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下來,喬木吃的還算舒心,其他不說,燕陽這廝至少還算是檢點,自始至終都沒有往屏風這邊撩過一個眼皮,看樣子至少一心撲在平哥身上的。
都沒有看過來這邊一眼呢,還算是不錯。
由此可見喬木這頓飯吃的,也是一心多用,估計不消化不良就不錯了。遭禁了一桌子的好東西,還都是太貴按照夫人的口味吩咐下去的,早知道夫人心思不在這上,就該隨便點準備才是。
對比來說輕語小姐算是越吃越舒心型的,開始的時候還在為燕陽,或者喬木,亦或者燕城的事情各種糾結。在為少城主府見到的各種情景驚奇。
待見得多了,看的麻木了,想的開了,反倒是有了一種,自己都不是要嫁入少城主府的輕語了,還關心這麼做什麼,他們如何又同有什麼關係。
所以最後吃的最好,最專心的,竟然是開始時候都不知道嘴巴裡面嚼的什麼東西的輕語小姐。
不得不說,燕少城主府裡面的吃食果然是名不虛傳,許多都是外麵食肆裡面需要排隊才能重金買到的東西呢。
輕語小姐感嘆,單憑這份精製的吃食,說人家喬氏毫無出處就沒喲道理,一般人家可吃不出來這麼精準的水平。
也難怪喬氏的食肆在燕城風靡一時。輕語小姐可是見識過了喬氏食肆的壯觀景象,今早過來的時候,路過喬氏食肆,已經一大隊的長龍排起來了,聽聞都是給各府的主子排隊賣吃食的。
想到這裡,吃的更專注了。
燕少城主從昨天晚上聽到這則輕語要來拜訪的消息之後,就沒什麼胃口。
雖然說他燕城少主向來藐視一切,可對面如刀鋒一樣的眼光,也讓燕少城主不得不收斂幾分。權當是給喬木面子了。
雖說是隔著屏風,可燕少城主那是習武之人,喬木那麼灼灼燒人的眼神相當做不知道都不成。
禮尚往來嗎,今日喬木這事做的還算是不錯,至少在外人面前周全了他燕陽的面子,
燕少城主為自己抱著兒子專心用飯的事情,做足了鋪墊,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是因為喬木的眼神才這麼收斂的。
話說明明就是自己表妹嗎,就是看一兩眼又如何,喬氏就是忒小心眼,算了誰讓他燕少城主俊美無雙,那女人如何都不放心呢。
然後燕少城主淡然多了,好在輕語那邊也算是說開了,遺憾肯定有,可人生總是有失有得,能夠如此坦然的把話說明白的,對於燕少城主來說,要比含糊一輩子好。
不過若是屏風那邊的眼光能夠稍微的含蓄就更好了,從沒想過原來女人的注視,還能讓他燕陽這麼的焦灼。
喬木看看也就罷了,輕語湊什麼熱鬧呀,還有什麼可看的,說的還不夠明白嗎。好在輕語懂事,終於好好地吃飯了。
嘆口氣,燕少城主想到自己的得失論,輕語同喬木之間做取捨,自己竟然選擇了喬木,怎麼想怎麼虧,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怎麼說都是輕語更懂事,更大氣,些嗎。
可他燕陽在看到輕語那麼多的優點之後,竟然還能堅定不移的選擇喬木,腦子肯定不好用了。
放下筷子,喬木:「表妹用的可還好。」
輕語真心實意的攢了一句:「表嫂這裡的飯食名不虛傳,輕語今日有口福了,聽聞這些菜色在喬氏的食肆裡面,都不一定能夠用到呢。」
喬木:『那倒是,我這裡若是得了好菜色,會讓食肆的灶上師傅過府來學習一二的。食肆裡面若是有了好的菜色,也會過來這裡做出來請我品鑑一二。輕語表妹若是喜歡,只管讓你身邊的灶上婆子過來,我這裡其他的沒有,幾手菜式還是能夠讓輕語表妹滿意的。』
一個家族的傳承,除了祠堂裡面供奉的排位,還有記錄祖上功德於子孫的族譜之外,也就是些書籍,於個府的獨有的文化傳承或者武藝傳承了,而廚房獨有的菜色那也絕對是證明一個家族長盛不衰的見證。
你見過寒門子弟,哪個能在吃食上講究呀。吃食那才是需要門第,財富的襯托,才能夠講究的起來呢,人家不說說嘛,富過三代以上才初識飲食之道。
讓輕語小姐如此感懷的是,喬氏竟然如此大方的就把這些,怕是幾百年摸索出來的食譜,輕易相傳。是不是太大方了點。
兩人別說沒有這交情,就是有這份交情,這也不能隨便收呀。
