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十協定》簽訂後,一年半之後,僅僅一年半的時間。由於國民黨拒絕承認共產黨政權、軍隊的合法性,由此,內戰的序幕被拉開了。
1946年6月,第二次內戰爆發,國、共兩黨的軍隊在中原地區(湖北、河南交界)爆發了大規模的武裝衝突,長達三年多的全國內戰從此開始。國民黨軍隊仍稱國民革命軍,共產黨的軍隊則自稱為中國人民解放軍。這一時期被共產黨稱為戰略防禦時期,期間,國民黨依靠優勢兵力對共產黨統治區域(共產黨稱為解放區)展開了全面進攻。
6月下旬的一天,芷江機場上,正下著傾盆大雨。天空中烏雲密布,一道閃電直擊機場,在那一瞬間幾乎這道閃電照亮了整個機場的上空。
楊文海拿出那封信,這封信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自從趙均婷走後,幾乎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看一遍。
楊文海:
我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這七年,我相信是我人生中最值得記憶的七年,或許有一天等我老了,老得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我一定能記得楊文海三個字。
我記得,那個在廣州救我於危難之中人你。我記得,那個敢於有日本飛機上的零件修蘇聯製造的戰鬥機的你。我記得,那個敢用那種飛機搭載蔣夫人飛行的你。我記得,那個想方設法占我便宜的你。
我喜歡這所有的你,你老是搞不明白,為什麼我不願意把自己給你,為什麼不願意說出自己內心的感情,為什麼老是躲著你,其實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
今天,你得到答案了,我是共產黨員,也叫作地下黨。我最終的結果只有兩個,第一被發現被槍斃,第二總有一天會離開。
我不能和你確定任何關係,因為一旦被發現一定會牽連你。或許是運氣好吧,我的結果是第二個,我要走了。
對不起,我沒有勇氣面對面告訴你這一切,我只有寫下這封信,這封逃避的信。你說得沒錯,我老是在逃避,逃避內心的感情,逃避對你的愛。
或許是當逃兵當習慣了吧,或許,你已經習慣了我的逃避,今天我還是逃避了。把我們的一切記憶都封存了吧,美好的記憶會跟隨你我一生。
我走了,我趙均婷這一輩子,只愛你楊文海一個男人。我愛你,你的名字早已經鉗刻在心臟的每一個細胞里。
對不起,直到今天我都沒能親口對你說出我愛你,三個字。
我希望你記住我,但也希望你忘記我,儘快開始新的生活。真的好矛盾,我好想哭,我不知道該讓你忘記我,還是記得我了。
我走了,我的愛人。
愛你的趙均婷
這短短的幾百字,楊文海卻看了十幾分鐘,地上已經有了三個菸頭。這封信他已經看了一年半了,此刻的他鬍子很長,頭髮也有些凌亂,一絲滄桑可以從臉上看出。
突然,軍靴踏地的響聲逐漸清晰。楊文海意識到有人,立馬將那封信揣到了衣兜了。
三名軍官走了進來,向楊文海敬禮,其中一人是蔣介石的侍從室主任。楊文海回禮後,謹慎道:「你們過來,這是有什麼事嗎,」
侍從室主任打開文件夾,念到:「命令,楊文海上校於五天後,率領戰鬥機十架突襲延安基地。目標是會議室、還有毛先生的臥室,代號斬首行動。此令,蔣中正。」
楊文海立馬瞳孔放大道:「突襲延安。」主任道:「是的,由於共產黨拒絕我黨之建國章程,所以才有了這次斬首行動。」
楊文海微笑道:「是嘛,那為什麼是我呢,我這裡離延安可不近啊,」主任坐下冷笑道:「這次行動的精準度要求很高,難度也高。老人家日理萬機,還第一個想到了你的名字,可見上校的前途無量啊。」
楊文海呵呵一笑道:「看來,這是我的榮幸了。我知道,有勞了三位。」
主任走到楊文海身邊笑道:「上校,我怎麼聽說一年半以前消失的那位女情報官,和你關係斐然啊,還傳聞她是共產黨,你就一點都不知道風聲嗎,」
楊文海眉心一皺,大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飛行員,她是情報官,只是一般戰友關係。如果委座不相信我,那就不要讓我來指揮這麼重要的任務。」
主任立馬微笑道:「上校別生氣,委座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我好奇問問而已。」
楊文海冷冷道:「少校,你恐怕這不是和長官說話的語氣吧,這個問題,恐怕只有軍統的人才能來問我,你無權。」
主任立馬氣道:「你……」楊文海繼續道:「命令我接下了,我會執行。你可以走了,不送。」說罷,楊文海就背過身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三個軍官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的離開了。難怪那個主任敢這麼大膽,侍從室和蔣介石朝夕相處,連陳誠都得對他這個少俠禮讓三分。可是他來錯了地方,這裡是空軍機場,是楊文海的駐地。楊文海沒掏槍,已經是很客氣了。
