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六的婆娘也是常年在工地上幹活,這會兒心裡發了急,那真是巾幗不讓鬚眉,三步並作兩步,就要往樓上跑,找院長說道說道。
到底是差錢還是差事兒,總得給個說法啊!
錢咱們也帶來了,那什麼文件也簽名了,拖著不給用藥,那我們大老遠過來,是做什麼的?
來京都這些天,聽說了那肝癌特效藥的好使,一般一周就可以出院,還不耽誤兩口子繼續務工,本來計劃好好的,拖不起呀!
「哎小妹子,問一下院長室在幾樓?」
一股猛勁蹬蹬蹬上了三層,這才知道自己不知道路徑。看看身後沒有追兵,喘一口氣,隨手叫住了一個護士問話。
「大姐您慢著點,院長辦公室在12樓呢,您最好坐電梯呀,爬上去可夠累的……」
小護士圓臉蛋,紅撲撲得十分可愛,說話也細聲細氣讓人聽著很舒服。
張六媳婦兒剛才跑得急了,這會兒正調整氣息呢,見對方似乎很好說話,就多問了句,「看你們挺忙的,這推著車去哪兒呢?」
「送藥呀!」
護士指了指車子上蓋緊蓋子的專用器皿,笑道:「今天剛來的病號,簽完免責聲明,給熬好了第一副藥,得趕緊給人送去,病人挺著急的呢!」
嗯?
張六媳婦兒眼睛骨碌碌一轉,頓時有一種極度不平的感覺。
今天剛來的病號,這麼快就喝上藥了?
特麼的我家老張都來了好幾天了,那什麼聲明咱們也簽字了,不知什麼原因就是卡著我們,太欺負人了!
不如……
她目光掃過車上那碗救命的藥湯,有點心動。
這幾天和病友交流,知道這神奇的特效藥,叫什麼平癌龍丹的,其實對每個人的用量和成分都一樣,甚至分到五天的每一次,都其實沒有區別。然後,五天之後,保證癌細胞全部清除!
既然這樣的話,這車上的藥,我家老張先給喝了,讓他們再弄一份就是啦!
要錢我們給錢,其他的可就對不住了,都下肚了,你們還能給摳出來不成?
她這主意轉得極快,一邊說著話,一邊已經做好了打算。
都是你們醫院逼我的!這裡住著雖然給我們說是不花錢,但誰知道出院結算的時候會一下子收多少?
還是早點喝藥,早點康復回家的好!
「這藥給我家老張了!小妹子你再去準備一份吧!大家都是病人,誰先喝都是一樣!!」
突然間出手,也不顧藥液還有點燙,抱住那隻大藥碗就跑。
「哎!!!」
小護士頓時就急了,拔腳就追卻被面前的送藥車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再抬頭時,那個剛才跟自己搭話,膽大包天搶了藥就跑的大姐已經無影無蹤。
男人都跑不過這人,何況一個嬌怯怯的小護士了。
哎呀,糟糕了!!
小護士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趕緊小跑著去護士站,反映了這個情況。
護士長也有些發毛,連忙問道:「哪個病房的這麼亂來啊!簽沒簽免責聲明?是咱們樓層嗎?」
「我……都不知道啊!好像不是咱們樓層的,那個大姐有些面生。」
糟糕了糟糕了!
護士長也有些慌了神,聽說過有搶錢的、有搶包的、有搶親的,今天開了眼,萬沒想到居然還有搶藥的!
飯能亂吃,藥能亂吃嗎?
這都哪來的奇葩,真是……快去找院長!
然而,晚了。
就在護士長還沒找到甘寧的時候,張六的婆娘已經端著藥碗回到病房,大呼小叫地喊道:
「老張,快來把藥喝了,我好容易搶來的!別怕燙,我嘗了一點點,燙不死的!」
啊??
同病房的錢老漢等人有點傻眼,這……怎麼還帶搶的?
自己都是躺在病房裡等護士送藥啊,難道現在資源緊張,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謝天謝地,還好自己來得早!
錢老漢吃完最後一副藥,明兒就出院了,所以心裡不慌。然而張阿姨和郭奶奶都有點發毛,她們可是還有幾天的療程呢,尤其是張阿姨剛剛吃過第一副而已。
好容易感覺到身體好了很多,至少那種無時無刻的痛苦已經大大減輕,要是這藥現在改用搶的了,可得早點下手!
