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鷹 第十四節：會飛的火焰下

    中國空軍已在主城區外形成一道鐵籬笆，這也是重慶空戰以來，中國空軍竭盡全力構造的鐵籬笆，儘管並不是那麼堅硬。一名偵察飛行員在耳機中報告道：「他們來了，就在我們的斜下方，距離我們不到20公里了。」

    楊文海聽後道：「好，立馬飛回來，別落單了。」說罷，他立刻下令道：「全速爬高，我們要以居高臨下之勢，打得他戳手不及。」只見，三大隊二十二架飛機全速往7000米高度飛行。楊文海看了看儀錶盤，他欣然對耳機道：「周大隊，你們在哪裡？馬大隊，你們又在哪裡？阿尼斯諾夫中校，你們是否已經到達。」

    周志開看了看機翼後緣道：「到了，我們在你的斜上方，距離不到十公里。」馬國廉聽見周志開的回答後，他欣然答道：「別催，我們也到了，我們在長壽上空。」

    蘇聯志願隊的阿尼斯諾夫答道：「楊，你太著急了。我們航程較遠，還有幾分鐘。估計現在緊跟日本人屁股後面，我們已經在豐都上空了。」

    楊文海一聽，心中大喜。他立刻說道：「好啊！都到了，就現在這陣型，我們包餃子吧！儘管這餃子有些大。」張正龍聽後，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楊文海口中的包餃子是怎麼回事。他嘴角一揚，欣然說道：「文海兄，這餃子太大了，我們加起來也才近百架飛機，要包兩百架的大餃子，能行嗎？」

    楊文海冷笑道：「行，各位，來吧！只有這樣，或許還能拖住日本人。」周志開、馬國廉、阿尼斯諾夫聽後都欣然同意，畢竟楊文海的計策起作用，不是一次兩次了。

    雙方的飛行員，都已經能聽到對方不同牌子的引擎聲了。楊文海耳朵一動道：「來了，就在我們下面。阿尼斯諾夫中校，請你們全速攻擊他的第三梯隊。集中火力，從斜下方，俯衝攻擊彈藥倉和油箱，注意九六二型機腹尾部的水滴形機槍。」

    蘇聯驅逐大隊的阿尼斯諾夫道：「好的，我已經看到了九六二型。」說罷，他立刻下令道：「蘇維埃的勇士們，隨我衝上去。」只見二十四架e-16全部垂直向下，他們破雲而出，在2000的高度斜向拉高，飛速向下的氣流，與蘇聯國際主義戰士的臉頰摩擦而過。阿尼斯諾夫率先發現九六二型，他第一個按下了操縱杆上的紅色發射按鈕。

    四挺高速機槍，火力全開，頃刻間近80發機槍彈全部招呼在一架九六二型身上。這一戰，蘇聯飛行員首開戰績。緊接著，一架、兩架、三架....全部飛機都從雲下穿出，打得第三梯隊戳手不及。輕巧的e-16在日本轟炸機身邊時上時下，高速機槍的聲音嚇的日本飛行員一哆嗦。

    藤田見狀後，大罵道：「卑鄙的支那飛行員，盡然從後面攻擊。護航編隊立刻折返，打掉那些煩人的蒼蠅。」

    只見，飛在最前面的二十架九五式戰鬥機、二十架九六艦戰，全速折返。四十架戰鬥機的折返動作太大，楊文海他們透過雲洞看見了這一景象。

    阿尼斯諾夫一邊空戰，一邊興奮道：「楊，我們這邊已經開打了，現在已近打下了四架九六二型，他們爆炸的火花大得嚇人，千萬別讓他們去主城。我敢肯定，炸彈艙里全是凝固汽油彈。」

    楊文海聽後眉頭一皺說道：「好，我知道了。他們的護航飛機要來對付你們，我去打他們。」說罷楊文海下令道：「三大隊，跟我走，打掉他們的護航飛機。」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二十二架驅逐機全部垂直落下，他們加足馬力，朝日本的護航飛機而去。與此同時，楊文海對周志開和馬國廉道：「他們的頭和尾都被攻擊了，現在就剩下兩翼。現在請二位帶隊，從左右兩翼攻擊他們的一二梯隊，務必衝進去，衝散他們的隊形。」

