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界域 第四百五十三章 大殿

    「總要接受的，有時候，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西格尼提似乎看出了孟軒的疑惑，淡淡的說道。

    「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命運軌跡，逃避不是辦法，該來的終究還在前方。」

    「相比於逃避，我更願意迎難而上，就算粉身碎骨，也要看看真相，並給那些幕後黑手製造點麻煩。」

    西格尼提對著孟軒笑道。

    「粉身碎骨麼？」

    孟軒低聲自語道。

    「距離壁障內的儀式封鎖完全恢復應該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你可以仔細的做出一些思考，不過，留給我的時間卻沒有那麼多了。」

    「雖然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麼辦法，但我能夠知覺到，七十二王柱的力量此時正陷入混亂之中，這對我來說是不可錯過的機會，祂們對我的影響會降到最低，錯過了這個機會，想要擺脫我這身血脈的束縛，恐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即便如此，我所面臨的，依舊是九死一生的危機。」

    西格尼提平靜的說道，他伸出了一隻手，一點微弱的星光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這點微弱的星光脫離了他的掌心，穿越了神國的壁障，落入了孟軒的手中，他從這點星光之中感受到了強大的本質和無限的可能，它就像是一把鑰匙，又像是一顆種子，包藏著稀世的寶藏。

    這是西格尼提的神國種子，也可以說是他神國命脈的一部分。

    「這個東西，就交給你了，如果我成功了，憑藉這個想要影響我的神國，是不太可能的，但如果我失敗了，這就將是一柄鑰匙，它能夠開啟我的神國，幫助你獲取我的一切。」

    「如果我死了，我的力量就是給予你的饋贈，記住，善待我的子民，不要最終上演屠龍者化身巨龍的戲碼，那實在是太老套了，還有，記住你之前說過的話。」

    「此一去，兩界洞開，如果我走了，希望你能夠如你所說，在你隕落之前，不會讓現實世界落入扭曲和七十二王柱的手中。」

    「我誕生在這裡，在這片土地長大，吸收著它的養分，受著它的恩澤，也許我殘酷、冷漠、無情，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但對那片土地，我有著真摯的感情，那是讓我不會在這讓人瘋狂的世道和真相面前迷失的根本，我不想它被扭曲污染。」

    西格尼提淡淡的說道。

    嗡！！

    他的身後，混沌星空神國浮現，只是此時此刻的星空神國有些異樣，那每一顆漂浮的星辰都閃亮了起來，拖著長長的焰尾，看起來就像是一顆顆璀璨的彗星。

    光芒萬丈，但僅僅卻只有一瞬間的生命。

    「我若不死，必將脫離桎梏，從混沌星空中歸來！」

    西格尼提的聲音迴蕩在零界浪潮之中，隨後，他的身體在神國的包裹之下，一頭撞向了半透明的零界壁障。

    噗！！

    沒有了七十二王柱諸王印記封印的零界壁障，在西格尼提早就遠遠超出臨界點的力量碰撞之下被突破，西格尼提的身體和他的神國一起，穿過壁障，消失在了孟軒的視線之中，甚至連任何一點存在信息都無法感受到。

    唯有剛才西格尼提交給孟軒的那枚微弱星辰種子，此時此刻正發出晦澀難明的光芒。

    「西格尼提······」

    一身白色繃帶如同木乃伊一般的圖坦洛迪雅看著西格尼提消失的方向，低聲自語。

    西格尼提並沒有將他的手下帶走，因為以他們的存在本質，不足以進入到零界中層之中。

    澎湃的金色零界浪潮拂過圖坦洛迪雅的臉龐，她面部那始終不曾解開的白色繃帶順著零界潮流被解了開來，露出了一張精緻絕美的容顏。

    她的眼中似乎含有水汽，盯著西格尼提消失的方向，低聲自語：「一定要回來，我會一直等你。」

    孟軒靜靜的在零界潮流之中站立，不知道什麼時候，墮落過、林雅、蒼遙、洛麗塔等人都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總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況且現在，已經不僅僅是為了他一個人。