「媳婦兒威武!」
張六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藥湯,看了看和其他人喝的一模一樣,笑著誇了一句。
管它怎麼來的,我先喝下肚再說!
誰叫你們醫院拖著不給用藥,大家都很忙,耽誤不起的好麼?
呃、臥槽的確有點燙!
張六齜牙咧嘴,雙手端起藥碗,顧不得藥湯苦,也顧不得還沒放涼,跟搶食似的拼命往下灌。
「張六!不能喝!!」
房間的門被一腳踢開,六十來歲的甘寧恍若運動健將一樣一個箭步竄進來,高聲喝止。
臥槽還真追過來?
張六一聽這話,反而喝得更快了,一揚脖子,最後半碗藥湯也都倒進喉嚨里,然後把藥碗翻過來底朝天,幾滴殘餘藥液滴落下來,衝著一臉焦急的院長笑道:
「我幹了,你隨意……」
什麼亂七八糟的!
甘寧哭笑不得,眼看著這張六居然用搶奪的方式,已經把藥喝了,那還有什麼辦法,就算立刻催吐都晚了。
怎麼辦?
他表情極為緊張,緊緊盯住了張六,甚至看也不看搶藥的那個女人。
若是無傷之體,那一切都好說,現在幾乎整個第一人民醫院都在熬製同一副湯藥,只要嚴格控制流向,誰先誰後其實沒有關係。
若不是……那昊學曾經的嚴厲的警告……
張六和甘寧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互相望著,一秒鐘、兩秒鐘……一分鐘、兩分鐘……
似乎,沒事嘛?
甘寧緊緊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一點,長長鬆了一口氣,這才隨便找了個凳子一屁股坐下,覺得後背都出了一層冷汗。
幸好,這個張六真的是無傷之體,不是隨意簽字的。
「張六是吧,我是第一醫院的院長甘寧。剛才是誰去搶的藥?」
儘管沒有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但還是不能縱容私自搶藥的行為,那豈不亂套了!
醫院現在所有護士加班加點,光送藥和護理都忙不過來,難道以後每個送藥的護士身邊還給配倆保安?
太扯了啊!
「啊,您就是院長啊!」
張六媳婦兒見自家男人藥都喝完了,也就放下了心,陪著笑臉道:「不好意思哈,我們病人家屬的心情,院長您也多理解一下!」
「咱們都住院兩三天了,今天那個什麼文件也簽了字,就是不給用藥,一時著急才去搶的。咱也不想壞了醫院的規矩,院長你看是罰錢還是怎麼,咱們都認!」
呃……
甘寧還能說什麼?
只好無語地說道:「以後可別這樣了!醫院有醫院方面的考慮,張六的後續用藥,我們會正常送過來的。」
「那就多謝院長啦!」
張六媳婦有些得意地說著話,心裡琢磨著還是自己這法子靈,讓醫院不敢隨便欺負咱。
哼!下次你敢不給,我還去搶!
很快,幾個其他病友也參入討論,言語中不乏對甘寧、對藥方提供者昊學的感激和崇敬的心情表達,甘寧笑著謙虛幾句,氣氛越說越融洽。
然而,有些老實不善言辭的張六,卻因此插不上話,開始還是微笑地聽著,忽然覺得有點頭疼……
唔,這幾天在醫院養著不用幹活,睡多了吧?
他也沒多想,調整了一下姿勢平躺著,既然頭疼那就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應該就好了。
「甘院長,我聽說這肝癌特效藥,是個叫昊學的年輕人牽頭開發的?」
郭奶奶的女兒是個健談的人,加入話題之後,很快就成了這個病房的代表,和甘寧幾乎形成了一對一交流。
「是啊,平癌龍丹的開發者,的確是昊學。」
不經意間,甘寧隱去了「牽頭」這個概念。他可是知道,昊學哪裡藉助過第一醫院的什麼醫療專家力量?根本就是自己憑空拿出一個藥方,第一醫院跟著沾光借勢而已。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了不得!」
女人笑著說道:「不會是什麼大人物的關係吧?二十來歲,就算從娘胎開始學醫,那才幾年道行?現在這轟動全國的肝癌藥物,真輪得到他來牽頭?」
對此,甘寧只想說,呵呵。
轟動全國?
