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面對高士廉這位舅姥爺,即便是心高氣傲的晉王殿下,被罵了也得忍著
李治儘管心裡膩歪,臉上依然陪著笑,施禮道「是本王唐突了,因有急事登門,來不及通稟,還望寬宥本王之失禮。墨子閣 m.mozige.com」
這話鮮于氏一介婦人便不能插嘴了,還有高士廉這個家主在座呢。
高士廉眼皮撩了一下,面無表情,生受了李治這一禮,淡淡問道「未知晉王殿下冒雨光臨寒舍,所為何來」
有些失禮了,不過李治也不敢生氣,人家確實有倚老賣老的資格,只好長話短說「父皇交託本王差事,命本王調查長樂公主與房俊流言的真偽,本王不敢怠慢,自然竭盡全力。只是在調查流言之時,卻捉住一個平素與貴府有貨殖往來的商販,有數人證實都是從他處第一次聽聞流言之事。經他招供,他對於長樂公主與房俊之事亦不過是聽旁人所說,而他供出的這個人便是貴府的二管事。」
言簡意賅,簡明扼要。
高士廉卻氣得差點鼻子都歪了
和著抓造謠的都抓到老子府上了
強自抑制著勃勃怒氣,高士廉摁在桌上的指節已經泛白,瞪著一臉無辜的李治,咬著牙道「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將人犯即可羈押回衙門裡頭嚴刑審訊,看看到底是否有幕後主使,若是有,這個主使又是何人,膽敢污衊公主構陷大臣視律法如無物」
晉王清秀的臉上滿是尷尬,搓搓手,愧疚道「本王知道您老很生氣,可是本王也很為難父皇交待的差事本王哪裡敢有半分疏忽為防貴府的二管事畏罪潛逃,本王不得不冒雨前來上門抓捕。其中唐突得罪之處,亦深感惶恐,還望您老多多寬恕本王年幼無知,過幾日朝會,本王定然當眾請罪。」
言辭誠摯,態度懇切。
卻把高士廉給氣笑了
這位晉王殿下小小年紀,卻深得官場厚顏無恥之神髓,嘴上說得花團錦簇態度擺的和諧端正,下手卻是又狠又辣直接拿棍子往人家肺管子裡戳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高士廉怒極而笑,點點頭,淡然道「即是如此,老夫豈能阻礙殿下辦事人犯即便是老夫府上的人,但若是當真作奸犯科,老夫又豈敢包庇殿下儘管將其帶走,按律辦事把。」
巴掌都打到臉上來了,隨便你們怎麼樣吧。
一旁跟隨前來的李義府暗暗著急,心道可不能將人帶回衙門,若是那樣不僅等同於狠狠剝了高士廉這位兩朝元老的麵皮,更有可能被人構陷為嚴刑逼供,那可就徹底淪為被動了。
似高士廉這等資歷深厚、黨羽遍布朝堂的一方大佬,豈能這般得罪
孰料晉王李治固然年輕,卻絕對不辦傻事,聞言連忙道「申國公說得哪裡話本王進府抓人,乃是因為國法所在、皇命所在,未敢有絲毫懈怠。現在人既然已經抓到,又怎能不顧及申國公的情面若是本王將人帶回衙門審訊,定然會被心懷叵測之人謬傳為本王顧忌申國公的身份,害怕申國公從中阻撓、干預司法,這才不得不迴避若真是那般,本王當真無顏愧對申國公了。」
李義府微微有些震驚,瞅了瞅一臉稚氣的李治,心中有了一些眉目。
恐怕今日晉王的主要目標非是那個什麼高家的二管事,那不過是一個筏子而已,真正的手段都是為了申國公高士廉準備的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如此陰險狡詐的計策恐怕非是年輕識淺的晉王殿下能夠綢繆得出,難道是那位被稱作「陰人」的那位
高士廉卻並未敲出其中端倪,只是以為這是李治想要繼續打他的臉,在他的府上審訊他的人,簡直豈有此理
「呵呵,好好好,殿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銳意迫人啊既然如此,那就在這裡審」
高士廉死死的憋著火兒,冷笑說道。
「既然申國公同意,那本王自然卻之不恭。來人吶,將那人犯帶上來」
「喏」
幾名百騎退出門外,高士廉擺擺手吩咐家僕為晉王李治增設了座位,讓其坐在自己身邊,並沒有主動起身將主座想讓。若是太子在此他或許會起身讓座,但是區區一個乳臭未乾的晉王就想讓他讓座還不夠格。
晉王倒也不為己甚,一點兒都沒有不悅的神色,笑嘻嘻的在座位上坐了,還主動將侍女遞上來的茶水接過,親自替高士廉面前的茶杯斟滿。
高士廉一臉無語,生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只能搖頭嘆氣
未幾,房門洞開,濕涼的空氣夾雜著一蓬雨水被風裹挾著飄了進來,一個渾身濕透的中年人被兩名百騎悍卒押著走了進來,而後兩個兵卒動作嫻熟劃一的在中年人後退膝彎狠狠踢了一腳,中年人慘哼一聲,雙腿受力不住,「噗通」跪倒在堂下。
