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娘子便是天玄花舫的老闆。
雖然二十年過去了,但楚大娘子好像被施加了凍齡封印,依然顯得嫵媚誘人。見到段瑞鵬便裊裊娜娜的從花舫上下來,嬌嗔著道:「呦,是段大少爺呀?往日便是我派花魁去請也請不來,今兒是什麼香風把您給吹來了?難道是侯爺大人想起自己往日的輝煌,便讓大少爺也來體察一下民情?」
話音未落,只聽花舫上傳來了一種美女們的嬉笑聲。
段瑞鵬不禁臉上一紅,說道:「楚姨莫要玩笑,今天是帶一個兄弟過來嘗嘗醉仙釀的。」
說著回身從身後一把拽過了種地,說道:「這是天玄花舫的老闆娘,叫楚姨!」
種地心裡暗暗好笑,段瑞鵬居然管一個的老鴇子叫「姨」?這可有點太掉世子爺的身份了。不過他都不嫌掉價,自己就更無所謂的。便笑嘻嘻的叫道:「楚姨好!」
楚大娘子探過身瞧了瞧種地,笑道:「好孩子,這么小就能攛掇著侯府世子來我這花舫吃酒遊樂,不簡單。說說吧,什麼來頭?」
段瑞鵬湊過來低聲道:「楚姨,他是天一道元垣真人的大弟子種地。據他說,元濤真人和我玉樓叔都教過他不少東西。」
楚大娘子雙眼一亮,問道:「你是天一道門下?」
種地笑嘻嘻的點點頭道:「沒錯。」
楚大娘子又問道:「甄玉樓也教過你?」
種地收起了輕慢之心,點頭道:「楚姨也識得玉樓叔?」
楚大娘子不答,反問道:「除了甄玉樓,玄南道你還認識誰?」
種地道:「石頭叔。」
楚大娘子轉身道:「跟我來。」
楚大娘子領著二人來到花舫的最高一層,進了一個僻靜的房間。
房間布置的非常雅致,除了一個長條案幾和一個蒲團,便沒有其他家具了,只是懸掛著一副手書——道濟天下。雖然沒有落款,但是種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覺得非常眼熟。
楚大娘子見他對著條幅較勁,不禁一笑道:「怎麼,眼熟?」
種地點點頭道:「很熟,像是玉樓叔的手筆。」
楚大娘子點點頭道:「過來。」說著走到條案前,鋪好黃表紙,研好硃砂,對種地道:「既然玉樓和石頭都教過你,那就來給我畫個最基本的霹靂符瞧瞧。」
種地一上來便知道楚大娘子要試試他,本來心裡極不情願,堂堂天一道的正心道法不是給人看稀罕的!但是上來看到玉樓叔的手書,知道這楚大娘子跟玉樓叔的關係不一般,如此謹慎也是理所當然。
種地走上前去,微一凝神,提筆龍飛鳳舞,一張霹靂符頃刻便成。
楚大娘子站在邊上露出了欣賞的微笑,點了點頭,扭頭對段瑞鵬道:「世子爺,您也是震山道的高徒,震山道是陣法高手,符籙自然也有修煉,給我們露一手如何?」
段瑞鵬卻是站在旁邊連連搖頭,說道:「我兄弟珠玉在前,我就別獻醜了。」
一邊說,一邊使勁的搖頭,嘆息了一聲道:「這張霹靂符在我震山道中也就我師父水長天他們幾個能畫出來。別說是我,便是我那師兄、水亦云也畫不出來。」
楚大娘子微微一笑道:「不過爾爾,比之玉樓差遠了,連石頭的小指頭也比不上。」
說完身子一轉,說道:「走吧,正好有兩壇二十年陳的醉仙釀,是你師叔他們當年來嘉陽城的時候我埋的。正好昨兒從春潮院的院子裡挖出來,兩個小兔崽子倒是好口福。」說著,開門朝樓下走去。
種地心說:「幸虧這個春潮院沒叫天玄院,要不濤叔和玉樓叔他們非得瘋了不行。」一邊想著,一邊跟在楚大娘子屁股後面下了樓。
醉仙釀果然名不虛傳,種地喝了兩杯便覺得這滋味不比鐵叔葫蘆里的酒差多少,就是沒有鐵叔的酒醇厚。他又喝了一杯,不禁自語道:「果然是好酒,只比鐵叔的差一點兒。」
楚大娘子一聽,哈哈大笑道:「不虧是天一道的高徒!你可知那元鐵的酒為什麼好?那可不是他自己釀的,更不是他用時間沉澱的醇厚。那是你五師爺在那個葫蘆上施了補天浴日的道法,人為的控制了酒窖藏的時間,還往裡加了自然的變化,那味道當然想要怎樣便怎樣?」
種地和段瑞鵬一聽都哈哈大笑,齊聲道:「原來鐵叔一直在作弊!」
二人的笑聲未落,忽聽得樓下傳來一人的叫囂聲:「怎麼,我們就喝不得那醉仙釀?讓楚大娘子出來,我震山道的牌面登不了這天玄花舫嗎?」
種地和段瑞鵬一聽這個聲音,二人不禁對視一眼:「這不是那水大少爺嗎?他怎麼來這兒啦?」
二人還沒想明白呢,卻見楚大娘子面色一沉道:「什麼貓三狗四的狂徒也敢來我這天玄花舫放肆了!」
說著站起身來便要出去,種地卻搶先一步拉開房門叫道:「水大少爺,來,上得了三樓,小爺請你喝醉仙釀。」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扔了一張界山符在樓梯口。
楚大娘子看在眼裡,會心一笑卻並不說話。
種地的話一出,樓下沉寂了片刻,緊接著一聲大笑傳來:「哈哈哈,你也在這裡?師兄,我跟你說的那個假冒天一道的小子居然在這裡!我就說他是假冒的嗎?還敢說自己是天一道的,小小年紀就敢來這裡喝花酒?不過是個小毛賊而已!」
接著樓下又響起一個雄厚的聲音:「小賊,在我面前還敢如此托大?師弟,去,把他抓下來。」這個聲音一傳來,本來跟在種地身後的段瑞鵬身子猛地一頓,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楚大娘子一見,不禁微微搖了搖頭。
只聽種地笑道:「誰的臉這麼大?來吧,小爺在樓上等著,上得了樓小爺便看看你的手段。上不了樓,別說醉仙釀,最好還是在船下接小爺的尿喝。」
只聽樓下一聲怒喝:「大膽,無恥小賊,在樓上等死吧!」說著,只聽樓梯處響起「騰騰」的腳步聲,片刻間就見水亦云的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出現在樓梯的轉角處,眼神一閃,惡狠狠的瞪著樓梯上的種地。
種地看著水少爺的笑臉粲然一笑,伸手一指他的腦袋,只說了一個字:「來!」
水亦云神思一掃,嘴角輕蔑的一笑道:「區區界山符,也敢在此貽笑大方?」說著,伸手入懷抬手一揚,一張符籙隨手而出,乃是一張燃魂符。
只見符至半空,一道火光崩現,燃魂符瞬間化為灰燼。但是神思掃過,一道無形的屏障依然橫亘在樓梯之上。
水亦云的臉色立刻變得通紅,嘶吼道:「無恥小賊,靠偷來的東西撐場子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咱們到外面一戰?」
種地一笑道:「輸便是輸了,找什麼藉口?難道這就是你們震山道的德行嗎?」
話音未落,只聽樓下一道聲音響起:「小賊如此猖狂,不讓你見識一下正宗道家心法,你還真不知道天有多高!此乃他人地界,不宜毀人家財。來,碼頭上我擺下一陣,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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