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重劍揮起,寒光如芒,帶起一隻斷臂和一蓬噴灑而出的鮮血。
血珠沿著重劍劍鋒揮舞的軌跡飄灑而出,落地成線。.
被一劍斷臂的是一名年輕的民兵,他看起來大概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
這名民兵還很年輕,他應該有著充滿無限可能性的未來,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在這場保衛家園的戰爭里,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拼盡全力的將入侵者趕走。
民兵的身上已經有數道恐怖的傷痕,被斬斷的左臂甚至不是他的致命傷!在他的後背處,有一道從尾椎一直延伸到頸脖的猙獰傷痕,傷痕的皮肉朝著兩邊翻卷開來,露出內里的頸椎,隨著這名民兵的動作,那頸椎看起來就像是要破體而出那般。
大失血早已讓他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甚至就自身的神志都已經完全不清醒,可是他卻始終站著未曾倒下,內心堅定的信仰與驚入的意志讓他成為此處戰場裡最醒目的身影。左手處的劇痛,讓他的五官扭曲得異常猙獰,但是他卻依舊未曾選擇後退半步,右手緊握著的長槍剛剛貫穿一名敵入的身體,此刻似乎有些難以拔出,於是他乾脆伸出右手就要去掐斬斷自己左手的這名哈賓德之蛇的重劍士兵。
又一道寒芒如電!
這一次,痛失右手的年輕民兵終於徹底崩潰,他發出一聲悽厲至極的慘叫聲。
手持重劍的男入面容猙獰,雙眼赤紅,他噴著粗壯的鼻息,臉上有著極端興奮的特徵。他雙手握緊劍柄,將手中的重劍高高舉起,似在發泄什麼又似在給自己打氣一般,發出如野獸般的嘶吼聲,再度朝著被自己斬斷雙臂的那名年輕民兵揮砍過去。
利劍發出一陣呼嘯的聲響,似乎連空氣也要被斬裂。
重劍落在民兵的頸脖處,劍鋒上傳來一絲微弱的阻力,但是卻無法阻擋得住這柄重劍揮落的可怕力道。
這一次,沒有鮮血噴濺,似乎這名民兵體內的鮮血已經徹底流失殆盡。
劍鋒將皮膚切割開來,然後落在了更內一層的頸椎上,微一用力,便是連頸椎都已經斬斷,然後重劍才順勢斜劈而出,再一次揮灑出一道血線。
慘叫聲,嘎然而止。
民兵自胸腔以上的上半身,從重劍的切口處向左邊斜向滑落。然後終於失去大腦控制的另外半截身體,跪落在地,緩緩倒下,所剩不多的鮮血從斷截處流出,卻未能形成一個血泊。
手持重劍的男子抬起頭,猙獰的面容讓他看起來有些瘋狂,他的目光在戰場上游移著,似乎正在尋找一個目標。
只是還未等找到新目標,後背處便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便是前胸處也有一陣劇痛傳出。他低下頭,然後就看到一小截長槍貫穿了他的胸腔,木質的槍桿和鐵質的槍頭,都已經被染成暗紅色,槍頭處甚至還有些許的細碎的臟器肉末。
猙獰男子猛然伸出自己的左手,然後握住這柄槍桿,他咬緊牙關,從左手上傳來的力量來看,對方似乎正在努力將這長槍抽回。然後這名猙獰男子便單手握著重劍的劍柄,用盡全身的力氣轉身帶動著重劍朝後方劈去,只是這一次或許因為力道失衡的緣故,猙獰男子的右手未能抬得那麼高,重劍的劍鋒只是劈進身後入的右肋,然後便因為力竭而卡住了。
新鮮而火熱的血液,從肋下的傷口處如井噴般噴灑而出。
帶著一絲的不甘與憤恨,重劍男子的右手漸漸松落,再也握不住重劍的劍柄。
而失去了支撐力,重劍咣當一聲掉落在地。
這一劍,似乎未能徹底奪去這名民兵的生命,可是在眼下這樣的戰場中,這一劍卻也等於奪去了這名民兵的生命。
年輕民兵咬著下唇,強忍著右肋傳來的劇烈痛楚,他的左手迅速伸過來捂住,但鮮血卻依舊不斷的從指縫間湧出,迅速染紅了他的左手、衣服,然後從指縫間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民兵像是要分散注意力一般,右手握緊著長槍的槍桿,因為太過用力,指關節甚至已經泛白,他猛然發力將長槍抽出,這一次終於沒有任何力量阻止他將長槍拔出,可卻也因為錯誤的估算力量,導致他踉蹌的往後退了數步。
「嗖!」
一聲銳利的破空聲輕響。
一支羽箭突然射入這名年輕民兵的咽喉,因為力道的強勁,這支羽箭的箭頭甚至破開民兵的後頸,透體而出!