更別說如今的喬氏食肆,靠著這份食譜,說是日進斗金都不為過。這哪裡送的是食譜呀,這送的就是財路。
難道是自己還不夠大氣嗎。輕語小姐:「表嫂太客氣了,輕語多謝表嫂厚愛,不過輕語不日即將遠行,怕是要辜負表嫂盛情了。」拒絕的委婉。
太貴在邊上雖然對著自家夫人的大方翻白眼,也不得不承認,人家輕語小姐知道輕重。如此真的是太好了,不然喬管事那裡怕是要發愁死了。
可惜就是輕語小姐說話太委婉了點,他家夫人一般時候腦子不轉彎的。
果然就聽喬木說道:「那倒是真的不太方便,這東西也不是一時半會的就能學會的,不然我送個灶上婆子給你。」不得不說喬木還是很知道變通的,學得慢就送人好了。
這個絕對不可以。別說人家輕語小姐身份貴重,身邊不缺人,就是真的缺人,人家也不會收你的人呀,還是灶上婆子,專門做吃食的,誰知道你安了什麼歹毒心思呀。
太貴糾結的看著自家夫人,到底是不是真傻呀,吃食都不能宿便送的人家,您直接送個人過去,你確定不是送過去隨時給人家輕語小姐性命威脅的嗎。
糾結的觀察自家夫人好半天,您到底有沒有其他的意思呀,這個真的是為難死管事了,我要怎麼安排呢。
輕語小姐只是略略愣了那麼一會,這個喬氏什麼意思,還不放心自己,要弄個人在自己身邊隨時關注著嗎。
輕語小姐真的不認為,依著他們王氏的門第,喬氏敢直接送人毒死自己,這麼粗魯直接的做法,不符合宅斗的這個門派的作風。
燕少城主同喬木呆的久了,也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何況燕少城主什麼人呀,即便是要人性命也不用這麼曲折。
只當是喬木難得大方,竟然跟著說道:「若是喜歡,不必同你表嫂客氣。好了,我外院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們姑嫂說說話好了,輕語表妹往後來往不許如此外道。」
然後看向喬木,想著說句比較有聲勢,至少能夠體現他在府里地位的話。
話說回來,燕少城主自己都納悶,他的地位需要用言語展現嗎。
什麼時候他燕城少主需要這麼特意的做什麼事情了。這個認識讓燕少城主有點糟心,所以燕少城主突然就氣嘟嘟的瞪了喬木一眼,抱著兒子走人了。
這個樣子的燕陽再次讓輕語小姐吃驚了一下。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從兩人小的時候認識開始,就不曾在燕陽的臉上看到過。
還有就是燕陽懷裡軟嘟嘟的孩子讓人太刺眼了。不是說去外院處理公務嗎?誰家男人如此這般的去處理公務的,別說燕城少主,就是七品,九品,或者民間的里長都不會如此作為吧。
堂堂的少城主府,竟然連帶孩子的人都沒有準備嗎,竟然需要少城主親自帶著。
忍不住就把目光看向喬木,作為母親,作為少城主的夫人,你真的不覺得應該做點什麼嗎?
喬木就跟沒看到燕陽一樣,我管你什麼心情,還敢瞪我。都不帶給眼壓高一個眼神的。所以燕少城主抱著兒子出門的時候,真心的沒什麼面子,身為內宅婦人的喬木都沒有起身行禮恭送。
輕語小姐倒是行了半禮,不過還沒來得及說話呢,燕少城主就跟多著急一樣,抱著兒子匆匆走人了。
造出來的場景就是,少城主公務多繁忙一樣,根本就沒時間做這些虛禮。
話說,您懷裡若是沒有抱著孩子,基本上這個形象還是能維持的,問題是懷裡抱著的孩子,是敗筆呀。燕少城主的形象不提也罷。
輕語小姐的半禮都不知道怎麼自然的收回來好。在看看邊上淡然根本沒當回事的喬氏。這等相處模式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話說兩人感情看來很不錯,想來不管是她輕語,亦或是其他的女人在這樣的感情面前,怕是都要慘遭蝶骨的。
輕語小姐:「今日冒昧過府打擾了表嫂清淨,輕語不懂事,表嫂勿怪。」
喬木:「你我本就親戚,人說爹親叔大,娘親舅大,將軍府是少城主的舅家。婆婆沒得早,多成外公同舅舅看顧,輕語表妹同少城主說是親兄妹都不為過,你我姑嫂之間何須如此客氣。還是那句話表妹同我不用太外道。」
話是好話,說的也很真摯,若是沒有燕陽同自己之間這段親事的糾葛,輕語小姐也是認同這份姑嫂情分的。