    周志開立刻答道：「行，看我的。」說罷，四大隊從右翼開始攻擊，而五大隊從左翼開始進攻。霎時間，在巴縣、涪陵上空呈現三百架飛機的混戰，由中國空軍一百架飛機對戰日本兩百架飛機。

    藤田的耳機幾乎是一前一後的響起了狼本和成田的聲音。狼本焦急的說道：「我第一梯隊右翼，遭到支那空軍的猛烈攻擊。他們瘋了，在我編隊縫隙之間來回穿梭。」成田接著道：「我第二梯隊左翼遭到支那空軍的猛烈攻擊。他們也是來回穿梭，近距離射擊，準確度極高。」

    藤田聽後，看著前方活躍的中國空軍後，立刻微笑著下令道：「無妨，他們是在包餃子。」說罷，他立刻狠狠的說道：「奮力還擊，全速航行。勇戰者生，怯戰者死。」

    日本轟炸機群，本來已經被沖亂了陣型，在藤田的命令下，又在戰鬥中逐漸恢復了三角陣型。

    航前指內，所有人都安靜的聽涪陵和巴縣防空哨報告戰鬥狀況。：「涪陵一號防空哨報告，我近七十架飛機正在對日轟炸機群猛烈攻擊。他們在日機隊之間的縫隙攻擊。太激烈了，太激烈了。彈殼落下，還差點砸到了我們的帳篷。現在日機群正在重新編隊，一邊打一邊朝巴縣方向飛去。」

    聽到此話後，指揮室的幾個參謀正在緊張議論。「怎麼了，百架飛機都擋不住他們？」「怎麼辦，一到巴縣，主城就該遭殃了。」毛邦初立馬大聲喊道：「別吵吵！」

    說罷，他拿起喊話器對涪陵防空哨道：「告訴我，你還在線上嗎？現在空戰怎麼樣？」防空哨人員道：「報告司令官！我在，他們已經消失在我的視野中了。七架日九六轟炸機墜落，引起大火。遺憾，我三架驅逐機也在同一地點墜落了。」

    話音一落，巴縣防空哨的聲音，出現在了指揮室的音響中。「巴縣防空哨報告，激烈空戰，激烈空戰啊！我二十架驅逐機對四十架日本戰鬥機。雖然我機群少於敵人一半，然，絲毫不遜色，正在猛烈空戰。」

    指揮室的參謀人員又開始議論了「二十架對四十架，是不是少了點。」「是啊！好在楊文海在天上戰鬥。」

    毛將軍再次發火道：「別他娘的吵吵！他拿起喊話器道：「巴縣防空哨繼續說。」

    「是的，司令官，我已看見四架日戰鬥機掉了下來。打得相當激烈，他們時高時低的，機槍打中機身的聲音我能清晰的聽見，你聽見了嗎？司令官！」說罷！防空哨接著道：「敵四架戰鬥機緊追我一架驅逐機，剛剛飛過我的頭頂，我機號是2901，2901正處於下風，正在使用特技躲避攻擊。」

    毛邦初聽後，心中不由的一緊。底下的參謀又開始不安了。「2901,不是楊大少爺的座機嗎？」「楊大少爺怎麼能居下風呢？」

    毛邦初大聲喊道：「都給我閉嘴。」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對著喊話器道：「巴縣防空哨，告訴我現在你看到的情況。」

    「是的，司令官！2901雖然居下風，然飛行技術相當好。時而做直八字上升、時而做緊湊式螺旋式俯衝、時而眼鏡蛇機動。四架飛機都追不上他，他簡直就是在做飛行表演。」

    聽到這話後，毛邦初和參謀人員的心裡終於緩了口氣。此刻再次響起了巴縣防空哨的聲音。「司令官，日本戰鬥機，都向東逃離，好像他們無心戀戰，現在是我機群占上風，2901成功脫離。」

    毛邦初立刻看了看手錶道：「好啊！他們的護航飛機，油料不夠了，正在返航。通知楊文海，窮寇莫追，直接打他的轟炸機群。」......

