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犧牲的戰士我表示很抱歉,我沒能保護好他們。但是請你理解,瓦瑞爾閣下,每座城堡都是有缺點和弱點的,野獸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我們不可能分兵把守每個地方,事實上淪陷區我派人把守了,但是孤風之夜,野獸人來得太突然,我們的士兵數量有限。」
羅德儘可能禮貌的解釋著。儘管心裡也火大,你這貨打仗的時候沒個人影,借了幾十名士兵還話癆,自己不在前線指揮,死了人還要別人來負責!當然,借來的部隊羅德有義務有責任帶好他們,但是打仗哪裡能夠不死人的……
「這不是理由,黑錘堡之主,當初你向海德堡借兵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會讓他們活著回來,而現在,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活著站在我面前。這難道就是你兌現諾言的方式嗎?」
瓦瑞爾越說越過火,連一旁的阿爾維斯都不禁流露出鄙夷的目光。
「我很抱歉。」
羅德強忍著回到。
「抱歉不能解決問題。」
瓦瑞爾挑著眉毛說到。
「那你想要怎樣解決問題呢?」
羅德開始有些惱了。守衛北境原本是所有人的職責,而在瓦瑞爾這裡,卻慢慢變味,好似這與他無關。當初將牛頭人的人頭放在他面前時,這貨自己嚇癱了,而現在,戰鬥勝利了,卻又開始耍賴了……可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這些士兵都是我們多年培養的老兵,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培養他們,你懂麼?」
瓦瑞爾橫眉豎眼著,卻是話中有話。聰明的阿爾維斯立馬就聽出來了,貴族之間吵架無非就兩件事——女人和利益。而瓦瑞爾明顯屬於後者。他要錢,要補償,說白了就是這麼簡單。
「我明白,我很難過。」
「難過不能解決問題。」
「那要怎麼解決?」
「你總要支付一些撫恤金吧。這些戰士都是有家室的,他們的妻子孩子還都在城裡等著他們寄薪水回去呢。」
瓦瑞爾的說法很委婉,他沒有當面直白的要錢,卻拐彎抹角,將這筆錢的用途說得如此名正言順。然而,傻子都知道,城堡領主一旦要了錢,最後到受傷士兵家屬的手裡,還能剩下多少?他們是地方領主,同時也是貴族,貴族的本質大家再清楚不過了。只不過如此大言不慚的討要補償金,羅德還是第一次見到。
「原來瓦瑞爾閣下需要向別地的領主討要撫恤金才能安民。真是難得。」
終於,在一旁一直聆聽的阿爾維斯坐不住了,他斜躺在靠椅上,慵懶的吞吐著簡單的句子。然而,稍微聰明一點的人都能聽出其中的諷刺意味。
「這是海德堡和黑錘堡之間的私事,他人無權過問。」
瓦瑞爾憤憤不平的回到。
「私事?不見得吧?或許從城堡管理上,黑錘堡、海德堡和鐵環堡是獨立的個體,是分開的。但是從軍事防禦的角度上,我們絕對是穿同一條褲子的人。瓦瑞爾閣下,你不要忘了先祖在這片土地上開墾建設,最初的目的是什麼?當年帝國皇帝馬格努斯和基斯里夫人的願望是什麼?人類需要和平與安寧,於是,便有了北境長城,有了北境諸堡。如今,長城早已荒廢,而諸城卻還在維持。只要野獸人、野人和混沌的威脅還在,黑錘堡、海德堡還有鐵環城,便是一個整體。」
瓦瑞爾剛想反駁,阿爾維斯便打斷了他,繼續說到——
「我說錯了嗎?瓦瑞爾男爵,我的哥哥和您一樣,是這次戰鬥的支援方,鐵環城戰死在城牆跟下的士兵比你的人多得多,但是奧布里領主絲毫不需要向羅德領主討要撫恤金才能處理後事。」
小侏儒的一番話讓瓦瑞爾氣得面紅耳赤,但是同時他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來反駁。只見他將目光投向自己女兒,希望卡洛琳站起來為他說幾句「公道話」。但是經歷了邪月之災的霜寒女巫似乎也沒有想站在自己老爹那邊的想法。從某種角度上來看,她忠於冰雪女王勝過忠於家族。這便是霜寒女巫進修的弊端。
