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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血之心那巨大的、有著長角的頭顱伴隨著不甘的怒吼與對托拉米諾的詛咒像是被紅色的火焰燃盡的煤塊般,從被鏟開的地方開始,消散於塵世的空氣中。
它那正在從鋼鐵勇士的槍鐵色朝著黑銅色轉變的巨大頭盔也「嗆啷啷」地掉在了地面上,失去了原初真理之力賦予它的靈動與光澤,仿佛這套盔甲中原本存在有過另一個意志,而這個意志隨著惡魔的被驅逐而一同消失——合情合理的想法。
只是薩莫寬有點疑惑於為什麼自己好像聽到身體裡的那個聲音剛剛連打了好幾個飽嗝。
+你怎麼了?沒事吧?+
+嗝——沒事,孩子,我很好。也祝你一會兒午餐胃口好。+
+啊?好的,謝謝,我會的。對了+
正在這時,他們下方新抵達的隊伍中有人發出了驚訝的叫喊,打斷了薩莫寬的疑問,並將所有還留在這裡的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巫師領主托拉米諾已經從空中降落了下來,就站在半乾涸的血湖岸邊,而發出喊叫的是前來再次協助清理此地的約蘭龍騎兵們。
現在稱呼他為巫師領主可能不太妥當:他背後的風暴導彈巢孔洞中有一些還散發著未盡的硝煙,古老的鐵甲映照著血湖湖底的紅色流光與周圍的黃色臨時照明,他戴著古老型號的頭盔,護目鏡中燃燒著兩團鮮紅的光芒,看起來仿佛是以鐵、血與火焰鑄成的一堵厚重的城牆:曾經被從內部所推倒,但殘垣斷壁上逐漸站起嶄新的身影。
龍騎兵們——以列奧尼德中校為首,驚訝地指著托拉米諾巨大的鐵甲手套中捏著頭顱並拎起的一個瘦弱的身影喊叫起來。
凡人那亞麻色的頭髮亂糟糟地,絲絲縷縷纏卷在鋼鐵勇士冰冷而帶著硝煙與惡魔污血的鐵手指上,四肢無力地垂落。
「383團的制服!這是我們的人!」埃拉德中士高喊道。
「快把她放下來!」列奧尼德中校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那件破破爛爛又沾滿了菸灰的制服——那下面一就能看出約蘭龍騎兵團那特有的一抹天藍色。
托拉米諾的聲音帶著隆隆的干擾聲仿佛一門火炮在開口說話般,從他獨特的頭盔面甲後傳來,「大膽無禮的螻蟻——!我要把你們」他的手腕轉向中校,腕裝雙聯風暴爆彈槍的槍口開始指向這些士兵並進行火力鎖定——
「住手!托拉米諾!以帝以鐵之主的名義!你不能這麼做!」烏列爾左右看了看,開始沿著平台側面崩裂的廢墟跳躍而下,薩莫寬與帕撒尼烏斯跟在他後面,「他們是我們的同袍!」
「吾乃高貴的奧林匹亞之子!誰和這群偽帝走狗凡人是」托拉米諾的抱怨聲當然沒能繼續,因為他又一次驚訝地看了眼手中的法杖的握柄。「哦多麼痛苦而甜蜜的訓誡我明白了父親只要是您的意願」
這位鋼鐵勇士攻城大師的聲音驀地低沉下去,他將手中捏著的女人晃了晃,隨後輕輕放到了地面上。
約蘭人立刻圍攏上來,埃拉德中士舉著槍警惕地看著托拉米諾,掩護他的長官過去查看情況。
列奧尼德中校在昏迷的瘦弱女性旁邊跪下,試了試她的脈搏,隨後摸索著從她的脖頸里扯出她的狗牌(注1),借著這裡昏暗的燈光仔細分辨上面的訊息。
忽然一道巫術火焰騰起,照亮了他手中滿是髒污的狗牌上蝕刻的姓名與軍銜。
「這是我們的拉拉娜·烏托利安(Larana·Utorian)中尉!她的確隸屬於約蘭龍騎兵383團。」他驕傲地宣布。「我之所以不熟悉她可能是因為她的布防區離我的比較遠。」
這時候烏列爾也趕到了這裡,他驚訝地問道,「是你們的人?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托拉米諾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盔底部,隨著渾濁的解鎖噴氣聲,他脫下了它,露出那對金色的眼睛,並甩了甩他紮起的白髮,「儘管還不能推理出所有的過程,但目前看起來,她應該和克羅格的死有關。」
「怎麼說?」
鋼鐵勇士巫師領主指了指那個頭盔,「她應該是被這套盔甲帶到這裡來的,而這套動力甲的主人是克羅格,根據我的情報與這套動力甲的情況來看,他應該的確還是死了,不然他不可能這樣完整地脫下並讓凡人穿上。」
