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神座 第二十五章，領主長屋的宴會（下）

    「咳咳，既然二位來了，我們就此進入正題。」奧利弗示意他的護衛法克和馬瑟將桌子上的食物移到旁邊，一圈羊皮紙被放在桌子上鋪開：「領主大人拒絕了出兵的要求，不過在聽說我們是萊恩先生的朋友之後，他給了我們這個。」

    「地圖？」血斧傭兵團的團長鮑里斯來了，副團長維爾特也來了，可能是因為班達的傷勢很重，副團長有些愁眉不展。

    「正是。」通過蠟燭和油燈的火光，一群人圍坐，聽著奧利弗的介紹。

    「我們擁有二十三輛馬車和超過一百名護衛，還有那位自然教會的德魯伊『植樹者』艾爾德拉德也會和我們一起同行，再加上萊恩先生和特蕾莎女士兩位傳奇階強者坐鎮，安全應該可以得到保障。」

    奧利弗將地圖全部攤開，放在了圓桌上，指著卡爾岑海文到米約登海文中間的路途，萊恩稍微看了一下，路上要經過兩座山，地圖上表明了可能出現的強盜，哥布林部落以及其他魔物，其中重點標誌了野獸人部落，商隊們的預計路線因為要避開野獸人部落，所以進行了不小的偏移。

    「我們繼續，比爾格他率領的遊蕩者將會在我們的前面探路，如果有情況，將第一時間返回車隊並向我們匯報。」那個隱藏在斗篷裡面的小個子中年人舉手示意，萊恩微微點頭。

    「鮑里斯率領的傭兵團和我們的護衛隊將行走在車隊的外層，如果遇到敵人接近，他們將第一時間迎戰來犯之敵。」奧利弗補充到，傭兵頭子見狀舉起了他的大斧頭：「那些混球儘管放馬過來！我會把它們切碎！」

    「特蕾莎女士和艾斯特爾先生將位於車隊的正中間，艾斯特爾先生將用他敏銳的視覺監視著附近的一舉一動，同時使用弓箭為我們提供保護，也請特蕾莎女士給我們提供幫助，然後車隊的末尾，會由幾名和我們同行的流浪騎士騎馬跟上，為我們提供保護。」

    「很完備的計劃，很詳細的行動方案。」萊恩對於這個方案是比較認可的，他伸出手指，在車隊草圖的最前方一點：「那麼我將騎馬走在最前面，隨時準備應對任何……」

    「不，萊恩先生，你還是和我們待在一起吧！這樣比較安全不是麼？」奧利弗馬上補充到，萊恩眼睛一轉，也就微笑著點點頭：「這樣也行。」

    「接下來由我說。」說話之人換成了馬茨。

    「第一天我們預計能夠走到霍達蘭山的山腳下……」伴隨著馬茨的手指慢慢地在地圖上移動，有關於時間規劃也慢慢地展現在了王國騎士的面前：「第三天和第四天是一個難點，第三天我們將登上斯卡維爾山，這座山的山谷之中有一座廢棄的堡壘，很有可能有強盜或者哥布林占據著它，想要安全地經過這裡，我們或許需要對堡壘發起正面進攻，亦或者是送給堡壘裡面的主人一點小小的禮物。」馬茨抓了自己金色的鬍鬚一下，這引來了半精靈遊俠不滿的抱怨：「小禮物？一味地退讓只會引起更大的貪婪。」

    「我認為艾斯特爾他說得對，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向一群烏合之眾退讓，如果有必要，我會展現我的力量以保正我們安全通過，那麼第四天呢？難點是什麼？」萊恩很贊成半精靈的觀點，一味地綏靖只會引發更加嚴重的後果。

    「第四天，我們將會來到斯卡維爾山的後半部分，這裡是一片密林，多種消息顯示這其中有著可怕的野獸人出沒，我們已經在路線的設計上儘量避開了野獸人，不過誰知道會不會一頭在某個山道上撞見它們？」奧利弗將自己的手指放在了一個標著黑點的地方，重重地一點：「守衛長官勞里茨告訴我們，已經有數名騎士前去討伐野獸人之後失蹤，所以我們經過這個地方的時候要特別小心。」

    女術士眉頭緊鎖，野獸人之中確實有非常強大的存在，而且這些畜生皮糙肉厚，不怎麼吃魔法傷害，如果真的有幾名騎士都解決不了的野獸人，那麼萊恩能對付得了麼？

    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他了。

    聽到野獸人的名字，無論是傭兵還是護衛們的動作和神色都一頓，其中有不少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恐懼和退縮，野獸人在整個大陸上不斷地肆虐，赫赫凶名不斷地流傳，除了布列塔尼亞這個騎士王國因為幾代騎士王的努力和犧牲才在國家內清理了野獸人的災禍，可是野獸人依舊存在於那些古老的密林中。