罵誰呢!
現在平癌龍丹,早已震驚世界!無數世界醫療專家嘗試聯繫自己,要以平癌龍丹為基礎,聯合開發關於其他癌症的針對性藥物,進一步擴大成果,將世界醫學的進程,向前大大邁進一步!
這事兒,甘寧可不敢輕易答應。
說得悲觀一點,整個第一醫院的專家組,也沒有能和這些世界級醫學機構平等交流的實力。
人家在現代醫學的理論研究上,早已走在前頭,掌握的技術遠超國內。
這次他們看重的,不過是利用純中藥製劑,一舉攻克肝癌的創造性成果。
然而他們醫院裡搞中醫的……似乎沒有誰能拿得出手。
至於昊學,甘寧還是略有了解的,讓他去和外國人合作搞項目,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
「老婆,我頭有點疼……」
大家正說得熱鬧,病床上,張六終於有些忍不住,雙手緊緊捂住腦袋,表情痛苦。
怎麼了?
甘寧的反應居然比張六媳婦更快,只覺得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快叫人來,515病房,這裡有緊急情……」
砰!
甘寧在對講機里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啊!!!」
沉默只有大約半秒,然後在這間普通的病房內,突然爆發出一陣高達120分貝以上的尖叫聲。
不管是張阿姨還是錢老漢,甚至是已經白髮蒼蒼的郭奶奶,還有幾個陪床的家屬,因為張六突然叫疼,都把目光轉了過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這一幕極其恐怖的場景。
剛才還跟大家說話,還皺著眉頭叫疼的張六,此刻已是氣息全無。
從他額頭的位置,飈出一支血箭,那完全是一些電影裡限制級鏡頭才能看到的畫面!
這支血箭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射得極遠,甚至都噴灑到了三四米外的白牆上。
白的牆,紅的血,看上去尤其觸目驚心。
距離最近的張六媳婦兒,臉上甚至都被濺上了幾點血跡,痴痴呆呆地看著死狀悽慘的男人,嘴裡同樣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
出大事了!
甘寧雖然也被深深震駭,第一次親眼目睹了昊學所謂的「爆體而亡」是個什麼場景。
這是活生生的爆頭啊!
根據昊學的說法,這應該是曾經在頭上有過傷勢,傷可見骨,現在在藥物的作用下,看似早已痊癒得絕無痕跡的舊傷被狂暴的藥力沖開。
血箭飈射時,人已經氣絕身亡,根本沒有半點可以搶救的可能。
聞訊趕來的醫生、護士、隔壁房間的病友,都被屋內的場景嚇到了,消息很快傳開,根本遮掩不住。
於是,時隔只有半個月,京都第一人民醫院,再一次站在風口浪尖上!
「我靠!吃那什麼平癌龍丹,真會死人?」
「我聽說藥效很神奇的呀,怎麼還這麼恐怖的……」
「人家一開始就說了啊,要無傷之體才能服藥,否則的話後果自負!」
「我勒個去!原來不是嚇唬人的,可……誰特麼記得自己一輩子受過什麼傷,是不是見過骨頭啊?這……有點太難為人了吧!」
「那也別無選擇啊,本來肝癌晚期也是必死的,只能賭一下了。」
「可是這太殘酷了吧!」
「要不就等一等,那個神醫昊學不是說,五月二十四號之前,會有更完美的版本發布麼,現在算算也就一個來月了。」
「話說這昊學也真是的,既然有完美的版本,幹嘛不等一等再發布……我看了新聞上的那死人照片,好血腥的!」
紛紛揚揚的議論聲,很快就通過各種渠道,反饋到昊學耳朵里。
昊學只能報以苦笑。
他當然知道無傷之體的禁忌絕不是開玩笑的,畢竟在另一個世界,乾隆執掌的大清,為此死了不知多少人,才最終得出明確結論。
盡了最大努力防範,卻也預想到這次事件的必然發生。
可是沒辦法,若要不死人,除非開始的時候就不公布藥方。然而總有數量不菲的肝癌患者,會等不到五月底就死去,權衡利弊之下,昊學還是決定先救大多數。
對於這次發生的事情,昊學沒有站出來說話,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辯解什麼,而是緊鑼密鼓,爭取早日推出完美版平癌龍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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