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梟那一腳,根本沒收力。
朱乾川被踹得悶哼了聲,嘴角溢出了鮮血。
他把手伸到嘴邊,毫不在意地擦了擦,苦笑地看向厲梟,「還望督軍為我解惑。」
厲梟掃了眼他,沉冷的嗓音,又冷又狠。
「傅師長和長卿在戰場上,突然截獲到一份日本敵寇的機密情報。
有兩個兵團的兵力護送大量軍需物資,一路沿著水路,從廣州港口趁著夜色登陸。」
「傅師長管轄下的部屬,有幾位團長留洋過日本精通日語,當即發了電報向我請示,他們決定偷襲日國兩個兵團,並搶奪軍需物資。」
「傅師長作戰經驗極其豐富,趁夜色偷襲成功,剿滅了日國兩個兵團。
但偷襲的地點,距離日國駐紮大本營十公里左右,稍有不慎,傅師長等人就會被日國敵寇反向剿滅。」
「為了把大批軍需物資順利運回我方軍需部大後方,傅師長遵從下屬的建議,所有兵士,包括他和長卿,都換上日國軍服。」
「這樣一來,一旦遇上日本巡邏隊,就可以憑藉幾位團長的出色日語,矇混過關。」
「但軍政府總部的收報機,並沒有收到這份急電。
於是,傅師長發電報給附近戰場的唐師長,讓唐師長轉而上報給軍政府總部。」
「當時戰況太激烈,唐師長忙忘了,福廣戰役勝利了三個多月,才想起這份急電,交到我手裡。」
「現在想來,傅師長發給我的那份急電,應該是半路上就被喬曼攔截走了。」
厲梟談起「喬曼」的名字,眸底一片徹骨冰冷,「得到那份電報,喬曼毒計冒上心頭,決定截殺傅師長和長卿等人,並污衊他們為漢奸賣國賊,斷絕傅小姐的所有倚靠。」
「如此一來」厲梟眸光落到朱乾川身上,滿目譏誚道,「以你和朱老夫人的為人,必然會毫不留情趕走傅小姐,迎娶喬曼進門。」
不,不是這樣。
朱乾川下意識搖頭否認。
他只是被傅安安大婚之前竟然失去清白的醜事給氣糊塗了。
也氣恨上了傅師長和傅長卿。
如果不是傅師長同意傅長卿帶上傅安安去海城靠北的森林中打獵,傅安安就不會失去她的清白之身。
她是他真真切切喜歡的人。
她也一直表現得對他一往情深。
他親口告訴過她,娶她為妻,是他的夙願。
做夢都想把她娶回家。
可她卻在大婚前夕,跟隨傅長卿去打獵。
獵到了一隻黑熊,也遇上了混亂的槍擊混戰。
被流彈擊中受傷昏迷後,躺在一個隱秘的山洞裡,衣衫不整,手裡攥了塊翡翠色方形玉佩,正中央雕刻著「永樂長安」四個字。
他急怒攻心,把她送到法國醫院救治。
檢查後的結果,是他此生之辱。
他難以置信,卻不得不接受。
從那一刻開始,他怨恨傅安安,更怨恨傅師長和傅長卿沒有保護好她。
基於這些隱秘又自私的想法,在喬曼把那些偽造照片和假情報給他看了之後。
鬼使神差地,他連核實都不核實一下,就把手裡近萬的兵力,交到了喬曼手裡。
就這樣,傅師長等人,看到喬曼率領了近萬人朝他們包圍而來,以為是己方的援軍。
殊不知,是前來獵殺他們的劊子手。
毫無防備的傅師長和傅長卿,連同他們的部下,全部死在喬曼的算計中,無一人生還。
「督軍,我該死!」朱乾川狠狠閉了閉眼,又睜開,只覺得滿心懊恨,恨不能以死謝罪。
厲梟都懶得看他,冷漠問道,「你把喬曼接回府上,有何異常?」
朱乾川穩了穩心神,肅然回道,「她受傷太嚴重,我已經把人送到法國醫院治療。
旁敲側擊審問過,她沒有說出任何人的名字身份,只提到,幕後黑手是一群人,心狠手辣毫無人性。」
「海城軍政府團長以上的高官,我暗地裡安排了沈參謀長和汪副官長,全部摸底排查了一遍,沒有找到任何人與喬曼勾結的證據。」
厲梟頓了下,冷冷開口,「所以,那群日國間諜,必然混跡在中央軍政府的高官之中。
這一點,從汪海甫捨近求遠,拼命逃竄到海城與喬曼接頭,就能推斷出來。」
朱乾川心念一轉,「汪海甫帶來的秘密文件,有沒有破譯出什麼信息?」
「有。」厲梟低沉的聲線,瞬間變得沉重,「秘密文件里闡明,日國已經籌備完全了對我們民族全面侵略的計劃。
至於具體的時間,還沒確定,可能在今年的七月,八月,或者十月。
日國野心龐大侵略在即,留給我們養精蓄銳的時間,不多了。」
厲梟瞟了眼朱乾川,說道,「眼下敵寇即將入侵,國將不國,客觀地說,這也是我留你一命的真正原因。」
「我明白。」朱乾川點了點頭,眼底有懊悔,也有燃起的熱血。
「督軍,喬曼那裡,我會安排人二十四小時監視她的動向。
嫁進朱家之後,除了汪海甫這次專程來找她接頭,再沒有其他異常。
所以,我的建議是,要追查喬曼搭上線的日國間諜,可以從她在法國留洋的那段時間切入。」
朱乾川說完,最後凝了眼遠處娉婷而立的傅安安,帶著滿腹悔恨離開了。
他來的目的,就是向厲梟說清楚他的罪孽。
該說的都已說完。
他也沒臉繼續逗留。
彼時,傅安安站在山坡上,望著眼前一座座初具規模的新營房,渾身熱血沸騰。
等一千五百個女郎招到手,她就把已經訓練出來的春雀袁舒和阿玉送來這裡,日夜操練她們。
戰火紛飛,需要每個人滿腔碧血護山河。
男人們能做到的,女郎們也能做到。
身後傳來軍靴踩在沙塵地面上,發出沙沙的脆響聲。
傅安安倏然回頭。
只看見厲梟迎著煦暖的陽光,朝她疾步走來。
朱乾川連人帶車消失了。
厲梟看她的眸光,十分沉重。
傅安安下意識問了句,「怎麼了?」
「朱乾川從喬曼嘴裡,問出了傅師長和長卿被截殺的真相。」
傅安安心口一緊,聽著厲梟字句清晰地複述完畢,眼圈瞬間紅透。
她死死咬著唇,幾乎把唇瓣咬爛,才沒有在厲梟面前,失控到掩面落淚。
「喬曼,她真該死。」傅安安咬牙。
傅家滿門,死得只剩下她一個人。
這事不能往心裡深想。
一旦觸及到了,就會痛得她渾身直哆嗦。
家國讎恨。
國家在前,私仇在後。
為了風雨飄搖的民族,她還不能馬上乾脆利落一槍崩了喬曼,為阿爸大哥和姆媽報仇。
「督軍,等趕跑了日國侵略者,我一定要把喬曼帶到我阿爸大哥和姆媽的墳前,槍殺了喬曼,以安慰他們的英靈。」傅安安啞著聲音說。
厲梟眸光落在她隱忍悲痛的臉龐上,很想伸手去溫柔地撫慰她,最終還是沒有把手伸過去。
只無聲地點了下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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