鮮于氏驚叫一聲,想要起身怒叱,卻終又忍住。
她固然剽悍跋扈,卻也知道當著皇子的面、審訊皇帝交辦的差事豈是她一介女流可以干預的
只是一雙通紅的眼珠子卻瞪著晉王,眼裡的不忿、惱火、羞惱七情雜聚、五彩紛呈。
晉王李治渾然不以為意,他根本就沒看鮮于氏一眼,只是恭敬的對申國公說道「此處以您為尊,要不由您來審」
高士廉哼了一聲「殿下乃是金枝玉葉,您的面前,誰敢為尊殿下這般抬舉老臣,實在是令人惶恐,若是不知情者聽聞此事,說不得還以為老臣倚老賣老、欺辱殿下呢。」
一番話不咸不淡夾槍帶棒,說得李治面紅耳赤。
到底還是欠缺了閱歷城府,略微占得上風便有些沾沾自喜,想要一舉將高士廉壓制住,卻不料被人家反唇相譏,丟了不大不小一個臉
自討了一個沒趣,李治不在撩撥高士廉,肅容道「人犯可曾驗明正身」
「回殿下,人犯乃高府管事鮮于賁,確認無誤。」
「很好,」李治點點頭,衝著那鮮于賁道「本王冒雨將你拘捕,你可知所為何事」
那鮮于賁三十許的年紀,身材高大面相粗豪,可是自從進屋以來便垂著頭,垂頭喪氣無精打采,此刻聽到李治問話,答道「小的知道。」
小的知道
審訊過程看來會很順利,這人絲毫沒有抵賴到底頑固不化的打算。
李治趁熱打鐵,追問道「有人招供是由你編纂出長樂公主與房俊之間的流言,而後更是四處散播致使謠言鬧得滿城風雨,你可認罪」
鮮于賁頹然道「小的認罪。」
屋子裡眾人都有些意外。
這也太順利了吧
須知高士廉無論在朝中的地位、在陛下面前的分量都絕對是重量級人物,身為高家的管事,若他咬緊了牙拒不招供,難不成還能有人敢對他屈打成招麼
說到底也不過是有人舉報,又非是真憑實據,要死了不鬆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可這人卻招認了
李義府眯了眯眼,瞄了一眼晉王殿下清秀俊朗的側臉,心底佩服。
高士廉花白的眉毛微微一蹙,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側的鮮于氏已然按耐不住,失聲驚問道「你是傻了嗎那房俊是誰你大抵都不認識,何故卻構陷於他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若是有你便說出來,自有老身給你做主,咱們高家的人還不至於被人欺負到頭上來」
這老嫗怒氣勃發,當場叫囂,哪怕是晉王在座也絲毫未曾放在眼裡
說到這個性格,高家四郎高真行倒還真是一脈相傳
鮮于賁臉色灰敗,目光游移躲閃,不敢同鮮于氏對視,訥訥不言。
高士廉心底一沉,愈發覺得古怪。
李治聽了鮮于氏指桑罵槐的話語倒也不惱,慢條斯理問道「鮮于賁,那麼本王來問你,你此舉是何用意是與長樂公主有怨,還是有房俊有仇亦或者說是有人指使於你」
李義府心中一緊,這就圖窮匕見了麼
構陷污衊的痕跡太過粗糙,有些不夠細膩,效果雖然大同小異,但是在他看來完全可以在細節上多多雕琢一番,更加委婉一些,那樣整個謀劃就顯得愈發完美了。
構陷栽贓也是一件技術活兒
高士廉則覺得似乎有一聲炸雷在耳畔響起,一瞬間所有先前覺察到的不妥之處,都得到了解釋。
這是要誣陷老夫麼
鮮于氏到底不過是一介女流,或許在後宅之內尚能威風八面,但是面對朝堂上的波詭雲翳卻缺乏足夠的敏銳,此時聽到晉王之言,她居然衝著晉王露出一個微笑,覺得這位殿下固然沒給他們高家面子,大抵也只是當真是因為皇命在身不敢疏忽,這會兒不是又主動幫著高家說話了麼
是呀,定然是有人指使,否則鮮于賁這麼一個家僕哪裡懂得什麼公主和大臣的風流韻事
她給鮮于賁鼓氣「對對對,定然是有人指使你,又或者是脅迫於你定然是這樣了你放心,有我和家主給你做主,誰敢脅迫你就大膽的說出來,老身讓他好看」
晉王李治似笑非笑,隨口道「沒錯,有誰指使你就說出來,有本王給你做主呢,有什麼好怕的」
鮮于賁神情掙扎,聽到李治的這句話時明顯渾身一震,最終頹然道「指使小人的是家主。」
鮮于氏瞠目結舌,以為自己的耳朵壞掉了。
高士廉反倒「嘿」的一聲笑了出來,這是怒極的笑聲,充滿了憤怒的火焰
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好像當初房家下人指證房俊的時候,便曾上演了這麼一幕
風水輪流轉麼
輔機啊輔機,老夫在你眼裡當真是老得動不得了,一絲半點的威脅都沒有了,連一個新的招數都懶得去想
笑過之後,高士廉黯然嘆氣。
招數雖老,奈何卻當真有效
或許自己當真應該致仕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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