    帝國和布列塔尼亞每年都要定期清繳這些野獸人部落，不然沒過兩年他們就會泛濫成災，可即使是最強大的帝國軍隊也很少敢於進入密林深處，數之不盡的偷襲和騷擾還有脆弱的補給線往往會使得大軍不戰自潰，然後消失。

    前幾天才在米恩森林和野獸人部落血戰一場的血斧傭兵團更是，鮑里斯想到那場戰鬥都感到心有餘悸。

    這是路上最大的難點，圍繞著圓桌的人全部陷入了沉默，搖曳的蠟燭火光不斷地擺動著，大體的線路就在商量的過程中被定下，最後奧利弗開口打破了沉默：「萊恩先生，我們可能會再逗留一天，由於大量的人員淤積在這座城鎮內，我們會嘗試找尋更多的夥伴，包括那些願意和我們同行的流浪騎士以提高我們的成功率。」

    「那些人並不值得完全信任，奧利弗，我希望你能夠好好鑑別哪些人可以結伴，哪些不行。」萊恩皺眉，看著長屋內吵雜的環境，酒杯與酒杯之間碰撞，啤酒的泡沫在空氣中擴散，人和人之間肆意狂歡，還有那位名叫艾克的流亡騎士正在和一群士兵們吹噓：「兄弟們，你們聽說過巴格曼啤酒麼？哇嗚嗚嗚~我想我想到它的時候，我就已經醉了~」

    流亡騎士的別名有無賴騎士、流氓騎士等等，這些貨色在尋求轉正的同時，也不乏打家劫舍甚至是攔路搶劫，他們往往是當地治安的一種威脅。

    「我明白了！」奧利弗自然滿口應是，商人自然有自己的算盤，萊恩也不好多說什麼，從一些角度來說，他確實也需要奧利弗組織一支商隊，女術士的身體還沒恢復，這個時候兩個人貿然出發不是好的選擇。

    定下了大體的計劃，萊恩稍微放鬆了一些，他也盡情地參與了這場宴會，放開身心大吃大喝了一頓，一直到他感覺到被人拉住了襯衫背部位置。

    嗯？特蕾莎？

    「想走了？」萊恩注意到特蕾莎臉上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於是男人領著她離開了那張圓桌：「累了麼？要不你先走？」

    「這種宴會要持續多久？」女術士確實覺得有些膩歪了。

    「估計要到明天早上……要我送你出去麼？」這種鄉下的宴會可以持續到第二天的早上，這個時代在入夜之後嚴重缺乏娛樂手段，只有大貴族有錢使用魔法燈照明，油燈這種東西產生不了什麼像樣的作用，所以天黑了也就只能滾滾床單什麼的，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宴會就提供了一個狂歡的環境，所以這種宴會基本上都要狂歡到凌晨甚至天亮。

    「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走呢？還是說你那醜陋的欲望想要找女人解決？」女術士站在萊恩身前，臉上全都是鄙視。

    萊恩老臉發紅，他剛才確實去勾搭了一個寡婦並定下了暗號，沒想到自己的行動被女術士看在眼裡：「額，如果你一定要的話。」

    「那走吧！」女術士毫無客氣地直接伸手拉著男人的衣領，男人只得朝著領主大人告罪：「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

    「哈哈哈哈哈！去吧，不用陪我們這些老人了！」維拉爾德大笑道，鬍鬚上的啤酒泡沫到處飛灑，然後又毫不在意地和身邊的廷臣說道：「聽說嘉蘭的女人們都喜歡在宴會結束之後找個獵魔人……怎麼今天這個女人換胃口了？」

    「哈哈哈哈哈！她可能好這一口！畢竟萊恩先生肯定比那些整天泡在血腥里的獵魔人強，多帥氣的一個小伙子啊！」有的軍官起鬨道。

    「也說不定是這兩個人之間關係好罷了。」

    在眾人的猜測之中，萊恩和特蕾莎聯袂離開了長屋，這個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夜空之中繁星點點，冰寒猶如實質的冷空氣呼吸入肺，萊恩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激靈，酒也醒了一半，他低著頭，喘著氣：「為什麼突然拉我出來？」

    「我討厭他們的目光，男人的目光總是放在我的身上，身上的……很多位置。」女術士跺腳，細細的高跟鞋跟踩在泥巴地上，留下一個印子：「真讓人感到噁心，尤其是那個叫做艾克的流亡騎士，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我的腿！」

