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忙伸手做了個請客入房的姿勢,道:「陸公子,快,快進來坐。」
陸德夫無奈地笑了笑,自己來訪,被人拒之門外,一談及趙德甫這情況馬上就變了。名人才女也是凡人,也有私心,不過自己能讓李府的人如此萬般尊敬,不論下人還是主人,就連恩師也是對自己以「公子」相稱,這是莫大的面子,因此陸德夫哪裡還有功夫生氣?只是想著快與李小姐說了事情。
陸德夫忙躬身道:「多謝小姐。」
李清照的雙眼自陸德夫說了那話後便是盯在了陸德夫的臉上,沒有再移動過,呆呆地盼望著陸德夫快些說出事情來。
陸德夫坐下,鎮了鎮心神,道:「昨日晚上德甫匆匆忙忙到我那裡去了,說要我告訴小姐,昨晚他有話未說完,蔡雲兒對他情深,那是蔡雲兒的事,與趙德甫無關。因此他不會迎娶蔡雲兒,而是非李小姐你不娶啊。」
「真的?」李清照聞言,雙眸瞪得比燈籠還大,一沒控制住,便躍起身來,充滿希望地問道:「這是趙公子的原話嗎?」
陸德夫被嚇了一跳,都說閨中女子都十分矜持,怎麼一提趙公子,李小姐就這般失態呢?
李清照忙坐下,滿臉通紅地說道:「公子莫怪,清照失禮了。」
陸德夫立刻偷笑了一下,想道:「明白明白,凡人都逃不過愛慕之心。李小姐也是這樣,提及她所愛慕之人,想不激動都難吶。」
陸德夫很是不經意地說道:「這個無妨。」
李清照內心偷偷樂著,表面上卻也掩藏不住,嘴唇翕動,終於合不住,用手帕將下半臉擋住,彎起了嘴角,眼睛不禁移到皓月臉上,卻見她也正在看著自己,滿臉都洋溢著笑容。
這下子李清照更是芳心竊喜,又匆匆將目光移開,無意看向門外青梅。
李清照想著趙公子,可是情緒卻也沒有什麼變動,怎麼一個人在自己面前談論趙公子一番,自己便猶如失了神一般,小心臟越跳越快,滿臉通紅髮燙,手都稍有哆嗦了。
李清照一方面想著趙公子,一方面卻也在責怪著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態失盡了,這怎麼面對客人?
正當李清照扭怩之時,卻聽門外一聲:「張公子來了。」
李清照一聽,便是甚為羞怯,自己正是內心不平,不能正常待客之時,偏偏又來了客人。
皓月明白事理,忙用身子擋在李清照身前,看著門口,做足了準備以待客人。
一個修長的腿邁進門來,皓月見一個人渾身白衫,再往上看,正見那人端正的五官。
那人正是張汝舟。
皓月行禮笑道:「張公子遠來,皓月沒去遠迎,失禮了。」
張汝舟沒有看到皓月身後的李清照,便回禮道:「無妨無妨,李小姐在哪裡?」
這時卻聽一旁一個男子道:「張汝舟,你怎麼來了?」
張汝舟轉頭一看,見座位上是陸德夫,忙笑道:「德夫兄,你也在這裡啊。」
陸德夫將頭一扭,道:「我來是找李小姐說事情的。」
張汝舟滿臉疑惑,說了一聲:「哦?」
將手中扇子拿出來,在另一隻手上輕拍,問道:「德夫兄要來尋李小姐談談理想?」
陸德夫憋著臉道:「談理想又怎麼樣?」
張汝舟將頭稍低,臉上的疑惑迅速消失,隨即便冒出一個笑來,道:「德夫兄有馳騁沙場的雄心壯志,而李小姐又是通古今之人,由她來說,自然最好不過了。」
此時李清照已調整好了自己,她將手帕放下,面帶微笑地從皓月身後走出,衝著張汝舟道:「張公子今日前來,有何事嗎?」
張汝舟一見李清照,停止了笑容,立刻又笑得更燦爛了,忙對著李清照行禮道:「原來李小姐在房裡啊。恕汝舟沒有看到。」
李清照忙伸手做了個請坐的姿勢,道:「公子遠來便是客人,快請坐下。皓月上茶。」
皓月「哎」了一聲,便去取茶水。
張汝舟一甩手,將扇子打開,輕扇了兩下,便道:「昨日與李小姐相談未得盡興今日登門拜訪,還望一談啊。」
陸德夫滿臉冰冷,道:「張汝舟還能談什麼?黨爭?除奸?還是將新黨一網打盡?」
陸德夫一收扇子,道:「哎呀,德夫兄這樣說汝舟可是太冤枉了。汝舟怎麼能挑撥離間呢?朝政之員眾多,關係複雜,誰說得準是哪一邊的,不能胡亂冤枉人。」
陸德夫很是不服氣地「哦」了一聲,聲音顫抖,又道:「聽你說來好像是我的不是了。」
李清照在一旁看得真切,一種低沉感上了心頭,兩位都是自己的好友,這般針鋒相對,讓自己這個做主人的怎麼辦?
李清照愁著,臉也皺了起來,皓月看到李清照的臉,又看著兩位公子的表情,便欲轉移話題,道:「小姐新作,兩位公子可否一賞啊?」
張汝舟將扇子提起,一拍手,道:「好啊,李小姐的詞那是令我們太學府的學生痴醉啊,婉約派今後怕是以李小姐為主了。」
「哦?」陸德夫臉上猙獰,問道:「那汝舟公子今日怎麼不去太學府,來這裡幹什麼?」
張汝舟故作愧疚道:「汝舟貪心外面的世界,每個月請上幾天的假也是眾人皆知的,昨日與李小姐一談,甚為歡喜,今日猶覺未盡,便來找李小姐了。」
陸德夫故意將聲音壓低了道:「是嗎?」
皓月忙道:「好了好了,二位請聽皓月吟誦。」
說罷看了李清照一眼,見李清照也正滿臉笑容地看著自己,皓月便挺起胸膛,道:「
點絳唇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最後幾個字說得很是慢,聲音也尤其大,讀者意猶未盡,聽著也是融入其中。
陸德夫聽罷,忙笑道:「這是小姐見趙德甫時的場景嗎?」
張汝舟猶豫了片刻,便道:「小姐的詞作得好啊。」
李清照一聽,便覺得有意思,想要考考二位,便問:「哦?二位公子有何高見?」
陸德夫道:「莫怪德夫多嘴,趙德甫將他來見小姐以及被恩師趕出李府這事與我說了,德夫因此猜測這是小姐寫趙德甫的吧。」
李清照莞爾,微微點點頭。
張汝舟也忙道:「李小姐痴心,這在眾多女子當中堪稱典範啊。《詩》云: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李小姐幸福的日子不遠了。」
陸德夫聽言便變了臉,道:「你的意思是說趙德甫是那朝三暮四的小人了?」
李清照忙攔道:「公子莫急,莫急,都沒有惡意的。」
陸德夫低頭自覺有愧,道:「德夫今日來找李小姐,結果在小姐閨房中失盡了學生的禮節,小姐恕德夫直言,請與張汝舟遠些。」
張汝舟很是愁苦道:「你……」
陸德夫也不看張汝舟,仍道:「德夫告辭了。」
李清照道:「陸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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