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安回到傅公館。
春雀連忙給她準備了乾爽的衣裳和熱水。
傅安安進了浴室,穿了套絲綢睡衣睡褲,烏黑頭髮濕漉漉披散在腦後,明艷臉龐被熱氣熏騰得白裡透紅,分外迷人。
春雀幾乎看直了眼,「小姐,你好像變得越來越好看了。」
「是嗎?我倒是覺得雀兒你的嘴,變得越來越甜。」傅安安抬起眼睫輕笑了聲,雙眸如水般清潤瀲灩。
春雀笑嘻嘻,「都是顧小姐和戴小姐教導有方。」
「貧嘴。」傅安安忍不住笑了,「好了,不說了,去看看廚房有什麼吃的,隨便拿點,我們一起吃。」
「我馬上去。」
春雀收了笑容,生怕傅安安餓肚子,快步往外走。
春雀走後不久,宋白棠穿了件乳白色纏枝海棠旗袍,眼角堆著笑意,優雅邁進門。
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傅安安心想,眼前的假冒貨,大概以為拿捏住了朱宗昆的生死把柄,厲梟沈逸風以及軍政府所有抗戰日國鬼子有功的軍官,都將毫不設防地慘死於朱宗昆之手。
到那時,整個海城就徹底掌控在假冒貨手裡。
換句話說,也是徹底掌握在日國鬼子手中。
然後,日國軍隊再借著海城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沿著長江一路往上,逐個擊潰南城,漢城,肥城,昌城,最後包剿慶城,京城。
整個四分五裂的國家,就全盤被日國鬼子牢牢控制住。
國破家亡,老百姓流離失所,淪為亡國奴。
傅安安凜了凜眼眸,對眼前的宋白棠,徹底動了殺心。
臉上卻露出不動聲色的微笑,「姆媽,你吃了晚膳嗎,找我有什麼事?」
只要不引起假冒貨的疑心,只要那批龐大物資能夠在今晚安全運往軍政府西郊的秘密倉庫,她確實不介意,喊假冒貨一聲姆媽。
宋白棠被這聲「姆媽」,喊得心花怒放。
心裡覺得,傅安安還是太年輕。
她還有滿肚子的算計沒用上,傅安安就認慫了。
壓根沒有喬曼說的那樣,心思敏銳頭腦睿智,絕非普通人可比,不能小瞧了。
「姆媽已經吃過了,安安你呢?」
「還沒呢。」傅安安笑了笑,「我今天去法國醫院探望了顧大哥,又到處逛了逛,在東海咖啡廳喝了幾杯咖啡,剛回來。」
她說的這些,與中統局那群監視她的壯漢回來後,稟報的實情一模一樣。
宋白棠的笑容更慈柔,「你這孩子,到處閒逛心神不寧的,是不是害怕嫁給戴奎笙以後,會重蹈被人休棄的覆轍?」
又道,「別害怕!你當年執意要嫁給朱乾川,我和你阿爸大哥都不同意。」
「家人都不甚同意的婚姻,大都以悲劇收場。」
「但你與戴奎笙的這樁婚事,姆媽是同意的,也很滿意。」
「所以,你嫁給了戴奎笙,後半生必定幸福美滿恩愛到老。」宋白棠篤定道。
「我都聽你的。」傅安安垂眸,藏起眸底刻骨的冰冷。
溫順聽話的模樣,讓宋白棠心裡頭得意極了。
她握住傅安安的手,嗓音柔和慈愛,「安安寶,你是姆媽最疼愛的女兒,放心吧,姆媽不會害你。」
「我知道。」傅安安低眉順眼地點了下頭。
很快,春雀噔噔噔上樓,端來了熱飯熱菜。
還有傅安安夏日裡最愛的蓮子綠豆粥。
宋白棠沒有離開。
慈和目光,一直看著傅安安優雅用餐,不時地說上幾句關心她的話。
直到傅安安用手掩唇,輕輕打了個哈欠,表示犯困了。
宋白棠才笑著出了門,「安安,很晚了,你早點睡,明天戴奎笙會送來西式婚紗和中式嫁衣,兩天後,你將會是全海城最美麗動人的新娘,姆媽以你為傲。」
傅安安聽後,眸光微閃。
等到宋白棠走下樓,春雀湊上前,一臉的焦急。
「小姐,你真的要嫁給那個把你抓進諜報局審訊室的戴奎笙?」
「他長得醜心腸又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小姐你可千萬別嫁給他。」
春雀氣得連連跺腳,快要急死了,「要不,我現在就去一槍崩了假冒夫人的女間諜,免得她用夫人的名頭,用孝道,逼著小姐你不得不嫁人。」
小丫頭滿臉都是對安安的關切。
傅安安心口暖洋洋,一把握住她的手,說道,「雀兒,你放心,我嫁不了戴奎笙。」
「嫁不了最好。」春雀點頭,又接著說道,「小姐,如果你真的要嫁人,我覺得顧站長很好,還有督軍,更加好,非常好。」
傅安安笑了笑,「我已經嫁過一次,嘗盡嫁人的百般滋味,不會再輕易嫁人。」
如果不嫁給朱乾川,她還是傅家的大小姐,阿爸姆媽疼愛的掌上明珠。
嫁給朱乾川一回,就丟了阿爸姆媽和大哥的性命。
所以,女郎到底為什麼一定要嫁人?
嫁人又能給女郎帶來了什麼?
「反正我這輩子不嫁人,一直陪在小姐身邊,哪兒也不去。」春雀嘻嘻笑。
傅安安好笑地伸手點了下小丫頭的額頭,「你開心就好。」
兩人笑鬧了會兒,關燈歇息了。
春雀不想離傅安安太遠,索性將就地躺在床榻旁邊的沙發上睡覺。
初夏的夜晚,微微涼風從窗口襲來,不冷不燥,倒也不會傷了身子骨。
傅安安便隨了她去。
第二天,傅安安剛睡醒,耳畔傳來春雀的喊聲,夾雜著幾分憤怒。
「小姐,好氣啊,他們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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