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鄰右舍看到劉玉鳳扛著菜刀氣呼呼往村頭趕去,立即呼朋引伴,呼呼啦啦跟上看熱鬧。
「鳳嫂子,你提著刀幹啥去啊?」隔壁碎嘴的孫桂香抱著大孫子開口問道。
「砍老王去!」劉玉鳳回。
「喲,王老三又惹你生氣了,嘖嘖,真是讓人不省心。」要不是看到孫桂香眼裡的幸災樂禍,劉玉鳳都要以為這婆子在關心自己。
「可不是,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劉玉鳳懶得搭理她,腳步走得很快,大安生產隊也就一百來戶人家,不出十分鐘就到了。
張寡婦今年三十歲,接連生了三個女兒,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八歲。李老二五年前去的,為了養活自己跟孩子,她開始跟村裡的男人廝混。
用村里女人的話來說,那就是一出門,騷氣就從村頭傳到村尾。不管春夏秋冬,但凡出門,就一定穿低胸的衣服。
「建英姐,你快回去吧,聽說你媽拿刀要砍了你爸!」村裡有小孩跑到知青點去找王建英。
「不能吧,就我媽那性子,我爸抬手她都得抖三抖?」王建英滿臉疑惑。
「千真萬確,現在正往張寡婦家趕去。」
「喲,那我得趕緊去看看。」
王建英聽完跟知青們匆匆告別,轉身就跑了。黑黝黝的長辮子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因為跑動而戰慄不已。
知青點好幾個男的都喜歡她,但也僅僅是喜歡,因為他們是城裡人,不可能娶個農村的媳婦在這兒落地生根。
王建英很清楚他們是怎麼想的,笑話,就算他們樂意娶,她也不樂意嫁呀。這些男知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回去呢,除了說幾句酸詩,唱幾首歌還能幹啥?
她可是有目標的人,要嫁就嫁廠里的人,這樣結婚後還能安排工作,誰愛天天下地幹活!
她跟知情們走得近,一來是想學女知青穿著打扮,提升氣質;二來是想聽聽城裡的故事,省得以後出去丟人現眼。
別說,她一個十七歲的村姑想這麼遠挺厲害的,再加上她嘴巴甜,女知青都樂意教她東西。
話說老王從家裡拿了錢後,直奔張寡婦家裡。其實他心裡看不起張寡婦,但又愛極了她層出不窮的花樣。
要說村裡的老頭為什麼喜歡跟張寡婦廝混,是她長得美嗎?不,是她放得開!
做那檔子事兒的時候,家裡的婆娘就像死魚一樣癱著不動,張寡婦不同,她是勾人的妖精。別說十八式,八十八式都有,哪個男人受得住?
老王找張寡婦最勤,出手也最闊氣,一來二去,兩人就上癮了,一天不來那事就渾身刺撓。
張寡婦趁機慫恿他回家拿錢跟自己過,老王精蟲上腦便去偷鑰匙拿錢,因為王家的錢、糧、票全都攥在劉玉鳳手裡。
八十六塊錢是什麼概念?四百多斤大米,或是一百多斤豬肉,更是王玉鳳攢了二十年的所有家當。
當她提著菜刀來到張寡婦家時,老王躺在涼蓆上睡覺,張寡婦挎著籃子準備出門,至於她的三個女兒早被打發去幹活了。
抬眼看到王玉鳳跟她大兒子氣勢洶洶趕來,急忙把門關上,然後把老王拽起來。
「死鬼,你婆娘來了!」
「來就來唄,她還能打我不成?」
老王年輕時也常常打媳婦,王建平不管是樣貌還是性子,都跟他一個模子刻出來。
「老大,把這門給我踹了。」劉玉鳳看著緊緊關閉的大門淡淡說道。
「好咧。」
王建平力氣大,一腳就把破舊的木門踹倒了。
張寡婦看門壞了,那還得了,掐著腰開始咒罵:「劉玉鳳你個發霉的大冬瓜,敢踢我的門,活該你男人不操你——」
「你繼續啊?」劉玉鳳舉著菜刀一步步逼近張寡婦,嚇得她大氣都不敢喘。
「劉玉鳳,反了你——」老王怒目而視,然而這一次的劉玉鳳不像以前,看到抬手就嚇得不敢動。
她揮著菜刀惡狠狠扔出去,不偏不倚,就插在老王耳邊的柱子上。要是稍微偏移一指的距離,那麼插進的就是老王的臉了。
「啊!」
「天啊!」
「這,這,這要不要叫隊長過來?」
圍觀的眾人第一次在女人身上看到毫不掩飾的殺氣,明明劉玉鳳平日慫得跟什麼似的。
「劉玉鳳,你,你敢殺我!」老王嚇得屁滾尿流。
「趁我還沒發瘋的時候,把偷的錢交出來,否則我會讓你們知道,怎麼叫做後悔莫及。」
「什麼錢不錢,我不知道!」老王梗著脖子不認賬。
「爸,你偷拿媽的錢了!」王建英匆匆趕到。
「我沒拿,別聽她胡說!」
「老大壓住他,小妹你去榕樹下挖挖。」
「老大,我是你爸,難道你要對我動手?」
「爸,你太糊塗了。」
王建平可不傻,他要是成人對父親動手,那就是不孝。不孝的人走到哪兒,都會被指著鼻子罵。
王建英果然在榕樹下挖到一塊布,布里鼓鼓的,打開一看,全是大大小小的錢。她數了兩遍,不多不少,正好八十六塊。
「拿過來給我。」
「是,媽你收好。」
劉玉鳳把錢揣進衣服兜里,然後從柱子上拔下菜刀,準備回去。就在這時,有人喊「隊長來了」。
大安生產隊的隊長叫趙向前,是復員兵,家裡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吃的是商品糧,二兒子老實能幹,三兒子機靈活潑,小女兒趙嬌嬌體弱多病,趙家上下把她當成眼珠子疼愛。
劉玉鳳看了眼趙嬌嬌,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白襯衫,喇叭褲,比城裡人還潮。可惜因為生病臉色蠟黃,嘴唇發紫,人也沒有一點精神,跟身旁生機勃勃的王建英相比差遠了。
「三嫂子,往後可不能拿刀嚇人啊,這要是追究起來,你就犯錯誤了。」趙向前苦口婆心勸道。
「我接受對長的教育,大家也引以為戒。」劉玉鳳認錯態度良好,隊長都不好再說她,只能扭頭去教育王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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