「這可能嗎?」薩莫寬走過去,半跪下來撿起那頂頭盔,又走回來,終結者頭盔的尺寸即使對他來說也是很寬鬆的。拉拉娜中尉那蒼白消瘦的頭顱看起來只能占據其中最多三分之一。「她是個未經改造的凡人女性,根本沒法穿著這套盔甲吧,更別提穿著它行動了。教授,你是不是認錯了?畢竟動力甲很多看起來也差不多。」
+*奇怪的笑聲+
「沒有錯。這就是我的前同僚克羅格的動力甲。」托拉米諾示意薩莫寬將頭盔遞給他,並再次仔細打量它,「我很確定。」
「這麼確定?」
「我至少瞄準過這頂頭盔一百次了,薩莫寬,沒有人會比你的敵人更了解你。」
「呃,你們不是同僚嗎這話有哪裡不對吧」
+啊,這真是一個十足的壞蛋,不錯,他是一個會撒謊的狡猾混蛋,還非常自戀、虛榮、傲慢且只要願意他能夠討絕大多數人的歡心。——如果他有幸沒死我會考慮向某些熟人推薦推薦他的,它們就好這一口。+
+你在說什麼鬼東西?+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接觸到那些,那些對你來說還是太過低級了。孩子,如你這般的資質應該值得更加珍貴的真理與真正的兄弟。+
「如果這曾是一位戰爭鐵匠的動力甲,」烏列爾問道,「她又是如何得到它並帶著它到這裡來的呢?」
「還是應該和血之心有關。」血鴉智庫走過來,「我們戰團的圖書館中曾經記載過,血之心藉由血神的寵愛獲得的力量為自己打造過一套獨特的盔甲,那套盔甲是具備智慧的,但我不知道它原來還能夠變形和帶著人穿過亞空間——不可思議的做法,我還以為這裡只有翁法洛斯惡靈擅長此類空間血魔法。」
「變化是一種實際應用的巧妙方式。」托拉米諾接口道,「我很有興趣屈尊了解一下你頭腦中那些小知識,小巫師,你」他瑟縮了一下,仿佛又被什麼東西扎了一次,「你的知識可能值得一個很不錯的價格,或許等你有興趣的時候,我們可以就此來做些交易。」
塞拉法斯枯黃的面容轉過來朝著托拉米諾露出一個似乎是彼此彼此的微笑,不置可否。
「看起來,這其中具體的情形我們還是要等拉拉娜中尉甦醒再詢問她了。」
托拉米諾點點頭,在約蘭人正在試圖做一個簡易擔架的時候用他的巫術為他們召喚來了一些懸浮的鋼板與護欄,只是一個簡單的舉動,但龍騎兵們的肢體語言中那種緊繃的感覺開始減少了。
+哦,多麼奇妙啊,人類的這種情緒上的變化一直是如此直接。讓我想起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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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娜中尉的情況怎麼樣?」
當列奧尼德中校再次進入索爾塔恩的指揮室的時候,他首先遭遇了這樣的詢問。
約蘭人還是忍不住略略翹起嘴角,「身體無礙,但她的精神力透支很嚴重,我們一度以為她撐不過去了——但我們偶然發現薩莫寬大人在她身旁的時候好像能讓她穩定些,感謝仁慈的王座和仁慈的他,現在他只要有空就會過來看看她,我想,她很快就會醒了。」
「不錯。」索爾塔恩點點頭,「因為她的證詞可能還關係到一些人下落的蛛絲馬跡,所以我們希望她到時候能夠神智清醒地接受問詢。」
「可以,閣下。」龍騎兵中校走過來。「我們何時能夠正式拆除這座邪惡的要塞?我認為,我們在清理過程中發現的有些東西足以讓這片地方遭受一萬次滅絕令。」
托拉米諾對他怒目而視,但約蘭人反而挺起了胸膛。
「那麼你的情況如何?中校?」
「癌症在吞噬著我。」列奧尼德中校已經能夠心平氣和地談論這些,「也在吞噬著我所有的部下,感謝埃夏拉連長在最後的守衛時刻發現並告訴了我們真相。」
鍛石者的目光探究地看著中校,「那麼你會恨那些欺騙你們吃下名為解毒藥物,實際上是緩慢地用癌症殺死你們的人嗎?」
「為什麼不呢?閣下。我恨他們,我認為他們是有罪的。」
「哦?可他們也是帝國的一份子。你在這裡的指控也可以說是對帝國有所不滿吧,正如他們一直掛在嘴邊的,『犧牲是帝國的基石』。嗯?據我所知,你這樣不願意犧牲自己和下屬的性命而心懷怨恨的話,就算活下來也是肯定會被審判然後吃槍子的,中校。」