據說在基斯里夫魔法學院,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你們的一切都是女王賜予的,你們的能力,你們的魔法,你們的地位和榮耀,都是女王給予你們的。還有什麼比女王更重要的人需要你們去侍奉?如果一個人連感恩都不會,那麼這個人將不配擁有榮耀與地位。這句話對於平民出身的霜寒女巫來說,是有那麼幾分道理。但是對於那些來自貴族家庭的女孩來說,就是扯淡了。她們天生擁有貴族身份,無需爭取便擁有高人一等的地位和權力。至於冰霜能力,魔法學院是教會學生如何使用魔法,但是一個人的力量並不是全靠後天學習而來的,先天條件很重要,如果沒有覺醒冰霜天賦,就算冰雪女王親自輔導,也是無濟於事。所謂以偏概全便是如此。然而,學生們在這種近乎狂熱的氣氛下是不懂得辨別是非真相的,要知道,進入魔法學院學習時,大多數女孩都才十二三歲,對所謂政治、戰爭、榮耀,一無所知,一張白紙是最好描繪的。
……
慶祝邪月之戰勝利的晚宴終於在瓦瑞爾的悶悶不樂中結束了,雖然他提前離開了,但是這並不影響其他人在小屋裡暢飲狂歡。對於長期生活在安靜和平氣氛中的人們來說,一下子擊敗上百頭數量的野獸人和狼人,已算是偉大的勝利。
羅德與眾人一起狂歡,直到深夜。酒窖里珍藏的美酒幾乎在一個晚上被縱飲殆盡,但是這是值得的,沒有獎賞就沒有動力,一頓美餐加美酒,是所有北境戰士最渴望的東西。
「感謝你今晚為我說辭,朋友。你的言辭確實比我犀利,口才比我好得多。」
晚宴結束的時候,羅德與阿爾維斯單獨留下來,在城堡陽台上小聚。邪月之光已經褪去,曼娜斯里布的光輝再次占據半邊天,皎潔的月光傾瀉在城堡上,令人感到安寧與祥和。
「再次重申一遍,老朋友,這不是為你,是為整個北境。」
阿爾維斯微笑著說到。
「對了,阿爾維斯,你今晚這番話確定不會令奧布里不滿嗎?我的意思是,或許他原本也像瓦瑞爾那樣,想要一些補償或者租賃費什麼的。」
羅德好奇的問到。這些領主都是些什麼貨色羅德大概都清楚,利字當頭,是所有貴族和商人的共性。
「他的確想要,但是我這樣一說,他便不想要了。」
「對症下藥,我的哥哥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最清楚,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他好面子,面子是他的一切,利益他同樣追求,但是當兩者產生衝突時,我的哥哥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這並不意外,每個人都有自己最重視的東西。有的人重視情感,親情、友情、愛情等等;有的人重視財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斂財。有的人追求地位與榮耀,這些人為了得到權力和地位,可以不惜一切,那些花錢買官職的人便是如此。而我的哥哥奧布里,他追求顏面。為了顏面,他可以不惜一切。所以,當我沒對瓦瑞爾說這番話時,奧布里同樣想要你的補償。然而,當我這樣一說,他便沒有理由找你拿了。鐵環城從此將在北境贏得美名——慷慨的奧布里。是的,我的哥哥將獲得這樣一個頭銜。讓民眾傳頌這樣一個頭銜,你覺得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我的哥哥開心的嗎?」
阿爾維斯說到……
「不用懷疑,老朋友,對你好就是對我好,對鐵環城好。撫恤金,對於你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是沉重的負擔,而對於鐵環城來說,它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開支而已。半個月的稅收足以填補這一空缺。半個月的稅收換取一個終身的美名,對奧布里來說,也是值得的。再者,從戰略角度來看,這筆買賣也沒有虧。黑錘堡是鐵環城的前線壁壘,黑錘堡安定,鐵環城才能安定,你知道的,一座城鎮的發展離不開安定和平,沒有安全的環境,誰會來你的地盤上貿易定居?沒有人的城堡不過是一座死城。所以,這其實是一筆雙贏的買賣。」
阿爾維斯笑到。有一刻,羅德甚至開始嫉妒,自己為什麼沒有這樣一個弟弟?侏儒、畸形又怎樣?他有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和靈活的腦袋瓜。今後若是領地發展,將這樣的人納入旗下,簡直完美。可惜,那樣的藍圖還相距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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