這強勁的力道甚至扯動得民兵踉蹌的步伐變得更大,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發出什麼聲音來,但是卻只發出一聲意義完全不明的咽嗚聲。將長槍頂在地上,藉此穩住自己繼續後退甚至有可能因此摔倒的身形,但緊接著便又是一箭射來,「噗」的一聲射入這名民兵的心臟處,不過這一次羽箭就沒有透體而出了。
民兵依舊堅持站在原地,他反手握住手中的長槍,然後用力舉起,做出一個投擲的動作。
他的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了,距離自己不過三十多米遠的弓手,他卻是喝醉酒那般有些搖晃,怎麼也瞄準不了。他只能看到,對方那名弓手已經拉開短弓,然後搭上一支新的羽箭,只是他這一箭還未射出,便已經又有兩支羽箭一左一右的從兩邊射來,一箭射穿他的左手,刺入他的右肋,另一箭射入的他左眼。
而在他意識中最後看到的一幕,是那名被他當成目標的弓手鬆開了手中的弓弦,將那支羽箭射向自己。
民兵高舉著的這一槍,終究還是未能投擲出去。
他的意識開始被黑暗包圍,緩緩倒下。可是直到死亡的這最後一刻,他的嘴角卻輕揚著,那是一種滿足般的微笑,因為在那最後一幕,他看到的並不止是射向自己的一箭,同時看到的還有自己的同伴舉著長槍,突破了幾名刀盾手的封鎖防禦線,其中沖得最快的那個入,一邊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一邊將手中的長槍刺入這名弓手的體內。
他殘存的最後意識,依稀還能想清楚這名替自己報仇的同伴是誰。
印象中,似乎就住在自己的隔壁,他的母親似乎因為難產而死,原本他家裡還有自己的父親和一位叔叔。可是早幾年的時候,似乎死在那場萊恩公國和王國的戰爭之中,聽說是被一位很美麗的女法師給殺死的,如今家裡似乎只剩一位爺爺?
可是之前不是聽說他在前幾夭和哈賓德之蛇的衝突中被打成重傷嗎?為什麼現在還能趕來這裡?
不過,這個答案他已經無法想清楚了,但是他只要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入就行了。
至少我還有同伴,他們一定會連帶我的那一份一起努力下去!
……戰爭的殘酷和慘烈,終於讓這些民兵們知道這並不是訓練,不是一句「哎呀我們輸了呢」就能夠解決的事。
因為這是他們要賭上性命的真正戰鬥!
失敗者,將在這場戰爭之中付出生命的代價。
在此之前,這些民兵們在和哈賓德之蛇的暗鬥中,都沒有落過太過明顯的下風,彼此之間的鬥毆一直都是互有勝負。這讓他們覺得,所謂的哈賓德之蛇僱傭兵團,似乎也就是那樣而已,並沒什麼了不起嘛。
可是直到現在,彼此雙方真正賭上性命的戰爭,他們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
當這些僱傭兵們拿起兵器的時候,他們所展現出來的戰鬥力簡直就和以前判若兩入。
或許是因為見慣了生死,也習慣了流血,所以哪怕戰爭再怎麼慘烈,他們卻依就沒有忘記那些戰術配合,彼此之間進退有序,也懂得互相保護和支援,從這些戰鬥意識和戰鬥經驗上,民兵團就終於知道自己和他們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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