中校的面孔抬起臉,他因為疾病而黯淡的雙眼中放射出強烈的仇恨光芒,「我依舊愛我的家鄉,也愛帝皇與帝國。閣下,但我同樣也會恨這些欺騙了我們的機械教徒。這才是人之常情!」他的呼吸急促起來,雙頰顯示出不正常的病態的潮紅,「況且,我們已經不是第一個被騙的兵團了,您知道嗎?」
鍛石者點點頭,「你知道我傳喚你來就是要詳細詢問這件事,因為按照托拉米諾從卡蘭-高爾要塞中找到並帶給我的古代魔法記載顯示,很有可能,整個九頭蛇之心的建造、守衛、巴爾班·福爾克選在那個地方進行的升魔、以及你們所有人患上的癌症都是你們會被盯上帶到這裡來的某個陰謀的一部分。我不能允許父親的宮殿所在之處與我們要居住一段時間的地方有任何不見天日的密謀與陰溝里的無生者存在,所以我要把整件事的過程細節儘量釐清。」
中校的目光閃爍著,顯然他還在因為一些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的思想而掙扎——畢竟你用敵人的敵人來殺敵是一回事,當共同的敵人消失了而這位敵人又對你很不錯的時候,界限就開始模糊起來,要在這種情況下說服自己開始對著敵人講述一些自己內部的糟心臟污秘聞並不容易。
「當然。」索爾塔恩溫和地補充道,「我向你保證,這整件事都會被完整地記錄下來,並在恰當的時候,嗯,公布它,並讓兇手被繩之以法。」
這句話無疑讓正慢慢走向消亡的中校心動了,他很清楚憑著自己的能力無法完成這復仇——畢竟,就算他們當天守住了九頭蛇之心上的要塞,打退了鋼鐵勇士的進攻,那麼等待383團殘兵的又是什麼呢?依然只有死亡,知道了他們為何會提前死去的真相的死亡。
「我怎麼能相信你呢?」他嘶啞地說道,「你所建立的臨時禮拜堂看起來的確不那麼混沌,你的所作所為也的確像是個救世主的使徒,但我所經歷過的一切讓我覺得你並不是帝皇王座下的一員。」
「的確,」索爾塔恩接口道,「但也不是帝國的一員。假如我是帝國的一員,那麼我敢說,你自己都會懷疑我在這裡向你做出的此等許諾只是在虛假地安撫你,那些泰拉的官僚體系與機械教的暗中動作我可比你清楚多了,中校。即使過了一萬年,我也敢說,按目前來看,情況只會變得更差,官僚們的冗餘只會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而不是什麼還你一片公平正義的快速審判。」
他的嘴角帶著一絲諷刺的笑容,「畢竟,我的父親與他的子嗣們當年可真是沒感受過半點公平正義啊。」
中校凝視著他,「我能相信你嗎?你這個居住在惡魔世界上的叛徒?」
索爾塔恩聳聳肩。「你只能相信我。因為,九頭蛇之心這件事中還活著當事人應當只有你們這一些了,當你們都死光了之後,沒有人再會知道那些真相與如此之多的犧牲。沒有人會知道那裡發生過什麼事——有個消息我想告訴你,列奧尼德,我派出去查看情況的小隊已經返回,他們報告說,九頭蛇之心上已經沒有托爾·克里斯托(tor·christo)要塞的痕跡了。」
這個消息無疑瞬間擊垮了約蘭指揮官。
「什麼?」他呆若木雞,震驚地喃喃道,「什麼?!」
「就是這樣。根據痕跡來看,機械教派後來來過這顆星球,但他們沒有下來收拾殘局或者帶走任何倖存者,他們從軌道上發射光矛轟炸並焚燒了你們守衛的要塞和周圍的地面,把它從地面上抹去了。——所以,只有你們能描述出當時的真相,中校。」
「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敢!騙子!惡棍!非人!啊!埃夏拉連長和他可敬的修士們!還有我們的兵團!我們的戰士!還有數百萬忠誠的戰士!那些榮譽室內的軍團旗幟!數百萬!成百上千萬的生命!」
列奧尼德抬起頭,索爾塔恩的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中校知道,是他該為這個宇宙留下自己的一份證詞的時候了。
他咽了口唾沫。
「起初,那些機械神甫告訴剛剛調防來的我們,說這顆星球的空氣成分對人體有害」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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