,許多一流家族勢力甚至超級宗派名門,亦可有望納入目標當中!
「嗯,專盜聞名天下的寶物珍藏,確實非常有意思……」安宇劍指撥弄了幾下自己的耳垂,沉聲問道:「不過,我猜……這應該不是你的主要目的吧!」聽聞他的話,晶貝女身體微僵,霍然抬頭,似是被安宇說中了要點。
晶貝女奇道:「你為什麼會這樣猜測?」安宇不再拐彎抹角,明言道:「猜測麼,倒也沒什麼切實的根據。不過,我感覺,像你這樣出身名門大家,錢財寶物自是不缺,又飽讀名文聖書,修養自然極高,亦不會以盜寶為樂,你這樣冒大風險做這樣的事情,定然有其原因,那便是我無法猜測的了!」
「呵呵,想不到你年紀不大,見識卻不小,竟然被你猜到了四五分!」晶貝女笑道:「你真是多合我意,像你這樣的人才,天下又能尋出幾個?真想就這麼把你強行留下,但是,我從來不會強求別人去做什麼,你自己選吧,不管你的選擇如何,風雷劍到時候我一定雙手奉上!」
「多謝了!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明,需要請教!」安宇拱手道。晶貝女也是想知道,對方要知道什麼,於是爽快道:「但說無妨!」
「以你們三人的手段和能力,曾在不少二流勢力中,無聲無息的盜走寶物,為何卻被三流水準的風雷宗,逼到幾乎走投無路,躲進這無人敢入的九頭門地界?」安宇沉聲問道。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告訴你也無妨!去年十一月,我們三人對風雷宗打探十餘日,摸清了他們宗門上下各人的行動作息習慣和哨崗換防規律之後,便計劃了周密的行動,演練數次無誤之後,便欲行動。」晶貝女沉吟道:「本來,盜取風雷宗的風雷劍,我們的計劃縝密,是十拿九穩,毫無危險的事,直到行動進行時,朱偉探路發現了十分詭異的事情,在他的感知中,風雷宗那日幾乎變成了空門,不但宗主、堂主、副堂主與八位長老都不在宗內,而且,數以千計的風雷宗弟子,也不知所蹤,只留下了幾個修為極低甚至沒有修為的老頭、老婆婆,照應著宗內的日常雜務!雖然情況詭異,但我還是決定按計劃行事,若宗內沒人,豈不是更好?我們暗取了風雷劍,準備脫身時,卻出了意外!在宗內竟然突然出現了一個神秘女子,那女子修為之高,竟比風雷宗的宗主還要勝上幾分,實力自然也不會低到哪裡去,我們三人計劃無論如何縝密,終究實力天差地別,倘若相鬥,別說以三敵一,就算是以三十敵一,也絕無勝算……」
說到這裡,安宇能感覺到對方呼吸言語中透露出來的恐懼之意,經之數月,竟然仍心有餘悸!那日發生了什麼,實在讓他好奇起來,但他並不打叉,只豎耳恭聽。
晶貝女接著道:「現在想來,那女子相當怪異。她頭上帶了白紗,垂落下來,完全遮住了臉頰!」聽了此話,安宇表情雖然忍住不變,但眉角還是習慣性地輕微上挑了一下,暗想:「你說人家帶了白色面紗怪異,而自己卻帶了黑色面紗,就不怪異了?在我看來,反倒是黑紗比白紗要顯得怪異多了!」
晶貝女講得入神,而且篝火漸弱,光色大暗,是以她沒有覺察到安宇的微表情,她繼續道:「她只站在那裡,與我們對視良久,既不說話,也不動手!那時我想,或許這個白紗女子也與我們一樣,是外來者,不會與我們為難,我便示意朱偉與樂封二人,意欲分頭退去。這麼安排,原是計劃之中,遇到變故之時,有人逃走總比全部被捉強。我想,縱然我與朱偉是逃不掉了,而樂封雖然修為最低,但速度極快,更是會飛天絕技,就算對方更快更強,一但樂封飛到了天上,又有我們在下吸引注意,逃掉的可能還是很大的,畢竟強如武尊、武皇強者,縱然可跳躍的極高,但要說會飛,就可遇而不可求了!」
