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八年三月五日,隆武遺體被堵胤錫運送回了武昌。
隨著何騰蛟被殺,傅上瑞出逃投清,何騰蛟一系,立時土崩瓦解。
在得知傅上瑞投清,往河南而去後,楚黨便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原本不少對何騰蛟被殺,還憤憤不平的人,立時偃旗息鼓,以免落實勾結外敵,意圖不軌的罪名。
五大臣之一的臨朐王高一功,遂即於城中大肆捕殺何騰蛟餘黨,將何騰蛟家眷盡數斬殺。
堵胤錫見此急忙勸說高一功,不可將事態擴大,以免何騰蛟餘黨被逼降漢,遂即又以隆武皇帝的名義,升調官員,將朝中和地方要職掌握在手,遂即逐漸控制了武昌和湖廣。
至三月十五日,由於隆武皇帝始終不曾露出,就是皇后和太子也不得一見,武昌城中謠言四起,堵胤錫才向外公布,隆武皇帝駕崩的消息。
一時間,武昌震動,天下譁然。
不過此時,堵胤錫已經勉強掌控武昌,以十一歲的太子朱琳源為監國,沿用隆武年號,繼續大明正統自居,與建武對抗。
十六日,隆武朝臣廷議,按著皇帝諡法,以「勝敵志強,死於原野,屢征殺伐曰莊」定隆武廟號為莊宗皇帝,諡號為配天至道弘毅肅穆思文烈武敏仁廣孝莊皇帝。
由於,朱聿鍵身前並沒有修建陵墓,而南京又在建武朝手中,遂將朱聿鍵葬於武昌之西小別山,改山名為龍泉。
在堵胤錫抵達武昌,處理善後事宜之時,漢軍於蕪湖,經過短暫的休整,等待糧食抵達太平府後,趙銘遂即繼續揮軍向西。
隆武大將李來亨,於安慶只堅守五日,便主動率兵西撤,放棄了南京上游,這座重要的城池。
漢軍前鋒遂即進入江西,攻占湖口、九江,贛督金聲桓再次不戰而逃,捨棄南昌,逃往贛南。
安慶,漢王行宮內。
隆武朝大學士,五大臣之一的姜曰廣,有些不安的坐在花廳,身邊的桌案上,茶水和糕點一點未動。
南京一戰後,隆武朝廷實力大損,需要時間喘息,堵胤錫遂即讓姜曰廣,出使漢軍,欲圖與漢軍達成停戰協議。
數日前,姜曰廣就抵達了漢軍營中,那時漢軍還在蕪湖,不過他一直未能見到趙銘,只是與錢謙益見過面,提出了議和請求。
現在看來,他的請求,漢王完全沒有理會。
隨著漢軍攻戰安慶,殺入江西,逐漸逼近武昌,姜曰廣不禁內心大急,央求錢謙益,一定讓他見見漢王。
這時,姜曰廣坐了半響,不禁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漢王殿下什麼時候接見?」
這些天來,姜曰廣見了不少漢國大臣,可是都沒什麼用,只有漢王趙銘,才能真正決斷。
一旁作陪的錢謙益笑道:「應該快了!」
南京之戰,隆武朝廷元氣大傷,不過尚控制了湖廣、江西之地,西南雲貴也名義上臣服於隆武朝廷。
漢軍在南京之戰中,損失也不小,雖然俘虜招降了十餘萬明軍,但是時間尚短,還不能獲得趙銘的信任。
姜曰廣到來,趙銘早就準備見一見,不過屬下卻建議,先將他晾在一邊,派下屬與之接觸,摸清隆武朝廷的條件,然後再行召見。
如今,姜曰廣的條件,趙銘已經摸清楚,所以決定與他見一面,期望能夠不戰逼降武昌,打到統一明朝的目的。
姜曰廣聞語,只能繼續坐著等候,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廳堂外才傳來一聲侍衛大喊,「大王駕到!」
錢謙益連忙杵著拐杖起身,姜曰廣也躬身行禮,迎接漢王趙銘。
「哈哈~」趙銘人未入,聲音先傳入堂內,他大笑的直接走到主位坐下,笑著擺手,隨性道,「不必多禮,都坐吧!」
錢謙益遂即落坐,眼睛閉起,一旁養神,姜曰廣卻迫不及待行禮道:「殿下!想必我帶來的條件,殿下已經知道,不知道殿下能否停戰!」
「不能!」趙銘絲毫不待考慮,強勢無比道:「統一大明,結束紛爭,就在眼前,孤為何要停戰?」
姜曰廣被趙銘氣場所懾,沒想到趙銘這麼果決,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直接一口回絕。
這讓姜曰廣方寸大亂,不過畢竟是隆武朝大學士,亦是人中龍鳳,片刻他就恢復鎮定。
若是漢王真這麼果決,他根本沒必要見自己,而既然來了,便說明還有得談。
想明白這點,姜曰廣在趙銘的威勢下,忽然笑道:「殿下既然肯見我,就說明殿下心中,其實也還有疑慮吧!」
趙銘嘴角上揚,露出一絲輕蔑的邪笑,但是並未說話,而是冷眼注視姜曰廣。
姜曰廣道:「昔日白起為秦將,南征鄢郢,北阬馬服,攻城略地,不可勝計,然竟賜死。漢初韓信,背水一戰,北降燕趙,南破霸王,竟夷三族。何者?皆因功高震主,主不能封,狡兔死走狗烹!如今漢王為明將十五載,所立之功績,肩比韓岳,不下於白起、韓信,建武皇帝該怎麼封賞?」
趙銘眼睛眯起,姜曰廣以為趙銘被他的話語,激起了疑慮,遂即繼續道:「像白起、韓信這樣的人,都不得善終,歸根結底,便是那句「狡兔死走狗烹」。如今殿下領兵在外,建武必然忌憚。若武昌滅,殿下必不容於建武,不若留下武昌,擁兵自雄。如此,建武只能重用殿下,而武昌也會念殿下之情。」
說著,姜曰廣深深鞠躬,「還請殿下收兵罷戰,如此,對兩家都是幸事啊!」
趙銘等他說完,卻冷笑一聲,「姜閣老,你太小視於孤了!」
姜曰廣聞語一驚,見趙銘站起身來,豪情萬丈,「孤之志,乃是布武天下,結束亂世,豈會因為一己之私,而放棄統一大明之機。」
趙銘冷眼看他一眼,「唐魯之爭,霍亂天下,使得百姓深受苦難。孤決計不會讓天下繼續四分五裂。孤來見你,只是讓你回去告訴武昌,想要活命,只有放棄兵權,無條件投降!其他沒有什麼可以商量!」
語畢,趙銘一拂衣袖,便大步離開大堂,留下姜曰廣臉色慘白,身體一軟,退後幾步,頹然的癱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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