    更何況他一直追尋的真相，很可能就近在眼前。

    「你們先回去現實世界，我去去就來。」

    孟軒轉頭平靜的對站在他身後的眾人說道，不待眾人說話，渾身便閃爍起了強烈的純淨意志光芒，一頭撞向了那透明的零界壁障。

    伴隨著噗的一聲，他的身影和西格尼提的身影一樣，穿過壁障，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多羅古、林雅等人對視一眼，皆是能夠看出彼此眼中深深的擔憂。

    ······

    ······

    孟軒感覺自己像是在穿過一個嬰兒的胎盤，似乎只要穿過這胎盤，他就能夠獲得新生。

    零界中層，那是一個神奇的地方，由各種意識碎片所組成，從黑死樂園資料庫中的驚鴻一瞥來看，零界中層的景象應該和他在自身意識層中見到過的浮空島嶼世界類似。

    那裡，代表著的是他的記憶世界，而這裡，代表著的則是整個世界的記憶世界。

    他的眼前看不到任何事物，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即使他和西格尼提是從同一個位置進入零界中層，但身處的地域卻可能會大不相同。

    對於記憶和思想來說，是沒有時間空間的概念和限制的，它可以無限大，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它也可以無限小，比一個細微的點還要小，思想本身就是在矛盾的概念中誕生的事物。

    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他終於感受到，那束縛著他新生的胎盤終於被他掙破，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他就像是一個嬰兒一般，重新降臨在了這個世界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畫面，就讓他心中猛地震動。

    這同樣是一個讓他十分熟悉的地方。

    他處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被迷霧包裹著的巨大空地，空地廣場之上，屹立著一根根高聳的巨大石柱，這些石柱上都有著複雜神秘的雕刻，看起來像是某種強大的未知史前巨獸。

    初略估算，這些巨大的石柱一共有一百零八根之多。

    而在石柱廣場中央，是一座無比巨大，並且造型古樸的巨大殿堂，看上去就像是神靈的居所。

    對於這個地方，孟軒可謂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他聖域之中聖山之上的聖殿，就是仿造這棟宏偉崇高的建築建造的。

    這個地方，就是孟軒莫名其妙被那詭異石面吞噬之後，通過那雕刻著起源神話的「矛盾」走廊，所進入的那片被欺詐之樹稱為聖跡的未知遺蹟。

    「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難道這裡，本身就是處在零界中層之中？！」

    孟軒感覺有些詫異，隨後又發現了不對。

    如果是他所掌握的那個未知遺蹟，此時應該有青龍、白虎和欺詐之樹幾個傢伙在其中才對，因為他們本身境界的原因，這次大戰孟軒並沒有把他們釋放出來。

    而且，僅僅是感知上的感覺，就能夠確定，這個遺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要比他通過詭異石面所進入的那片遺蹟要高等很多。

    因為，他所掌握的那片遺蹟，在他低境界的時候，他至少都能夠感覺出那是虛假的，並非真正的真實。

    而現在，身處在這片遺蹟之中，憑藉他現在的境界和眼力，居然看不出這片遺蹟有任何一絲虛假的地方。

    它就像是完美的演繹了規則，它就像是憑空的造物，是在精神世界中出現的實體，是一個可笑的悖論。

    孟軒瞬間明白了，他所掌握的那個東西，很有可能僅僅只是一個複製品，而出現在他面前的這一個，才是那片未知遺蹟的原型，欺詐之樹口中真正的「聖跡」。

    嗒！

    他的身形從天空中飄落在了遺蹟之中，他強悍的精神力無法突破遺蹟邊緣的迷霧，因此並不能確定自己此時身在何方。

    遺蹟之中一片寂靜，落針可聞，四處充斥著一股極度蠻荒和古老的氣息，它本身的存在，就像是在印證一段歷史。

    孟軒朝前走去，沿著空曠的廣場，穿過那些栩栩如生就像是真實生物被凍結了一般的巨大石柱，稍微分辨了一下，沒有多做停留。

    這些巨大石柱上的雕刻和他在詭異石面中見到的巨大石柱雕刻基本一致，只是更加真實，呼之欲出，讓他都產生了一種被注視的感覺，不過從它們的身上確實又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氣息。