安宇細思,確是如此的道理,飛天絕技堪比神術,天下雖廣,卻少之又少,許多宗門有飛天秘法,但對修習者要求苛刻,使用起來不但消耗元力巨多,而且於空中應變遲鈍,若練的不好,飛行不熟,反倒會成為空中的活靶子!安宇所習的「風神步·巡」招式,雖然可空中借力變向,卻只是一種步法,並非真正的飛天,而且他這步法,空中借力一次,便是極限了,與其說「飛」,還不好說「跳」來的確切。思及此,安宇驀地想起圓頤的「飛天神技」來,雖然歸根到底那也是一種「跳」,但「跳」到了極致,便是與「飛」無異了!眼前閃過嬌影空中追擊不死火凰的震撼景象,安宇不由得心潮澎湃起來,興奮道:「雖說像飛禽那樣翱翔萬里長空,以我們人類之身,自是難以實現,但在短時間內,於空中達到甚至超越靈禽的飛翔能力,還是能夠做到的!」
看著安宇的表情,晶貝女不覺他是在說笑,但於靈禽比飛翔,實在是駭人之至,難以讓人相信,於是她問道:「我剛才見你的身法詭異,能空中借力,難不成,你也擁有飛天絕技?」
安宇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的『風神步』步法,雖然玄妙,卻只是中級功法,能空中借力一次,便讓我受用許多了,哪還期待它能飛天?」
晶貝女點了點頭,內心竟有些許的失望,便繼續道:「我們分頭疾跑,奔出數個呼吸之後,那女子竟然呆立在原地,只抬頭望著空中的樂封,但那時樂封已經飛到了七八百米的高空,圓月當空,清光如水,只能隱約望見一個小黑點。我心想,縱是她修為再高,一躍之下,兩三百米已是極限,追上樂封,已是不可能了!誰知,我剛如是想,卻見那白紗女子身體拔地而起,腳踩虛空如履平地,僅僅幾個閃爍,便出現在了樂封的身前!」
聽到這裡,安宇想像那時的畫面,「白紗遮面」又「飛天而起」,登時圓頤那道絕美的身影又浮現出來,令得安宇一陣迷醉。
晶貝女見安宇閉目靜思,只當是他在想像自己所描述的場景,於是又接著道:「樂封大驚之下,飛技不穩,當即從千米高空跌落,那樣的高度落下來,武尊之下,必死無疑。就算我們想施救,卻也無能為力,於是我對朱偉喊道『按計劃行動』!這個計劃自然是舍掉樂封,我與朱偉各自逃走再匯合……但樂封卻猶豫了一瞬,便向樂封方向奔去!那時,樂封的墜勢極強,根本營救不及,我便留在原地準備目送他最後一程……」她說話的聲音透出一股淡淡的悲意。
「誰知,那白紗女卻在樂封墜地前的五十米內,突然閃現,將他救了下來!接著那女子身影如鬼魅,又將我與朱偉二人封了穴,丟到了樂封身旁!當時,我雖然被擒下了,內心卻不如何害怕,因為對方既然會救下樂封,也就不會再取了我們的性命,但是……」說著,晶貝女周身一顫,像是回想起了極度恐懼的事情,聲音亦有輕微的變啞,道:「我想錯了!那白紗女子手段之狠,是我生平之僅見!那時恰巧有幾名風雷宗的小輩弟子不知從何處出來,修為都在二脈上下,偷偷摸摸從她身後遠處試圖向外逃去,可是,連我們都能發現他們的蹤跡,況是那女子!她頭也不回,只隨手向後一揮,登時那四五人便憑空爆成了一團血霧!然後,她又把手伸向了我們三人,霎那間,我只覺自己全身的元力不受控制地沸騰起來,從內到外,每一處器官,每一塊肌肉,每一寸皮膚,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傳來的被割裂的劇痛,無法忍受的劇痛,讓我只想快點死掉!」
聽著對方的描述,安宇已是額頭冒汗,對於晶貝女的遭遇,他可以說是感同身受,水寨刑堂里的那刻骨銘心的記憶,再次浮現了出來,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晶貝女看到安宇略變慘白的臉色,不禁微微一笑,只當他年紀太小,隻言片語就把他嚇到了,頓時心裡生出了愛護之意,遂語調一變,柔聲道:「不過,我們命不該絕!在我即將失去意識之時,突然冒出一個黑影,他厲聲道:『你在這裡作什麼?殺幾個人還需要你親自動手麼?快快過來,我有任務安排給你!』那白衣女子被喝止住,中斷了那恐怖的邪術,因而,我們三人撿回了半條性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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