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胸骨,迅速止血,暴露術野,鄭仁發現就像是預想的一樣,縱膈裡面黏連很重。
二次手術就這樣,經過一次手術打擊後,人體會有纖維結締組織增生,改變正常的生理解剖結構。
看著裡面黏的一塌糊塗的組織,趙雲龍有些頭疼。
象鼻子手術本身就是心胸外科最大的手術,而二期象鼻子手術……
難度x10!
鄭仁伸手,止血鉗子、鈍剪刀拍在手上。
老賀瞄了一眼,覺得要打開主動脈至少還得幾分鐘,這還是鄭老闆主刀。要是換別人,光是順利游離到主動脈弓都至少要30-60分鐘。
他拿出u盤,快速找到音頻文件,把好運來的歌曲點開。
熟悉、悠揚的樂曲聲響起來,但這次蘇雲沒有抱怨,他似乎根本沒聽到背景音樂已經切換了一樣,專心致志的在配合著鄭仁的游離。
兩把止血鉗子上下紛飛,煞是好看。
鈍剪刀游離,超聲刀的啪啪聲響起。
「準備肝素化。」鄭仁一邊游離,一邊沉聲道。
老賀有些吃驚,驚訝於鄭老闆的自信。肝素化並不需要多長時間,一般都是準備好術區後才進行肝素化。
而鄭老闆對自己游離有信心,估算著時間,一早就要了肝素化。
老賀一邊沉穩的開始準備,一邊注意著手術的進行。
3′12″後,主動脈弓完整的出現在術野里。
游離出主動脈弓及其分支,分別套帶。
「肝素化完畢。」
在鄭仁剛好套帶的一瞬間,老賀說到。
時間掐的剛剛好,老賀知道,不是自己配合的好,而是鄭老闆對自己的水平有著極為準確的評估。
如果醫療組是一台機器的話,自己只是一個零部件。水平高低,早就被鄭老闆摸透,計算到手術過程裡面去。
看著配合的天衣無縫,其實是鄭老闆計算能力的體現。老賀只是感慨了下,卻沒有繼續想。
手術還在高速進行,容不得他分神。
肝素化後,鄭仁將24f動脈插管插入右鎖骨下動脈2~ 3cm。這面不敢插的太深,因為插管過深可進入無名動脈而嚴重影響腦灌注。
隨後插右房腔二級管或上、下腔靜脈插管。
「全流量轉機降溫。」
手術室里只有一個人說話,安靜的手術室氣氛從側面證明了這場手術的難度。
氧合血從右鎖骨下動脈經無名動脈到主動脈供應全身,經右房盲插冠狀靜脈竇逆行灌注管。
「報鼻咽溫度。」
「35c。」
「33c。」
「30c。」
「27c。」
當鼻咽溫降至26~ 28c時,阻斷升主動脈,經冠狀動脈竇逆行灌注冷血心臟停跳液。
一邊繼續降溫的同時,一邊完成病變探查、人工瓣膜置換、近心端人工血管吻合、冠狀動脈搭橋時與冠狀動脈吻合情況。
鄭仁動作很快,但越是探查,蘇雲心裡……有點慌。
馬方綜合徵是一種先天性疾病,經過2年前的升主動脈帶瓣管道置換+冠狀動脈移植手術後,患者局部變化之大,超出了原本的預計。
黏連很重,這一點先不說。吻合段中段隱約出現氣泡征,意味著之後夾層的可能。
手術要連同一期的搭橋都要做麼?
即便是蘇雲也對這種情況措手不及,有些頭疼。
他看到術區情況的時候,抬眼瞄了下鄭仁。
鄭仁似乎根本沒有任何情緒變化,波瀾不驚的在做手術。
蘇雲心裡隱約踏實了一點點,有老闆在,怕啥的。
「22c。」老賀繼續報溫度。
「20°。」鄭仁道。
兩人說的數值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老賀報的是鼻咽溫度,深低溫停循環手術必須要注意的關鍵點。
而鄭仁說的20°,則是患者頭低位的角度。鄭仁說完後,三人同時停住手術,老賀開始調整手術台的角度。
頭側向下,呈20°角。
鄭仁隨後依次將無名動脈、左頸總動脈和左鎖骨下動脈阻斷,將動脈流量降至8ml / kg· min ,行持續選擇性腦灌注,同時開放升主動脈阻斷鉗,開始做主動脈弓部及弓降部手術。
「20c。」老賀還在專心致志的匯報溫度。
這個溫度,是開始總攻的號角。
老賀報完溫度,鄭仁隨即阻閉升主動脈,主動脈根部冷灌心臟停跳。
「冰泥。」
準備好的冰泥送到鄭仁的手邊。
鄭仁先試了試,有冰有水,4攝氏度。沒有大塊的冰,所有都是小片的冰屑,能以最快的速度給心臟降溫。
一般心臟手術,能做出這種堪稱完美的冰泥,至少可以讓手術完成度提升幾個百分點。
這是一個細節,卻是不可或缺的細節。
鄭仁很滿意,心臟表面置冰泥降溫。
鼻咽溫降至18 c,鄭仁開始阻閉主動脈弓部3 支頭臂血管,體外循環動脈灌注流量改為6 ml/(kg·min),做選擇性順行性腦灌注。
沿主動脈弓長軸切開主動脈弓,近側至原人工血管吻合口,遠側至左鎖骨下脈開口近端。
因為心臟停跳,深低溫體外循環已經建立,所以主動脈弓打開的時候,並沒有血流出。
乾乾淨淨的主動脈弓,術野清晰。
深低溫停循環手術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刻,而此時看來,幾乎完美。
「注意腦部血栓量。」鄭仁一邊切開主動脈弓,一邊沉聲說到:「老賀要是不熟悉,把屏幕側過來22°,我看著點。」
老賀有些羞愧,這本來應該是麻醉師的活。
可是正在手術,還是剛剛接觸的新機器,自己哪有時間去熟悉、了解、磨合。
他毫不猶豫的按照鄭老闆說的去做,超聲探頭放在患者雙側脖頸,不影響手術的位置以及頭部。而屏幕側向鄭老闆,上面無數的數據在飄動。
數據量之大,讓老賀束手無策。
這應該是實驗室產品,還是初期的,還要有計算機精密計算,把結果輸出。
可是現在卻沒有最終結果,只能看到屏幕上無數的數據信號像是雪花一樣出現。
鄭仁不時抬頭看一眼彩色都卜勒超聲的屏幕,手裡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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