    越過巨大石柱廣場，那座巨大的石質殿堂再次出現在了孟軒的眼前。

    它就像是巨人的居所，像是神靈的殿堂，就連階梯的高度都是普通人身高的十倍，根本難以攀爬。

    孟軒輕輕一躍，躍上了八級台階，站在了洞開的殿堂大門之前。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了心頭，就連孟軒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感覺究竟意味著什麼。

    殿堂之內有些陰暗，門口似乎有某種力量扭曲了其中的景色。

    嗒！

    孟軒邁開了腳步，朝著殿堂大門走去。

    這一刻，他似乎感覺到了某種召喚。

    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種預感他，他一直所追尋的某種答案和真相，恐怕就在這座巨大的殿堂之中。

    到了那座被扭曲了景象的殿堂大門之前，孟軒停下了腳步。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越接近真相，就會越接近危險。

    因為這個世界的扭曲本質，很多時候，真相往往代表著讓人難以接受的瘋狂。

    不過，他又想起了西格尼提所說過的話。

    逃避並不是辦法，如果無法掙脫命運，那就與命運玉石俱焚。

    他的目光平靜了下來。

    嗡！！

    強烈的純淨意志在孟軒的身體周圍燃燒成了白色的烈焰，白色長袍覆蓋了他的身體，狹長的噬器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一刻，就是他從進入超凡世界以來的最強狀態。

    隨時隨刻，他都能夠粉碎自身神國，燃燒噬器，與敵人玉石俱焚。

    狹長的噬器提起，斜斜一刀。

    刷！

    那覆蓋在殿堂大門上的扭曲幕布被一刀斬開，從中間崩裂了開來。

    殿堂之內的景象完全暴露在了孟軒的眼前。

    看到出現在面前的景象，孟軒的瞳孔猛的一縮。

    大殿之內一片空曠，似乎和詭異石面之中的那個大殿沒有什麼不同，除了最中央的一處。

    在大殿中央，那個孟軒曾經得到過提示的圓形凹槽之上，有著一個基座狀的東西，這個東西，在詭異石面中那個仿製遺蹟之中是沒有的。

    但是，卻和他聖域聖殿之中，那個用來放置聖域核心的噬器所生成的刀台十分相似。

    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聖域聖殿之中的那座刀台，就是仿造面前的這個基座建造的。

    「鑰匙……」

    孟軒低聲自語，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禁生出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想起了西格尼提的話。

    那些七十二王柱的代行者們，其實早就已經失去了自我，他們在冥冥中會被七十二王柱的力量影響潛意識，就像扯線木偶一樣，根據背後存在的意願，去做一些事情，並且他們自身會對這種事情的正確性深信不疑。

    而他，也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影響了嗎？他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換一句話說，雖然此時此刻他能夠真切的感受到自我的存在，能夠感受到自己能夠理智的思考，到他卻不知道，他究竟還是不是他，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他的人生軌跡，究竟是他自己的意願，還是別人的安排。

    這是一種讓人感受到極度冰冷的恐懼，你能夠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但你卻永遠不能知道，你自己是不是你自己。

    無數的思緒湧入孟軒的大腦，各種各樣的情緒幾乎不受控制的湧出，讓他的頭腦幾乎炸裂。

    啊！！

    他發出了痛苦的哀嚎，極度矛盾的感覺讓他的身體開始出現了重影，變得極度不真實起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產生異化。

    無數的純淨意志所化的白色火焰普通觸手一般肆意揮舞，原本的聖潔本質染上了一絲妖異。

    呼哧！呼哧！

    孟軒劇烈的喘息，手中的噬器之上爬滿了黑色的紋路。

    他掙扎著爬起身，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座基座走去，走到基座面前的時候，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座基座之上，果然有著一個容納某種器械的凹槽。

    他將手中的噬器反握，高高舉起，對準了那個基座上的凹槽，猛的刺下。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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