楊文海看著這封蓋有蔣中正專用章的密令,他的額頭一滴冷汗流下。他直接拿起密令,用打火機點燃。然後用這封燃燒的密令,點燃了一直香菸。……
五天之後,楊文海大病,直接一病不起。上頭派來了專門的醫生,診斷的結果是「裝病」。就這樣,楊文海進了憲兵大牢,罪名是「拒絕執行命令,有親共嫌疑。」
三天後,張正龍和孫玥玥走進牢裡,拿著酒菜進了楊文海的單間牢房。張正龍道:「文海,這值得嗎,你為了她,或許會丟掉性命的。」
楊文海像餓鬼一樣吃著酒菜,他淡淡一笑道:「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們當初的六個誓死報國的青年,會成這個樣子。現在,連你們兩個都來當說客了。」
孫玥玥緊張道:「不,我們是為你好啊,共產黨是打不過的,你為了她丟了自己的生命不值得。」
楊文海呵呵一笑道:「玥玥,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是嗎,真的很戲劇性啊,你是軍統,她是共產黨,居然一起朝夕相處了七年,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孫玥玥淡淡道:「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確定的,一年多了。你應該忘記了,上校。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然等著你的就是上刑場,你明白嗎,」
說罷,孫玥玥和張正龍流著淚激動道:「出擊吧,如果,今天我們兩個沒能勸住你,過幾天你就沒命了。」
楊文海哈哈大笑,放聲大笑。突然,他眼神一變。他將桌子掀翻,激動道:「你們變了,你們忘記了嗎,當初我們是為了什麼才聚在一起的嗎,為了救國家,為了救人民,為了打擊侮辱我們的日本人。但,絕對不是為了某一個軍閥掙天下而戰。」
「七年,七年的殊死戰鬥,死了多少個兄弟。唐隊長、芹隊長、周志開、鄭少愚,還有死在抗日前線的每一個兄弟姐妹,他們是為了他蔣家而戰嗎,他們是為了人民,為了老百姓而戰。他們用生命就是想換來和平建國,但是現在呢,他老蔣要讓我為他爭天下而打同樣血脈的中國人,我楊文海不答應。當然,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你們。」
楊文海躺在了石床上,眼睛緊閉道:「你們走吧,讓我當伙夫可以,讓我對同胞開槍,不可能。中國人不打中國人。」
張正龍和孫玥玥立馬道:「文海,楊文海,」楊文海立馬翻身到另一邊,沒有說話了。
孫玥玥對張正龍搖了搖頭後,二人便失落的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二人的眼角都流下了一滴淚水,因為這意味著槍斃。
三天後,又一位訪客來到了牢房裡。那人不是別人,是陳納德。陳納德離開後,並沒有回去多久,他回去和妻子離婚後,在1945年12月就又回中國了。此刻,他已經和著名記者陳香梅確定了戀愛關係。
楊文海笑道:「將軍,您的軍裝呢,」陳納德笑了笑道:「上校,不要再叫我將軍了。我是平民,你也可以稱我為企業家。」
楊文海搖了搖頭道:「別開玩笑了,你陳納德都會去做生意,這真的不敢想像。」陳納德遞給楊文海一支雪茄,道:「有什麼好奇怪的,波利能在中國開飛機製造廠。為什麼我就不能成立民航公司呢,過幾天,我就是總經理了。」
楊文海淡淡道:「恭喜了,恭喜您。您,不會也是來當說客的吧,如果是的話,就不必說了,我不會參戰的。」
陳納德搖了搖頭道:「是,也不是。我有一個既能保住你命,又不讓你打共產黨的主意,願意聽嗎,」
楊文海眼睛一亮道:「說說看。」陳納德繼續道:「你們委員長的專機機長意外死了,我推薦你去,那是非武裝飛機。從此以後,你就不是戰鬥機飛行員了,就是民航飛機飛行員了。」
「那樣的話,既能保命,又不違背軍人的忠誠道德,還能兼顧你不向中國人開槍的底線。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呢,」……
楊文海同意了陳納德的建議。一個月後,牢門被再次打開。一名軍官打開文件道:「原中國空軍上校參謀長楊文海,因重大失誤,被判入獄。念其抗戰有攻,現功過相抵。現任命楊文海為委座專機機長,軍銜上尉。」
楊文海微笑著在任命書上簽了字,軍官嚴肅道:「楊文海上尉,你可以走了。」就在楊文海走出牢房的時候,他軍裝上的肩章被撕掉了,重現換上了新的肩章,軍銜上尉。
走出牢門後,楊文海呵呵一笑道:「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我做到了。」說罷,他徑直離開了牢房。
就這樣,在內戰期間,楊文海作為專機飛行員,為蔣介石開專機。從此,他脫離了戰鬥指揮的崗位。
原先的職位由張正龍接替,張正龍升為上校。楊文海由於脫離戰鬥崗位,即從上校參謀長,變成上尉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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