    「我的目光也一直盯著你的腿啊，美麗的東西總是讓人想要欣賞的不是麼？」萊恩吐槽道，外面的環境一片漆黑，他只能用靈能感覺到女術士的位置。

    「……我知道你喜歡絲襪，還記得我們第二次見面的宴會那個時候麼？」

    「記……記得。」男人心中隱隱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那個時候我和我的母親就在旁邊就坐，然後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母親去了外面和哈拉爾德陛下討論事情……」

    「我錯了我錯了！親愛的特蕾莎，請不要提這件事好麼？！」萊恩頓時大羞，他也不管女術士能不能看到，連忙雙手合十，連連討饒。

    「哼！那你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女術士的臉也有點紅，只是在漆黑的環境中誰也看不清誰，兩個人只是沿著模糊的方向走去。

    「那我應該怎麼辦？」萊恩的神色非常地窘迫，他當時還是個毛頭小伙子，雖說實際的心裡年齡已經快五十歲了，不過心理年齡這又不是簡單地相加這麼簡單，他當時鬼迷心竅做了一點有傷風化的事，現在被女術士抓住把柄了。

    「對了，我之前見到血斧的副團長維爾特憂心忡忡地找到你說了什麼，之後表情就輕鬆了很多。」萊恩立即換了一個話題，不過他確實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和你說了什麼？」

    「維爾特問我，是否還要經歷像之前那樣的苦戰，如果是的話，他要考慮解除我們之間的僱傭關係了。」女術士的臉上不像是很重視的樣子。

    「那你怎麼回答他的？」萊恩心想果然如此，這個任務真的太危險了，沒有傭兵團團長會接下這種可能要滅團的任務。

    「我告訴他不會了，貝爾特都已經出海了，接下來應該不會再遇到那種戰鬥了吧？」

    「如果真的如你所想的就好了……」萊恩皺著眉頭，女術士考慮的沒錯，只是他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萊恩。」

    「嗯？」

    「當我的合伙人，好麼？」

    「emmm……你確實是要一個合伙人而不是一個打……（小聲）？」

    「萊恩！！！」

    卡爾岑海文的夜晚並不安靜。

    海洋更是波濤洶湧。

    諾德王國和北方廢土之間僅僅相隔短短的一個海峽，這其中的海洋被稱為混沌海，在數百年甚至更久的人類和北方蠻族的戰爭中，混沌海的底下埋藏了無數的屍骨。

    而從諾德王國西方出海口的這一片海洋則叫做黑暗海，這邊海域以飽受黑暗精靈船隊的劫掠而聞名，每當黑帆黑旗的黑暗精靈海盜船出現在海平面上時，便是所有商船的噩夢。

    在黑夜中，一艘快船正在沿著航路疾馳而去。

    「快點，再快點！不用擔心海盜和海怪！快！」船頭站著一個中年男人，他戴著高腳帽，衣領拉得很高，聲音非常地低沉和沙啞。

    「我們已經在滿帆的狀態下全速前進了，先生！」有水手不滿地回應道，這個僱主好像不要睡覺，他所有的時間都站在船頭，不停地催促著他們加快速度。

    水手們感覺自己真是受夠了！他們很多人一天都工作十六個小時以上了。

    「好了，閉嘴，這次的任務跑完，少不了你們好處！」船上的大副惡狠狠地將想要上去理論的水手推開：「這趟航程跑完，每個人都有火雞吃！」

    水手們這才一鬨而散。

    中年男人看著水手們回到崗位上去，腰間的彎刀緩緩入鞘。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為他新的主人獻上鮮血和榮耀了，

    只是那個大副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竭力阻止別的水手靠近他，這讓他放棄了殺兩個水手開葷的想法。

    啊~多麼強大的力量啊。

    在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可怕的主人有關於北方諸個要塞的弱點之後，他得到了豐厚的賞賜，多年未突破的境界桎梏輕而易舉地在主人的力量下粉碎。

    儘管他身體的變化越來越厲害，皮膚越變越紅，腦袋上長出了尖角，無數灰色的血管覆蓋了他的皮膚，瘋狂增生的指甲出現在他身體的所有地方。

    可是他很享受。

    他所看見的東西任何東西，都帶上了淡淡的血色，那是鮮血的顏色，血神從來不問鮮血的由來，它只要求他的信徒們享受鮮血和殺戮，去爭奪最強的那個位置。

    貝爾特發誓，他已經準備好了。

    「那麼，就給那些還在追逐我的雜碎，一點顏色嘗嘗吧！」

    墮落獵人猙獰的猩紅色眼珠散發出了紅光。

    他已經聯繫上一個可怕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