所以把這段糟心的關係套進去之後,在聽喬木這話,輕語小姐都有點臉紅,若是真的如同親兄妹一般,那她同表哥的婚事,豈不是亂倫嗎。
偷眼瞧瞧這位表嫂,真的不是故意在埋汰她嗎。話說難道自己想多了。看喬木的神色實在不像是有什麼隱晦的意思。
輕語小姐也只能當做什麼都沒聽明白:「輕語記住了,往後定然不同表嫂客氣。」
喬木笑呵呵的,能做親兄妹那真是太好了,往後她定然給輕語小姐多一副陪嫁的。
雖說言語的安慰不能算是什麼補償,可只要輕語能夠想開,這事這段傷害總是會過去的,能做好人,沒人希望自己成為壞蛋,背債的日子沒人想過,尤其是人情債。
喬木是真的樂見輕語小姐能夠想開點不受這件事情影響的。
也不知道燕陽同輕語說了什麼,輕語前後的態度可是明顯有變化的,喬木心說沒想到燕陽還有這等哄人的好本事,心下冷笑好半天。
面對這樣的輕語,喬木真心的想要補償:「你真的不要灶上婆子呀。」
太貴差點破功,怎麼就非得在這個問題上繞呢。夫人咱們能跳過這個坑嗎。
輕語小姐笑吟吟的拒絕:「君子不奪人所好。」
喬木想說,雖然我也很喜歡,可我這裡的還有其他的婆子呢,你真的不必太客氣。
就被太貴上前一步:『夫人,奴婢在茶室擺好了涼茶,夫人同輕語小姐請。』
喬木抬頭,茶室,他們府里有過這個設施嗎。話說涼茶,都喝了半天了,還要喝嗎,這燕城的貴女們都是什麼喜好呀。實在是蛋疼得很。
幸好還知道遮醜,不懂得沒問出來,
輕語小姐看看太貴,在看看喬木,緩緩地開口說道:『表嫂身邊的管事安排的很不錯,表嫂會調教人,不過還是算了,本應陪同表嫂去茶室暢談的,可天色實在不早了,輕語不好在繼續打擾,他日輕語在來表嫂這裡叨擾。』
喬木表示驚訝,這就要走了呀,這麼大的火氣,難道就這樣淡淡的就算了。還以為這位過府怎麼也得作天作地的折騰一番呢,喬木都做好了那什麼艱苦奮鬥的打算了。不愧是大家貴女。這氣度太好了。
換成自己親事被人攪合成這樣,還不定怎麼折騰呢,喬木抿抿嘴,自己的心胸同這裡的貴女比起來實在是差了許多。
這大概就是家族培養出來的女子,同自己這樣自然長成的女子之間的區別吧:「輕語表妹這就要走了嗎。」
真心實意的說,雖然很突兀,可自己也真的不想怎麼挽留就是了,這人對於他喬木來說,輕語小姐總是同燕陽婚姻裡面的一根梗。
所以這話說出來之後很乾澀,連潤滑的言語,喬木都沒有開口。
就這樣的性子,天生就不算是八面玲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太貴在邊上跟著都著急,自家夫人這也太直接了,您就不能說的含蓄一些嗎。
話說輕語小姐這樣的關係,掰扯明白點也好,若是夫人假熱情半天,最後人家輕語小姐真的信以為真常來常往的,估計自家夫人得嘔死。
自家夫人對少城主身上那點小心眼,真的沒人比太貴更加明白了。話說除了這點,夫人真的是個很大氣的人。
這算是夫人身上唯一的敗筆吧。
輕語小姐:「是的,輕語告退。」
能同喬氏如此和諧的畫面。,已經是輕語小姐想像之外了,在和諧一些的畫面,輕語小姐也不自在。她這番過府可沒有什麼結交的善意。
兩人之間不是那樣的關係,所以如此就好,對她來說也不會顯得尷尬,今日來之前,輕語小姐甚至想過血濺五步什麼的呢。意料之外的事喬氏竟然也有如此的心胸。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或許同燕陽之間就真的缺少了點緣分。
突然之間就想到了付氏的菁菁小姐,當初這人也是很無奈的吧。或者說喬氏真的得天寵幸,怎麼就遇上喬氏之後,什麼事情都變了呢。
喬木:「咳咳,我送表妹到府門口。」這個是喬木能夠說的最自然,最真摯的回答了。
輕語小姐回神,不再多想:「如此有勞表嫂了。」好吧這樣挺好的。
太貴在邊上裝死,反正他就是他家夫人身邊的管事,她做的事情對不對沒有關係,主要還是符合自家夫人的心意。這就是太貴心中的忠僕。
少城主府門口,輕語小姐在門外,喬木在門裡,兩個人間距一米,四目相對,沒有依依惜別,只是有著各自的釋然。