    日本的護航飛機返航後，中國空軍的壓力自然減輕不少。再次呈現我中國空軍驅逐機群，奮力打擊轟炸機群的景象。然，日本飛行員不懼死亡，在奮力還擊的情況下，已經到達主城區上空。

    他們在我驅逐機群的打擊下，毅然投彈。四十噸高爆炸彈落在人口稠密的渝中半島，臨江門、小什字、均有落彈，嘉陵江北線一代，十四條街區被毀。

    高爆炸彈之後，便是多達五十噸的燃燒彈。整個臨江門，成為一片火海，小什字及嘉陵江北線都受到凝固汽油彈的攻擊。飛濺的火焰，讓木頭做的柱子燃起熊熊大火、竹片編制的泥巴牆，也從裡面開始燃燒而爆裂倒塌。

    事先躲在家裡的重慶老百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稱為保護傘的水泥屋頂砸死，或者被從天而降的火焰，活活燒死。到處都是慘叫、到處是濃煙、到處是被燒焦的屍體、到處是被煙熏死的牲畜的屍體，總之屍橫遍野。

    事後，幾名士兵從廢墟中搬運出一具女屍，她以被身上的旗袍燒焦，閉上眼睛可以想像，她還是一個花季女子，婀娜的身材，傲人的上圍依稀可見，只不過原本白皙的肌膚，現在全部變成了黑炭。

    這具女屍生前是名老師，這裡就是那所讓學生躲在底層的學校。女屍之後，又搬出了數十居慘死學生的屍體。

    這樣的慘劇只是冰山一角，城南片區的難民安置區大半被毀，直接燒傷燒死2000人。不幸的是，共產黨重慶辦事處被炸毀，好在周公不在，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華北及陝北的由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在敵後牽制了日四十萬陸軍。此次轟炸中的斬首行動直接針對中共重慶辦事處，好在周公無恙。

    深夜，被大火包圍的重慶城，下起了傾盆大雨，這無疑是上天的眼淚。然，如此大雨，也沒能完全熄滅這燃燒彈造成的大火。

    陳納德與鄭少愚站在路邊，冒著大雨看著這裡的一切。士兵依然在救助，死亡的人數不斷上升。鄭少愚道：「重慶人說，今天天上掉下了，會飛的火焰，從天而下的火焰，燒毀了他們的家，燒毀了他們的一切。」

    陳納德流著眼淚道：「這是燃燒彈和凝固汽油彈，鋁熱劑、氧化劑、固體汽油，都加了量。」說罷，陳納德對著天空長嘯：「畜生，畜生。狗娘養的小日本，總有一天，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事後，陳納德就此次轟炸，撰寫了關於燃燒彈和凝固汽油彈的情報文件。他通過駐華武官，將此情報告知了美國軍方當局。

    五年後，美國的李梅將軍正是因為得到這封寶貴的情報。於1945年3月10開始為時三個月的燃燒彈轟炸東京計劃，史稱「火燒東京」。所以說，世間萬物，無不處於因果輪迴之間。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

    此次空戰，中國空軍共打下敵戰鬥機8架，轟炸機十四架。中國空軍損失飛機六架，六名飛行員全部陣亡。蘇聯損失兩架飛機，一名飛行員陣亡。

    轟炸的慘象，可以用一首詩來反映，但也僅僅只能反映其中之一二。

    四六五一七

    寇機連日來

    渝城遭慘炸

    死者如山堆

    中見一屍骸

    一母與二孩

    一兒橫腹下

    一兒抱在懷

    骨肉成焦炭

    凝結難分開

    嗚呼慈母心

    萬古不能灰

    —改編自郭沫若的《慘目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