喬木想,輕語小姐往後同他少城主府再也沒有瓜葛了,想來以後燕陽再也不會為了這個件事情輾轉掛懷了。
輕語小姐在想,走出來了,雖然很難,以後可能更難,他王氏的輕語小姐同少城主府,同表哥燕陽再也沒有瓜葛了,放下的放不下的,從這一刻起都要放下了。
嬌養的十七年,在這短短的一個月中,懂得了滄桑。
輕語小姐:「表嫂請回吧。」
喬木:「輕語表妹慢行。」
話落兩人之間就像有一把看不見的刀鋒劃了一道深刻地痕跡,從此再無交集。
淡淡的,疏離的告別,輕語小姐邁步走向馬車。
喬木站的略久,等輕語小姐的馬車走遠之後,才扭頭回內室。
喃喃的吩咐身邊的太貴:「記得告訴我,輕語小姐出嫁的時候,一定要準備一副像樣的嫁妝。」
自家夫人財大氣粗,這麼做若是夫人心中好受些的話,也沒什麼,只是不知道新婚的輕語小姐,接到這個,是不是還能新婚愉快,怕是夫人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太貴想自己一個管事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反正有本事夫人不愉快,痛快的答應:「奴婢記下了。」
喬木:『走吧去茶室。』
太貴茫然的看向夫人,茶室,夫人不喜歡喝茶,他們府上倒是有個充滿陽光的屋子,夫人說是曬太陽用,冬日裡曬著太陽,喝著暖茶,看著小說,據說很享受的,
可現在這個天氣,夫人確定要去陽光充裕的暖室嗎。
喬木瞪眼:「你那是什麼表情,不是你說的茶室的茶水都準備好了嗎,不是我說你,咱們府上也不是那麼窮酸,待客的時候能換個花樣嗎,怎麼總是涼茶,沒得丟人。」
太貴那臉呀黑的都沒有原本的樣貌了,還能不能再好好的說話了,有這樣的主子嗎,他為了誰呀。
太貴:「府里茶水倒是不缺,不過夫人這幾日不是需要涼茶敗火嗎。奴婢去看看小主子,夫人慢行,奴婢告退。」
說完人家太貴就轉身走人了,把喬木這個主子給扔在了後面。
幾個小丫頭在喬木身後眼睛都瞪大了,以往就知道太貴管事在夫人面前很有臉面,沒想到親自見證過才知道,太貴管事在夫人面前竟然如此的有臉面,都敢給夫人甩臉色呢,真的是太崇拜了,
若是能把管事做到太貴姐姐這份上,也算是極致了。好勵志的說。
幾個小丫頭暗暗地攥拳頭,太貴管事就是她們的終極目標,就要做太貴管事那樣有臉面得主子看重的人。
喬木都不知道怎麼招惹人了,怎麼就被甩臉色了。在看看身邊的小丫頭們,跟打了雞血一樣,一個個的都中邪了嗎。
算了跟這些丫頭也沒什麼溝通的,自家太貴管事的問題,還是等太貴消氣了,在詢問好了。
話說應付了輕語小姐那樣的人物一天,真的好累,精神很疲憊的,喬木想她需要休息,需要充能,神醫都說過,他不能熬神的。
太貴要是知道夫人這般的想法,定然會說一句,夫人從始至終有過需要熬神的地方嗎,說話不打彎的人,熬神這兩字用不上,他家夫人的腦迴路都是直的,熬什麼神呀。
話說少城主自己帶著小主子也不知道如何了。夫人真的放心呀。
喬木一人躺在暖踏上,閉目養神,眼看就要睡著了,她是真的覺得費腦子了。應付這種事情這種關係對於喬木來說就是費神。哪怕不需要動腦子,只要擺個臉色就好,那都讓人糟心費神。
至於說在燕陽那邊的平哥,喬木有什麼不放心的,那可是親爹還能讓平哥委屈了不成。
唯一讓喬木不太能夠安枕就是,不知道燕陽那廝同輕語說了些什麼,怎麼就讓一個有腦子,有身份的大家小姐突然就釋然了,
不是喬木小心眼,而是情愛這東西就這麼狹隘,在大度的人在這上都放不開。
明知道不可能也要胡思亂想。在喜歡的人面前,明知道是假話只要他說了莫名的就相信。所以戀愛的人都蠢。
喬木不覺得自己在戀愛,可她犯蠢了。
因為她都在想,是不是燕陽那廝動了歪心思,答應了輕語小姐一些以後的事情呀。真心的沒法好好睡覺了,怎麼就不知道過來這裡說一聲呢,這都是什麼人呀,還真以為夫妻感情都是靠猜維護的呀。喬木的暴脾氣全對著燕陽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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